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廝殺
“腹蛇。”武林大會比武的擂台上，念執玉十分肯定的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整個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我說過，我會永遠等著你。”
過往的記憶就如同奔流的洪水順勢淹沒腦海。
與念執玉憤怒的目光對視，腹蛇布滿殺意的眼底忽然閃過了一絲玩味的光芒，然後猛地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念執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當危險已經靠近，她再奮力的反抗，卻發現兩人的實力竟然相差太過懸殊。
“看來你的運氣沒有我好，念執玉。空有一張狐媚的樣貌而已，力氣卻連我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同樣注意到這一點的腹蛇，很是暢快的笑出了聲：“這一世，我殺你簡直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輕而易舉。”
擂台上分秒間波濤暗湧，台下台上眾人的視線卻還一直停留在眼前無人的長道上。如果不是聽到念執玉的名字，和那魔教女人瘋癲的大笑聲，他們也不會反應過來的回過頭。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滿心的不甘心，頃刻覆蓋在了念執玉逐漸微縮的瞳孔上。這種眼神是腹蛇從未見過的，也是腹蛇一直想看到的。
前世的罌粟一直很冷靜，就算是和她同歸於盡的那一天，也隻是用以往充滿殺意的眼神在冷冷注視著她。
大概是因為她們從沒想過自己真的會重生，從沒想過，即使是重生也會有再次遇見的這一天。
一切都太令人意外，也都太讓人感到完美！
不用急，罌粟，等你這世死了，我還會在下一世等著你。腹蛇滿心歡喜的這樣想。
然而勝利在望，她的周圍卻突然有幾個討人厭的家夥，提著武器衝了上來。
左側，由遠及近，是一把飛動的帶刺圓環。
“該死的……”
迫使腹蛇不得不放開手裏的獵物，後退躲閃。
“妖女！拿命來！”
身後，又是一對鋒利的陰陽佩劍，被一男一女使得遊刃有餘。
頸上壓迫消失，念執玉頓時失去力氣的跌坐在地，頭腦不住眩暈。
身側，很快有人及時穩穩接住了她。
“咳咳……”緊緊抓住那人右手發白的衣袖，念執玉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張十分熟悉且布滿擔憂的麵孔。
“少亦。”那人道。
時隔三年，還能叫她這個名字的人，就隻有一個：“風秋夜，你怎麽也來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這就帶你離開這兒。”感覺有些恍如隔世，風秋夜看著懷裏滿臉蒼白的女人，還是和曾經一樣的清冷麵容，隻是眼神在一刻多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其實和念執玉一樣，風秋夜也有太多的事情要問，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就隻能站在擂台下默默注視著這場比武大會。
本以為大會結束以後兩人的再次相遇會是一片風平浪靜，對飲邀明月，卻不想半路竟然發生了這般殺機四起的事情。
“不，風秋夜，我絕對不能就此放過她。”風秋夜的想法念執玉一概不知，隻是在聽到他要帶她離開的時候勉強支持著站起身，被恩怨衝昏頭腦的兀自震怒道。
順著念執玉的視線，風秋夜再次警惕的觀察了一眼那個突然出現的魔教女子。此人，不僅移動的速度極快，而且武功路數詭異，就連陰陽劍使都不是她的對手。
而且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和念執玉一樣，是師出同門！
恐怕，在場的其他高手人，也都看出了這一點。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處理的不好，就會讓念執玉成為所有武林中人懷疑追捕的目標。
腦海裏的想法很多，卻也不過片刻就已被風秋夜整理妥當，之後他便不顧念執玉說的話，一把將虛弱的人抱起，轉身從擂台上跳了下去。
“風秋夜！你幹什麽？”念執玉滿目震驚，心中一時殺意褪卻，是大腦中片刻閃現的空白。
風秋夜沒有說話，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穩定行進著。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帶著念執玉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然後再問她過去究竟都發生了什麽。
風秋夜的行動幹脆利落並沒有引起腹蛇的注意，但念執玉叫喊的聲音卻令她很快分了神。
本想速戰速決，解決這使劍的一男一女，但武林盟主魏無勾的突然加入，使得她的形勢很快落入了最下風。
