第32章 到底是誰幹的
芝蘭殿的大門緊閉,殿內的空地上,沈憐望著斷掉的石龍麵色陰寒。
“說,到底是誰幹的。”
他身後跪了一地的宮人,一個個瑟縮的猶如冬日裏的鵪鶉,聞聽此言,忍不住抖了一下,卻都咬緊了牙關不敢吱聲。
“不說是吧。”
沈憐轉過身來,倏爾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那我們就一個個來問。”
說罷拉過最前麵的一個宮女:“你知不知道?”
宮女搖頭,還未開口,忽然聽見一道骨頭斷裂的細微聲響,稍楞了片刻,猛然倒地哀嚎起來——沈憐敲斷了她的小手臂。
那哀嚎聲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庭院中哀嚎遍起,前一刻還好好的宮人們一個個涕淚橫流,抱著手臂滾在地上劇烈的顫抖起來。
沈憐拿出帕子,嫌惡的擦了擦手,隨意扔到了腳下一人的臉上:“早說不就完了。”
那名宮人兩條胳膊軟塌塌的癱在地上,兩條腿扭著詭異的姿勢,帕子蓋住了臉卻半點反應也沒有,——已然是沒命了。
外麵的慘叫聲停了下來,蘭妃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手中撚著一串佛珠,掃了一眼院中情形,柳眉微皺:
“怎麽這麽不知道輕重…”
卻並未說些什麽,隻吩咐身邊的大丫鬟趕緊處理了,念了幾句阿彌陀佛,又回屋去了。
死的那名小太監家中原是石匠,方才提及石眼一事,說是哪怕再堅硬的岩石都會有一處薄弱的地方,稍一觸碰,巨石便會傾塌。
想來是運輸途中無意磕到了,這才導致石龍被斬首。
沈憐原本準備直接去尋皇上,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個石匠來佐證一下,以免旁人說他是胡編亂造。
“你給我站住!”
繞過假山,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沈憐心中一喜,理了理衣衫邁步向前,卻見蘇挽卿兩手把住沈輕塵輪椅的扶手,二人舉止親密的站在一處。
沈憐像是被火燙著了,下意識想要跳出來問一句他們是在做什麽,
最後一絲理智卻將他按了下來,沈憐目光沉沉的看了片刻,袖袍一甩,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若此時上前,那他和蘇挽卿就是真的完了。
可沈輕塵這個瘸子竟然也敢來同他搶人!
是活膩歪了,還是也對那個位置動了心思?
越想越氣,怒氣上頭,蘇挽卿在桂花樹下笑鬧的畫麵與她站在沈輕塵身邊的畫麵糾纏在一起,沈憐不禁將此前的打算忘得一幹二淨。
什麽一石二鳥,什麽養精蓄銳,算個屁!
順手拉住一個路過的宮人,沈憐麵色陰沉:“你去,請蘇家小姐到煙波亭一敘。”
宮人應聲允諾,剛要走,又被沈憐拉了回來:“等等……就說是趙王殿下找她,有要事要說。”
宴客廳內,永安侯同武將們喝酒去了,溫如闕也被群臣拉去了一邊,蘇挽卿坐在柳氏旁邊,撐著下巴,望著虛空出愣神。
今日沈輕塵好沒道理,竟一直沒搭理她。
方才她見他出去,偷偷跟上去想說應英草的事,結果沒說兩句就又叫他跑了。
“你說……他是不是被我剛剛那套刀法嚇著了?”
蘇挽卿有些不確定。
不能吧…他趙王能隔空用筷子紮穿人的手掌,還能怕她這三腳貓的功夫?
小七險些笑岔氣:“什麽豬腦子,再想想!”
蘇挽卿有點頭疼,正百思不得其解,身後忽然有人喚了自己一聲,回頭一看,是個小宮女。
“蘇小姐安康,趙王殿下請小姐到煙波亭一敘,有要事相告。”
正好,當麵問就好了,省的她苦思冥想。
蘇挽卿欣然應允,同柳氏打了聲招呼,就隨著小丫鬟朝煙波亭走去。
因是千秋節,大多數人都在宴客廳,這邊鮮有人經過。
湖麵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蘇挽卿抬手遮光遠遠的看了看,亭子裏沒人,但是亭外停了艘畫舫,心中納罕。
有什麽事剛剛不能說,非要讓她跑兩趟,還要在水上說。
想想又覺得,怕是真是什麽要事,被人瞧見了不好,這才上船,這點疑慮便被拋之腦後了。
宮女隻送到了亭子前,蘇挽卿獨自一人上了畫舫。
“殿下邀我前來,有何要事呀?”
喚了一聲沒人應,蘇挽卿朝裏麵走了幾步,忽然察覺到船動了動,似乎離了案,心下一驚,快步走到外邊,剛好同沈憐撞了麵對麵。
“挽卿妹妹…”
沈憐拋下手中麻繩,朝蘇挽卿溫溫柔柔的喚了一聲,然蘇挽卿心中警鈴大作,小七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小心點,抓住機會趕緊跑,你打不過他。”
後退一步拉開距離,蘇挽卿冷冷看著沈憐:“楚王殿下這是何意?”
女子眼中防備以為甚濃,沈憐沒有來的有些煩躁:
“我…我想同你說說話。”
“殿下想說什麽便說吧,臣女聽著。”
語調依舊是冷冷的,沈憐近前一步想要拉住她,蘇挽卿卻再次退了兩步:
“臣女早先說過,殿下決意娶謝安然時,你我便再無可能,還請殿下自重。”
“我…是我的錯,被豬油蒙了心,一時鬼迷心竅竟然戀上他人,可我對你是真心的!挽卿妹妹,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怎樣都可以,原諒我好不好?”
沈憐站在兩步外看著她,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閃著困頓與無助,哀傷與痛苦,好似悲傷至極。
“笑死了,他喜歡你妹妹,但是對你是真心的,這人怕不是人格有問題?”
小七嘲笑的不留情麵,蘇挽卿似乎輕笑了一聲:
“殿下覺得,我是不是挺蠢的。”
“嗯?”沈憐沒明白她的意思。
蘇挽卿勾了勾唇角:
“那日殿下來府上,我被人下了藥,聽聞殿下在棠梨院等我,匆忙趕去,卻撞上了紅玉說院裏遭了賊,而本應該在棠梨院等我的殿下卻在菡萏院陪著妹妹。”
沈憐心中一陣燥意,張口欲辯解,蘇挽卿揚聲打斷了他:
“你如果說,那時候你被蒙騙,對謝安然動了心,我亦無話可說,隻是殿下,若是紅玉晚發現,或者沒有發現那賊人,會發生什麽?”
蘇挽卿的消失如刀子一般擱在了沈憐的身上:
“殿下解釋前,不妨再想想,為何你來時帶了三個侍衛,走時隻帶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