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新月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淩寒決笑到。
站在距離亭子不遠的地方，看著那兩個人。
“淩寒決？你怎麽還沒走？”白依道。她還以為這幾日，他已經回到蒼路去了，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怎麽？我難得到這裏來看看你，你的語氣聽起來怎麽一點也不歡迎我。”淩寒決道，這才一步步走到那兩個人近前。
“我沒有這個意思。”白依無奈的笑了笑。
淩寒決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白依身旁的慕容晉一眼。
慕容晉回應的看著他，覺得這會兒他出現在這裏應該不是隻是單純的來看看白依，而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便很是識趣道：“我想起來店鋪裏還有些未完成的賬。白依，淩兄，你們先聊，我去幫幫大姐的忙。”
“恩。”白依抬頭應了一聲，就見著慕容晉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之後，她又回頭看著淩寒決，這會兒這人已經坐到了她麵前。
“說吧，你這時候到這裏來，是不是那邊出了什麽事？”
見白依突然變得這麽緊張，淩寒決卻依舊神態自若：“是不是沒有事我就不能來見你了。”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我也沒有和你說笑。”淩寒決淡然道：“你放心，那邊的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想必冷幫的探子早就已經把什麽都告訴你了吧。除了那些事，最近江湖中，什麽都沒有發生。”
可是白依還是有些難以相信：“我記得三年前你來找我的時候，嘴上也隻是說就是想見見我，”
“三年前的事情，你還這麽放在心上。”淩寒決無奈笑到，感覺自己低估了這個女人記仇的能力：“我那時也是因為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但如今的情況已經和當初不同了。”
看著淩寒決一臉冤枉的樣子，白依眨了眨眼，心裏勉強相信了這個人：“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蒼路去？”
“你就這麽急著趕我離開。”
“我是擔心你若是長時間不回宮，朝廷很有可能會發生一些嚴重的事情。”白依道，又吃了口桌子上的糕點。
“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倒是你……”
“我？”
“沒錯，就是你。如今在江湖中，念執玉已經被魔宮的人殺死了，所以在魔宮徹底被武林白道徹底殲滅之前，你都要留在這個地方，隱姓埋名的生活。這樣，你還沒有什麽打算嗎？”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白依道，右手成拳的撐著耳朵：“我的打算，就是盡快養好自己的傷，然後離開慕容家。”
“在然後呢？”
“再然後？”白依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再然後，我會到魔宮去找離宮鏡，徹底解決我們之間的事情。”
“我就猜到你會這麽做。”淩寒決一拍手中折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麵容：“你還沒有吸取到教訓嗎？”
白依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淩寒決。
“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打敗離宮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現在去找她，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我知道。”
“知道你還這麽做？”
“可是，我不能這麽躲躲藏藏的過一輩子，我們之間的事情，一定要有個結果。”
“不是你死，就是她亡的結果？”
“沒錯。”
“你啊！怎麽也會有這種不理智的時候。”聽到白依的話，淩寒決真是不知道還怎麽評論這個女人了：“你既然兩次都能大難不死，難道就不能好好吸取下教訓，想一個別的解決辦法嗎？難道，你就不想像個普通人一樣，過這一輩子嗎？”
淩寒決的話，讓白依愣了一下。像個普通人一樣過這一輩子？這樣的想法是白依剛到這個世界來的時候便想到的，她也確實向著那個目標努力過。
可是，至今都不盡人意。
“如果不是腹蛇還在這裏的話，我確實也想過普普通通的過這一輩子。”
淩寒決將手裏的扇子放在桌麵上，看著白依一副苦惱的樣子，思慮片刻，問道：“說起來，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個叫腹蛇的女人和你之間，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鬥個你死我活不可？”
白依抬起頭。
“怎麽，就算是到了現在，你也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我嗎？還說什麽把我當做朋友。”
“我隻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白依道。這件事情本來她是不能告訴淩寒決的，但經過這麽多天，一些事情已經得到解決，她就沒有什麽好替他擔心的了：“事實上，我和腹蛇之間除了實力相當，眾人皆知以外，根本沒有任何交集。都是各自執行著自己的秘密任務，就連任務的搭檔都是見過才知道是誰。就是這樣秘密的，在黑暗中過著無情無欲的生活。”
