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朋友
夜晚，段家老宅的房屋頂，這次不是曲無在上麵吹冷風，而是淩寒決坐在上麵思考人生。
有些擔心這人是不是受了太大刺激，念執玉決定上來的時候，手裏還拿了兩瓶酒。畢竟，一醉解千愁。
“你上來這裏做什麽？”回頭見念執玉，淩寒決開口問。
聽到這話，念執玉笑得很是開心，再見淩寒決，也沒有那種十分難過的感覺了：“通常這話，不都是我說給你聽的嗎。”
淩寒決沒回話。
念執玉就遞了他一瓶酒，道：“好了，我知道你剛剛失去了妻子，心情不好。但好歹你也是一國之君，如果隻是因為這件事就一蹶不振，身為朋友的我可是會很瞧不起你的。”
“你還把我當朋友？”淩寒決道。起初他能那麽說，隻是因為她是段靈嫣。
“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念執玉隨口道，接著還喝了一口酒：“你就是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你說的對。尤其像我這種人。”
“哈，你覺得自己是哪種人？”念執玉笑著問。
淩寒決喝了一口酒道：“身為一國之主也許很成功，但作為一個女人的夫君，卻並不合格。”
看著一臉嚴肅的淩寒決，念執玉突然感歎道：“嘖，真是除了這張臉，你和他一點也不像。”
“你在說誰。”
“二十七，我那個死去多年的朋友。”第一次，念執玉能這麽平淡的和別人談起那個人。
“可是你很恨他。”淩寒決記得念執玉說過的那些話：“他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聽到淩寒決這麽說，念執玉一時有太多的話要和他傾訴，到最後到嘴邊也隻是那麽幾句“其實，那隻是我一時氣話。二十七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而且他還救了我的命，讓我能從那麽危險的情況下活下來。”
“你說的話，一直都這麽自相矛盾。”淩寒決又喝了口酒道，見念執玉隻是坐在他旁邊，又不再出聲的微笑著。
這樣的笑容淩寒決見過不止一次，也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趁著此時有機會，便開口問念執玉道：“你笑什麽？”
“你說我矛盾，其實你也一樣不是嗎。”
“什麽意思。”
“段靈嫣死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做了那麽多，說了那麽多，可是卻讓我覺得你就隻有傷心難過而已。”
“難道我不該傷心難過嗎。”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念執玉搖了搖頭道：“你的心裏就隻有難過，卻沒有愛。就連你說愛她的時候，我也感受不到你該有的心意。”
淩寒決不明白，抬頭看著念執玉，那張和段靈嫣一模一樣的臉。
念執玉見淩寒決這麽認真，不免開口解釋道：“你知道嗎，當你說是丞相拜托你照顧好你的嫣兒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段靈嫣十幾歲進宮，從小隨你一起長大，你這麽關心她隻是出於夫君的一份責任。說要照顧好她，是因為你對段相的承諾。而現在你又來找她，是因為你沒能遵守諾言的愧疚。所以比起她已經在那場大火中死了你更願意相信，是我瘋了。”
所以她才會問淩寒決，是不是覺得她瘋了。
“可惜這些，你都不知道，還以為是在愛她。”不知不覺，喝光了最後一滴酒，念執玉搖搖晃晃的從房頂上站起身：“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會有這後宮三千了。”
念執玉的話，淩寒決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使得他坐在房頂上反應了好長一段時間。
念執玉看著因為她的話發呆半晌的淩寒決，一時笑得很開心：“說真的，在這後宮之中，你究竟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
淩寒決不知道，他一直以為他是愛嫣兒的，直到現在他也從未放棄這一點。在這後宮之中，他最熟悉的，也就隻有他的嫣兒了。
可能是陪念執玉喝的真的有些多了，淩寒決的頭也開始疼了起來。
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進行下去，淩寒決問念執玉道：“既然你已經證明自己不是嫣兒了，我就不會再纏著你了。”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又可以周遊天下了。”念執玉很開心，站在屋頂上走來走去。
淩寒決倒是注意到了關鍵字眼：“你又要走？”
“我都已經證明自己不是段靈嫣了，就沒有必要再留在段家了。”
“那你怎麽個段相解釋？”
“我自有我的辦法。”念執玉指著自己，看起來一副很得意的小孩模樣。
“你看你是喝太多了。嫣兒的酒量不行，所以從不喝酒。”淩寒決道，說著還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很快抽出了一塊玉牌給她：“這是我常給曲笑的玉牌，以後若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可以用它來抵擋一陣子。”
“送我的？”念執玉接過玉牌，笑問道。
淩寒決點了點頭，道：“算是我給你這個朋友的見麵禮吧。”
念執玉立刻彎身做了個謝恩的動作：“草民多謝聖上賜牌。嘿，以前看戲的時候我就想這麽演一次。”
“唉。”淩寒決見到女人醉成這樣，便起身拉了對方一把，卻不想念執玉下意識的一個後退。
就把他和她自己都拽下了房屋頂。
“執玉！”
念丫頭！
雖然重重的摔在了草地上，但因為有淩寒決護著，所以念執玉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疼。
她隻是靜靜的躺在那裏，側頭看著身邊的淩寒決時候，把這一切想象成了一場夢。
一場還有二十七的夢。
也許命運並沒有和她開玩笑的意思，它隻是想讓她在這幾日遇到的這些人，經過的這些事中，更加確定了另外一件事。
她恨得從來就不是二十七，而是她自己。她深深明白這一點，卻選擇了用最錯誤一種方式逃避。
因為如果不是她的一時疏忽，執意要執行那次任務，二十七也不會出事，也不會為了她吞藥自盡。
不是因為這樣，也許他們還可以繼續一起執行任務一起吃路邊攤還能一起逛街買衣服，讓他拿行李也許還能
“還能，一起喝一次酒……”
“念丫頭……”
然後告訴他，二十七，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