這讓她想起了這一世在魔教叱詫風雲的那位便宜父親。難怪一直以來，正邪兩路爭鬥不斷，卻從沒分出個勝負，原來還是有與之旗鼓相當的對手。
人外有人，腹蛇。
那個讓人生厭的八十一曾經這樣告誡過她。
可她現在，偏偏不信這個邪。
因為沒有人，沒有人可以阻擋她殺了罌粟！
“以三敵一，你們正派中人如此欺負一個小姑娘，說出去也不怕被別人笑掉大牙。”腹蛇突然說笑道。
陰陽劍使聽到這話，霎時身形頓了一下。
也就是在他們這個反應的空檔，腹蛇抓緊機會調轉了攻擊方向，抬步向抱著念執玉逃跑的風秋夜追了過去。
魏無勾沒有任何動作。
袖中抽出了幾把帶毒的飛鏢，用力射向那兩人的同時，腹蛇高聲對著自己帶來的手下命令道：“絕對不能！讓她就這麽跑了！”
擂台之下，黑衣魔教使徒一接收到命令，就迅速抬頭起身，堵住了這座山間唯一寬敞的出入口。
風秋夜見著，猛地停下腳步，抱著受傷的念執玉後退。
身材高大的百骨，與紅衣勝血的常襄便及時擋在了他們麵前。
“嗬，區區一個魔教徒，竟然敢帶人在武林大會上撒野，還真是不自量力。”常襄抿嘴嗤笑道，一雙媚眼如絲帶著濃濃殺意，不過輕揮衣袖，四周便頃刻彌漫起了陣陣醉人幽香。
接著，身後百骨一語不發，掄起腰間長錘重重砸向地麵，無數冰冷的毒蛇便順著大地開裂的縫隙，頃刻遊移而出。
“哈哈哈！罌粟！你還是一點也沒有變！還是有那麽多人在護著你！你雙手的罪孽，怕是這輩子也贖不清了！”瘋狂的舉動從未停止，腹蛇本就充滿全身的恨意在看到依舊有這麽多人護著念執玉的時候，徹底如火山一樣，瞬間迸發：“我，離宮鏡在此以魔宮教主之女的身份，向你們這些武林正派正式下達戰貼！凡是維護念執玉的人，我魔宮一律格殺勿論！即使你們所謂的武林盟主也不例外！”
開始還沒有弄懂，事情就已經進展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那些一直處於旁觀姿態的江湖俠客，在聽到魔宮教主之女下達的誅殺命令以後，就徹底放棄了弄清這一切的想法，紛紛正義凜然的加入了這場莫名其妙的鬥爭之中。
無論念執玉與魔宮之間曾經發生了什麽，隻要說是與他們尊敬的武林盟主作對的人，就是與整個武林作對的人。
“她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逐漸恢複力氣的念執玉說著，從風秋夜的懷裏退了下來。
風秋夜卻依舊在抓著念執玉的手：“不要輕舉妄動，你不是她的對手。”
“你們也不是，腹蛇的實力本就不弱，現在更勝從前。”念執玉回過頭，不留痕跡的抽出手，嚴肅道：“一旦她大開殺戒，這裏就會變成惡鬼肆意屠戮的戰場。”
“那你想怎麽辦。”風秋夜皺著眉頭，身邊是為了她四處殺伐的兄弟：“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讓她再靠近你。”
“風秋夜，你為何這麽幫我，你什麽都不知道！腹蛇她說的對，我不能再……”
“少亦！”毫不留情的打斷念執玉將要說下去的話，風秋夜的臉上是她從沒見識過的認真：“別說話，跟我走！”
“你們，誰也別想走。”突然出現在風秋夜麵前的腹蛇，就像是念執玉說的那樣，是殺戮之下的惡鬼，讓他猝不及防。
“腹蛇，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情，與他們這些人無關。”立刻擋在風秋夜的身前，念執玉道。
念執玉本以為腹蛇聽到這話，會繼續說些什麽瘋狂的話，卻不想對方隻是愣了一下，突然低聲問她道：“你真的是罌粟嗎？”
念執玉茫然。
“你這個從來不顧別人死活，隻會把搭檔當擋箭牌的女人竟然也會開口替這些古人求情了！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腹蛇覺得十分難以置信的在笑：“可惜他們不是人，他們隻是用來見證我殺死你的眼睛而已，上一世是這樣，這一世也是這樣，生生世世，都將會是這樣！”
腹蛇的想法，讓念執玉有些跟不上思路。
“所以，準備受死吧！”
恍惚思考中，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猛地刺進她的胸口。
念執玉本可以躲過這一下，但她的身後是風秋夜，所以她沒有躲，而是拚命壓著身後的人，甘願接受了這一切。
“少亦？少亦！”
意識逐漸陷入黑暗，念執玉不知道這次清醒，又會是在什麽地方。
隻希望再醒來，她可以有能力手刃這個女人。
一定可以……
腹蛇這一生，從沒有像現在這麽欣喜過，因為她又一次殺死了她最恨的這個人。
殺戮還在繼續，即使主角已經不在了，其他人也還有自己的故事。
隻是腹蛇對此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低頭看著將罌粟屍體抱在懷裏的那個男人，她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是那麽的無助，可悲，而又可憐。
將手下毫不留情的留在這處荒山，腹蛇一臉冷淡的模樣轉身第一個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不用擔心罌粟會死而複活，因為那把殺人的匕首上，被她塗了魔宮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