“無情無欲，這種事情聽起來就絕無可能。”淩寒決道。
白依笑了笑：“沒錯，所以腹蛇她愛上了一個人。”
“一個叫做阿洋的男人，那恐怕也不是他的真名。這是八十一告訴我的，他是隊伍裏傑出的情報販子，情報從未出錯過，和我做過幾回搭檔。”
“那你見過那個叫阿洋的人嗎？”
“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我的一個任務結束以後。”白依說著，不覺沉默了片刻，那樣的表情淩寒決從未見過。後悔，但這樣的表情卻隻是一閃而過：“而第二次，就是他死的時候。”
“怎麽回事？”
“因為那兩個人想要退隱，去過平凡的生活。”
淩寒決明白了：“一個活在黑暗裏執行秘密任務的人，必定帶著很多不能公開的秘密。他們想要退隱，你們的首領必定不會同意。”
“沒錯，所以阿洋他死了，在與我們執行的一次危險任務中，被自己的人暗殺了。可是腹蛇沒有，因為對於組織來說，她還是個有足夠實力，可以利用的人。”白依扶著額頭：“就是因為這次任務，讓後來見到阿洋屍體的腹蛇，認定了我這個當時的任務頭領是害死阿洋的凶手。這份恨意，讓她像個瘋子一樣，想要置我於死地，哪怕是同歸於盡。”
“啊念。”淩寒決皺著眉頭，一手攬住了念執玉的肩：“好了，不要再想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可是念執玉依舊陷在這份恨意裏，無法擺脫，身子在微微顫抖：“其實我不怪她恨我。我隻是恨她為什麽要出賣我和二十七，為什麽要二十七在任務中無辜送命。”
“她怎麽會出賣你和二十七？”淩寒決奇怪。
“因為……”白依想了想，輕聲道：“二十七是我最好的搭檔，她大概以為我是愛著二十七的吧。不隻是她，也許別人也在這樣猜測著吧。”
“為了替自己愛的人報仇，她就想法設法的害了你所謂愛著的人。”淩寒決放開了搭在了念執玉肩上的手，想著她差不多已經恢複平和了，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不然，他還是想知道。既然他們都是各自執行著秘密任務的，為什麽腹蛇會知道阿洋和她是搭檔，為什麽會知道啊念和二十七的任務是什麽？為什麽會認定啊念是害死阿洋的凶手。
就算他不是那個世界的人，他也知道，凶險的任務生死不過在一念之間。既然他和啊念都知道這個道理，那腹蛇不會不知道，甚至是在阿洋執行這個任務之前，她就應該已經預料到了。
那麽這其中，一定是存在著什麽未知的變數。
一個正在算計著她們兩個人的變數。
而且這個變數直到現在，還在影響著她們。
不過，這已經不是他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所以，你還是覺得我能有更好的解決這一切仇恨的辦法嗎？能夠像個普通人一樣過完這一生嗎？”念執玉站起身，看似舒適的伸著懶腰，環顧著這亭外花園裏的景象。臉上一陣惋惜的神色，想著的是觸及不到的希望。
可是淩寒決卻不這麽想，啊念隻是不願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所以就連已經身在另一種生活之中也察覺不到，但外人卻看得通透，她已經回不去過去了。
亭子外的花園拱門，此時本想回去看看他們的慕容晉，在聽到念執玉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淩寒決歎了口氣，一副很是難過的表情；“看來今天我無論怎麽說，你都不會改變主意了。嫣兒已經不在了，你是還想讓我為你再發一次喪嗎？而且還是用著嫣兒的這具身體。”
“你就這麽覺得我會失敗。”回身撐著桌子站在淩寒決麵前，念執玉不服氣道。
淩寒決同樣站起身；“我不是覺得，而是一定。我說過，以你現在的實力和蝮蛇一對一的對決，說白了就是在以卵擊石。而且，你再想想，已經死了的你突然出現在她麵前，隻會讓那個瘋子更瘋狂。她不僅會殺了你，還有很可能會在殺了你以後，一起解決這些曾經幫助過你的人，你難道也不在意嗎？”
淩寒決的話，讓念執玉徹底沉默了。
淩寒決不覺話鋒又一轉：“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現在繼續按兵不動的磨練自己，哪怕你想要和蝮蛇決一死戰，也要聽從我們的安排再動手。”
“你這話，說了就相當於沒說。”念執玉站直身子；“我要按兵不動多久？一年還是十年？”
“你若是真能安心等個十年，不需要你動手，那魔宮也早就被武林中的白道俠士們消滅殆盡了。”淩寒決道，拿起石桌上的扇子想要拍下念執玉的額頭，被念執玉下意識的躲了開。
“我可沒有這個耐心。”念執玉這會兒已經沒有和他認真討論的想法了，用賭氣的語氣道。
“沒有這個耐心？”淩寒決不信；“你若是沒有這個耐心，就不會在這裏待上這麽長的時間了。我看，你不是沒有這個耐心，而是缺少一個能夠讓你產生耐心的人。”
“誰？是你嗎？”念執玉玩笑道；“蒼路的帝君陛下。”
淩寒決沒有回答，隻是在笑。
“白依。”這時，慕容晉終於有機會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
“慕容。”白依回過頭：“大姐的事情忙完了？”
“忙完了。”慕容晉笑到：“不過大姐聽說家裏來了客人，就又忙起來了。說是要留淩兄，在這裏吃頓便飯。”
“哦？”
“淩兄若是想走也來不及了，大姐已經派人準備上了。”
“嗬，慕容家大姐盛情難卻，我又怎麽會走。況且這時已到晌午，我確實是有些餓了。”淩寒決道，和白依一齊從亭內走了出來以後，隨意的看了眼天上的太陽……
“那兩位就隨我走吧。”慕容晉也不多言，帶著這位尊貴的客人，誇過了花院拱門。
身後，白依倒也不忘補充一句：“對了，一會兒見了大姐，你可不要亂說話。”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