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客棧
按常襄的話說,他們需要盡快找到一處落腳點,但段少亦騎在馬上,跟著風秋夜他們走到直至黃昏時分,才找到一處合適的住宿之地。
段少亦不清楚這個地方,但其他三人對此處卻很是熟悉。聽常襄的話說,這是一家專門供過路之人歇腳的酒樓客棧,在此地經營已有多年。
這家客棧的老板是一位四十多歲卻風韻猶存的女人,雖然她不懂半點拳腳,但途徑此處的客人們卻沒有一個是敢招惹她的。也許正是因為沒有武功自保,所以她隻能在外盡全力的擴充人脈,以消息交換好處,用通俗易懂話的形容,那就是一個萬事通。
“風莊主?多日未見,這是要去往何處?”
但萬事通也不一定是什麽都知道的,對於風秋夜等人的突然造訪,她就顯得很意外。
“隻是外出看個朋友罷了。老板娘最近生意可好。”既然對方並不了解,那風秋夜就自然而然轉換了一個話題。
“生意哪來的好與不好之說,不過就是能維持就維持,為了那幾個吃飯的錢罷了。”老板娘笑著回道。
段少亦是安置完馬匹後才從門口走進來的,一進門到了櫃台前,就聽到了老板娘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確實,這家客棧從外麵看上去就不是很大,在加上經營已久,寫著江柳客棧的木頭牌匾已經有了一些輕微的變形和變色。至於那隻擺放了四五張桌子的客棧內堂,此時除了風秋夜他們,就隻有三四個遊人在此吃飯,其中一個還是梯了度和尚。
至於二樓住的地方,段少亦還沒有上去看過,所以沒有辦法評價。
段少亦不知道,就在她沉默的四下打量的時候,客棧的老板娘也在從上到下的細細打量著她。
“風莊主,還沒請教這位是?”
直到老板娘開口問出風秋夜這句話,段少亦才注意到這一點的偏轉過頭。
老板娘的表情有些奇怪,雖說是在問著風秋夜,但目光卻一直是停留在段少亦身上的,而且好像還在回憶著什麽。
風秋夜等人很快注意到了這一點,慕士宇看了看,決定比風秋夜提前開口回答了老板娘:“少亦是我們莊主的好友。怎麽,老板娘見過他?”
“恩……應該是沒見過,隻是看起來很是麵善罷了。”
老板娘還在認真思考,段少亦便開玩笑似的打斷了她,並伸手在收銀櫃上放下了一串結賬的虎紋金錢:“常有人說在下麵善,大概是因為在下長著一張大眾臉。老板娘,這屋外的天也黑了,不知樓上還有沒有空房。”
眼前突然出現一串金錢,老板娘便很有自知自明的立刻收住了嘴。
“有,當然有!”
還十分殷勤的招待起了麵前的這四位。
……
就這樣在外奔波了一整天,段少亦著實是有些累了,一進到自己的客棧單人間,就找來了樓下守班的接待小二,為自己燒滿了整整一大桶的洗澡水。
保鏢雖然重要,但衛生也不能不注意,更何況這還是她上輩子養成的習慣,經過了這勞累的一天,總要舒舒服服的泡上一桶熱水澡。
洗澡的水桶正貼著窗邊,段少亦將其移到這裏來,是因為隻要一抬頭,就能夠看到那一輪唯 個能讓她將這裏與家鄉聯係在一起的皎潔明月。
段少亦不是一個容易傷感的人,但這次,她卻心情動搖的躺在了水桶裏,欣賞著這一切。然而就在她舒服的快要在水裏睡著的時候,十分寂靜的夜色中,隱約傳來了一絲充滿危險性的聲音。
段少亦猛然驚醒,迅速翻身跳出水桶外,濺落一地水花的同時,隨手抓起了掛在一邊衣架上的睡衣。剛剛係帶穿好,一個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就突然從窗外躍了進來,單膝半蹲在了方形木桶的脆弱邊緣。
男人對於這樣的擺設感到很意外,還低頭看了看。段少亦也是一樣,不過她意外的是這個男人的出現。
這不是一個常人能做的簡單舉動,段少亦眼眸微闔,心中不禁提高了警惕。沒再多想,就甩手扔出去了兩個身後木桌上擺放的茶水杯。
帶著麵罩的黑衣男子似乎是為了不弄出更大的聲響,就用兩隻手接住了段少亦投來的暗器。接住後發現原來隻是兩個茶水杯,就隨手扔到了身後的木桶裏。
隻聽得噗通一聲悶響。
男人便用兩手扶住了木桶邊緣,做了一個利落的翻身以後,就悄無聲息的抬腳迅速移動到了段少亦身前。
這時段少亦才感覺到,對方雖然來勢洶洶,但似乎並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隻是突然問她:“當朝皇後段靈嫣和你是什麽關係。”
聽到這話,段少亦不免愣了一下。不過幸好在黑暗中對方應該看不清她這一細微的表情。對方動作快,段少亦反應的速度也不差,在對方問出這句話的以後,她很快就聽說,這不是肯定,而是一種猜疑的語氣。
“家妹已經死在了那深宮之中,閣下又何必再提起這些。”那她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也就沒有人能決定的了。
“我可不記得段家還有你這麽一個兒子。”
察覺到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段少亦向後退了一步,轉移話題道:“閣下大半夜到這裏來,不會就為了來和我談論我們段家的家事吧。”
男人沒再說話,段少亦也看不見男人臉上的表情,隻是在男人想要接著說些什麽之前,又提前插了一句嘴:“如果我所猜沒錯,你應該就是和白天那些強盜一起的人。”
男人目光微轉,再開口卻並沒有正麵回答段少亦的話,而是後退著越來越靠近窗邊,警告段少亦道:“看在你說自己是段丞相兒子的份上,我好心的告訴你一句,那李子肅並非你們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然而段少亦聽到這話,非但沒有被嚇退,反而更加的對此事感到好奇:“那盒子裏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男人見段少亦依舊一臉的若無其事,似乎還起了更大的興趣。跳上窗台,準備離開之前,不禁加重了幾分警告的語氣:“恕我無可奉告。隻是如果不想你們段家再出現什麽意外,你最好,就不要插手此事。”
見對方很快就要離開,段少亦才想起來問一件重要的事:“還未請教閣下是?”
“馮城,冷羽。”
馮城?冷羽?
不熟悉的的地方,更加不熟悉的名字。可為什麽對方會對段家的事情這麽清楚,而且好像還知道許多她所不知道的內幕。
“告訴風秋夜,如果不想交出那東西,就別怪我們的人,手下不留情。”
段少亦沉默著,就在她想要進一步打探出一些事情的時候,再抬頭看去時那人已經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之中,還留下了這麽一句具有宣戰意味的話語。
看來,對方並不打算隱瞞身份,卻也不想透露這裏麵一係列的秘密。
與段家扯上關係的這一趟鏢,就意味著可能還會與宮中的人扯上關係。如果她現在放棄了,就意味著可以在這江湖之中銷聲匿跡,重新開始。
但段少亦習慣了這種冷風冷雨的生活,和女人宮鬥她不喜歡,但不代表,她不喜歡在其他事情上繞些腦筋。
依舊是那一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