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世間最虛偽的人
講經首座這個時候出現一點也不奇怪,要知道這裏是通天寺,他如果想知道什麽事,就算是一隻蚊子哼哼他也聽得到。
杜林跳了進來,他當然知道,如果不知道,他怎麽會讓建秋在這裏等著?
建秋同杜林交戰,講經首座用心良苦,他是想讓建秋打敗杜林,而且是慘敗杜林,他想讓建秋重拾太學府前被敗的信心。
建秋雖然堅強,全世間每一個修行者被敗後都會信心受挫,講經首座這樣安排是為了建秋好。
他不想出手,並不是他不在意,他是在怕一件事,他怕他出手會引來難測的後果。
但建秋同杜林交戰,包括同杜林的談話,他都看得清楚,也聽得清楚。
他萬萬沒想到杜林竟會對建秋說這些,他思考了一下,沒錯,是思考了一下,這說明他也是人,他會需要思考。僅僅是思考了一下,杜林已經說了那麽多,他再不出來的話,杜林就要說完了。
所以他慌忙出來,並且一聲斷喝打斷了杜林。
杜林敢來,那便不怕。怕也沒用,所以,講經首座出現了,他反而笑了。
“你終於坐不住了。”
講經首座皺眉看著他:“杜林,本座沒想到你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建秋思想單純,你是想利用這一點嗎?”
杜林哈哈大笑:“首座大人,不用這樣的悲憫,這讓杜林感覺惡心。沒錯,建秋思想是很單純,如果思想不單純怎麽會被你們騙了這麽些年而不自覺?但首座想過沒有,你不能永遠的瞞下去,你不能瞞她一輩子,這事情是關於她的,她有權力知道。”
“胡說,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你所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是想讓建秋境界下跌。”
“理虧詞窮,惱羞成怒,這些詞說的便是首座現在的樣子,你真該到寺裏的湖邊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說實話,杜林並不討厭首座現在這個樣子,這樣才對嘛,這樣才像個人。都是人,別整天裝得如同一尊神明,也別裝得自己是佛祖,因為你不是,並且永遠不會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單隻是建秋這件事就讓你成不了,所以就別裝了,不累嗎?”
杜林的嘴當真惡毒,這也難怪,他是真煩講經首座裝出一副聖人的樣子,他不同鐵英,也不同原酋。
鐵英那是真憐憫,他連梅家三個公子都能放過,他不抓他們在聖上麵前邀功,他是憐憫這些修行者。
沒錯,鐵英也殺人,但他殺人是為了阻止更多的人死去,所以,鐵英是聖人。
原酋脾氣暴躁,但他就是那樣的人,他自己也承認,他比眼前的講經首座多了一份坦誠。
還有北疆大祭司,還有成坤,甚至有韓昌,杜林所認識的所有大修行者中,他最討厭的便是這個講經首座,他認為這個講經首座是世間第一虛偽之人,他說話當然不會客氣。
況且現在通天寺捉了真真,他想救真真出來,他和通天寺永遠不會是朋友,從他出現的第一天起,他和通天寺就已經是敵人了。
對敵人不應該有憐憫,這是杜林的準則。
因為沒有顧慮,因為討厭講經首座,所以他說話才會毫不客氣,他說話才會這樣的直指講經首座的內心。
“杜林,你這是逼本座殺你。”
講經首座臉色陰沉說道。
“住口。”杜林突然一聲大吼,講經首座沒想到他竟會吼出這樣的話,建秋也沒有想到,兩人都望著他。
杜林望著講經首座的眼睛,直視著,半下也不眨:“首座大人,你敢說建秋不是你的女兒?你敢說你當年沒有欺騙建秋的娘?你敢說建秋母親的死跟你沒有關係?你敢說當年想要燒死建秋的主意不是你出的?你敢說如果不是主持阻攔,建秋早在幼年時就已經死掉了?對自己的女兒尚且如此,你還稱自己對世人有大愛,你的大愛在何處?別人敬你是因為怕你,而你被敬太久了,所以你自己也認為自己是聖人了。但杜林告訴你,你不是,你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不管你裝得如何的憐憫,但你的內心是惡毒的,你對自己的女人和女兒尚且能一殺了之,你對世人還會有愛?屁,屁,屁,你是世間第一虛偽之人,你欺騙了建秋這麽多年,你還妄想著欺騙她一輩子?你這個虛偽的大和尚,你甚至不配做和尚。”
杜林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而且字字惡毒,講經首座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有多少年沒有人敢對他這樣說話了?一定很多年了,從他成為講經首座便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了,可今天杜林說了出來,這讓他難以接愛,這讓他十分的難堪,這讓他憤怒異常。
所以,一道勁氣從他的兩腳間射出,勁氣直奔杜林。
建秋一閃身到了杜林身前,她兩眼直視著講經首座的眼睛,她甚至沒有看快要到自己腳下的勁氣。
講經首座意念微動,勁氣消失,他看著建秋,但他沒有看建秋的眼睛,他隻是說道:“讓開,建秋你讓開。”
建秋不讓開,她隻是盯著講經首座的眼睛,可講經首座不看她的眼睛,這讓她不安,更讓她害怕。
說實話,她不願意相信杜林說的是真的,她不敢相信這一切,她希望講經首座能反駁這一切,但讓她失望的是講經首座惱羞成怒了,她有多少年沒有看過講經首座失態?是從記事起就沒有看到過,今天看到了,這隻能說明杜林說的是實情,至少有些是實情,因為是實情,所以才讓講經首座不安,才讓講經首座惱羞成怒,才讓講經首座想要動手。
“建秋想聽到首座的反駁。”
建秋平靜開口,但建秋的眼睛卻是紅的,她動了感情。
“他說的都是謊言,他是想擊敗你,所以才會編出這些話來,建秋你相信他就錯了。”
建秋搖頭:“杜林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為了擊敗別人而編出一個謊言出來,隻是首座你為什麽會這樣的慌亂?為什麽?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
講經首座突然沉默,杜林也沉默,建秋也沉默下來。
良久後,建秋再一次說話,她說道:“既然首座不說,那建秋就問。建秋的娘是什麽人?建秋的爹是什麽人?建秋為什麽會出生?建秋的娘是怎麽死的?建秋當年真的差點被人燒死嗎?是誰想出的主意?最後又為什麽沒燒?這些,請首座回答。”
首座久久的不語,一直在沉默。
“講首座回答。”
建秋又說道。
講經首座突然動了,他晃動身子,他的人突然越過了建秋而到了杜林身後,然後他伸出了一根手指,這根手指指向了杜林的後腦。
但就在此時,一團黃雨如同瀑布一樣的從天下落了下來,這團黃雨直接落向了講經首座的頭頂,然後講經首座前伸的手指突然縮回,接著他的身體被黃雨壓進了地下,這團黃雨不知道有多重,竟會讓講經首座身體下落。
他不想出手,便是怕出現這樣的事。
這樣的事不是沒出過,杜林初進通天寺時就發生過這樣的事,但現在他想殺了杜林,因為他沒想到杜林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真的怒了,真的惱羞成怒了。
杜林差點死掉,講經首座的手指如果點在了他的後腦上,那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是救不了他的。黃雨救了他,而他甚至不知道。
他回頭望著講經首座,然後看著講經首座頭頂的黃雨笑了:“這黃雨好沒有來由,這是天不想讓首座殺杜林嗎?”
而建秋則一臉平靜的說道:“我們說好不殺他的,我們說好隻是關押他的,現在為什麽要殺?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