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過往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揮之不去的惡夢。
平日裏柔弱不堪的一朝皇後，竟然也會用床邊的帷幔當凶器，將麵相凶惡的宮女牢牢勒緊在門邊的房柱之上。凶惡逐漸變為恐慌，四肢無論如何掙紮也終究觸碰不到生機的恐慌，最終逐漸變為了絕望，宮女的脖子被勒緊直至窒息，但皇後娘娘的臉上卻是從未有過的陰暗與沉著。
蓉紫兒從頭痛中清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可怕的場麵，以及早就已經不知何時死在她腳邊的另外一名宮女。
“啊！”蓉紫兒躺在地上害怕的踢了一腳離她最近的死屍，後退著卻忘了該怎麽站起來。
她家小姐卻依舊沉著異常：“別喊了，天亮之前，要盡快處理幹淨。”
蓉紫兒睜眼見著，門柱旁的屍體無人在意的悄然滑落，自家小姐則隻是毫不在意的掰了掰手指，回身對著銅鏡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圈勒痕，自言自語：“嘖，就這麽沒出息的死了嗎。”
也是直到這時蓉紫兒才想起來，原來那兩個宮女才是被某些人派來暗殺他們的，突然打暈她以後又要去勒死她家小姐，卻不想
而在這之後發生的事，蓉紫兒已經找不出任何詞匯能夠形容。被自己和小姐搬到床上的死屍已經被偽裝成了冷宮皇後娘娘和貼身宮女的模樣。之後不過一盞殘破的油燈，點在屍體身上，就促成了一場使得人仰馬翻的宮中大火。
曾幾何時，蓉紫兒記得小姐笑著用溫和的語氣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生命都是可貴的，哪怕是腳邊一隻過路的螞蟻，即使知道輕易，我們也不可以隨意斬殺。”
也許那時蓉紫兒還能說自家小姐一句太過善良，可現在細細想來，自家小姐殺人時的表情，不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輕鬆簡單嗎。
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冷風悄然劃過脊背，記憶中那溫暖如陽的笑容竟與如今鏡子裏這樣得意的笑臉悄然融合。
“這張臉看起來還是不錯的，也真是可惜了。”
“小姐”
“怎麽？這一臉愁容的樣子，不會還是在想昨晚的那兩個人的吧？”
從鏡子裏反襯的影像察覺到蓉紫兒的一絲異常，段靈不，也許現在該叫他段少亦，依舊在若無其事的往脖子上塗抹著藥膏。
“小姐，紫兒就是覺得你變了。”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蓉紫兒在提出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注意到她家小姐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段少亦就又恢複了正常，抬頭對著小丫頭笑道；“人會變不是常有的事嗎，更何況在宮裏還有人來殺我。如果我要還是像以前一樣唯唯諾諾，明明貴為皇後，卻被低了一級的妃嬪灑了杯子也還不知道反駁，不就成了被別人輕易碾壓的螞蟻了嗎。”
螞蟻
蓉紫兒一臉憂慮的轉過身，愣愣的看著圓桌上盛滿茶水的紫砂杯。
那件事，蓉紫兒也還記得。
皇帝後宮之中妃嬪無數，其中以嵐貴妃為首的一幫官宦子女暗裏常常會議論自家皇後娘娘的不是。有時小姐聽見了也會當做沒聽見，還會攔著她這個貼身丫鬟為她出麵教訓。結果因為自家小姐的太過軟弱，以嵐貴妃為首的那群人終於開始不要臉的得寸進尺。
“哎呦！姐姐真是對不起，皇帝哥哥最近總是喜歡找妹妹彈琴聽曲，這手啊，就有些不受控製了。”
誰會看不出來這濃妝豔抹的女人是成心的，就連故意碰到茶杯的動作都是那麽的做作難看。
“妹妹無需在意，本宮回去讓人清洗幹淨了便是。”
可皇後娘娘卻依舊當做什麽也不知道，還回陪給對方一張和善的笑臉。
在這百花爭豔的禦花園中，涼亭裏看似親密無間的好姐妹，其實已經是貌合神離。
說不上是在生誰的氣，蓉紫兒在扶著自家小姐回到住所以後，幾乎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帶著女兒家的小脾氣。
可最後小姐卻給了她那樣一個回答：“隻要不是給寒決找麻煩，這諾大的後宮，也就隨她們鬧去吧。”
蓉紫兒聽罷，許久沉默未答。
如今思及此，也是久久的未能回話。
“小姐，那您以後要去哪啊？回去看相爺嗎？”
不再隻顧著回憶過去，蓉紫兒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決定用大腦好好思考一下今後兩個人的路該怎麽走。
段少亦此刻已經整理好了衣衫，並換了一個輕鬆一些的半束發型。用妝品稍稍改變了一下容貌，顯得不再那麽女氣之後，又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把專屬翩翩公子的山水折扇。
蓉紫兒看的有些呆，她從不知道原來女人換上男裝以後也會有這麽好看的一麵，唇紅齒白，眼若桃花。不過是稍稍改變了一下妝容，就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再加上小姐的身材本就高挑，這樣遠遠看去，就是一副十足的美男子模樣。
若是再對人輕輕那麽一笑……
似是看穿了蓉紫兒的所有想法，段少亦戲弄似的拋出一個媚眼，小丫頭就瞬間紅透了一張臉。
輕輕和上手中折扇，段少亦恢複一臉平和之色，沉默良久，道：“爹爹那我們就先不要回去了，以我們兩個這死人的身份回去，若是被那宮中的帝君知道了，光憑這欺君之罪就會給段家招來滅門之禍。”
“說的也是。那小，不，少爺，我們現在還能怎麽辦。”聽完段少亦這話，蓉紫兒覺得很有道理的不免又問。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樣，段少亦回頭微微一笑：“既然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就隨著本少爺周遊這天下，可好？”
“好。”
鬼使神差的，傻丫頭想也不想的就點頭答應了，卻不知道，自己正被自家小姐帶上一條不一般的不歸路。
例如，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