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為了整個人世間
“為什麽?”
建秋發問,她不明白,所以要問。
“千年之前的冷霖大師曾經說過,惡魔出世,諸佛升天,天穹迸裂,地現黃泉。他出現,這天象,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我們,他就是惡魔,是可以讓大陸為之毀滅的惡魔。”
建秋沒想到講經首座竟說出這樣一番話,她不由得搖頭冷笑:“主持從來都不相信冷霖大師看到的是真正的未來,首座又怎麽認為這是對的?”
講經首座點頭:“沒錯,主持一直對冷霖大師這些話存有疑惑,他當年也看出了一些事,這就是為什麽現在的通天寺在天坑裏的原因。但主持圓寂前說過一句話,他承認冷霖大師果然強大。”
建秋仍然不能同意:“主持隻說出了冷霖大師強大,並沒有說他是對的。”
講經首座又是一聲重重的歎息:“癡兒,承認冷霖大師的強大就是證明,主持是多麽驕傲的人,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承認了。”
建秋搖頭:“主持是很驕傲的人,但同真正的道理比起來,主持是可以將自己的驕傲收起來的人,他如果真的認為冷霖大師是對的,他會直接說出來,而不是用強大這樣的詞。他既然沒說冷霖大師是對的,那便是說明他對冷霖大師的話仍然感到疑惑,他仍然認為這裏有疑點。”
建秋的話讓首座無言。因為他想不出反駁的話。建秋說得很對,主持是很驕傲,但在真理麵前,主持可以拋棄自己的驕傲。他千年來從不曾出手,他一直在等冷霖大師的預言實現,他一直想證明冷霖大師看到的未來究竟是不是對的。
但當這一天來到時,主持隻是望了上天一眼便死去。
當年,冷霖大師也是帶著這樣的疑惑望了一眼後死去。
隻是一望,便死去。
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麽?為什麽平常人看很多眼仍然不會死去,甚至連受傷也不會?他們看時用的真的是眼嗎?
主持死了,他沒能證明冷霖大師是不是對的,他把問題留給了他的信徒,讓他們去判斷,去解決。
這是個難題。
“這是個難題。但我們要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我們的判斷是對是錯,這要留給後人去判斷。”
講經首座說道。
建秋還是搖頭:“這個殺他的理由不成立。”
講經首座終於皺起了眉頭:“先前,讓你去殺他時,你也並沒有這麽多的疑問。”
建秋極為認真的回答:“先前時,建秋隻是認為他是個普通人。但現在,建秋改變了看法,他是個極可能成為大修行者的人,這樣的人,我們卻要殺死他,這沒有一個真正的理由的話實在不對。”
“如果是普通人,你便認為可殺?”
講經首座問道。
建秋點頭:“普通人,而且首座想要我殺,所以我便去了。因為,建秋一直認為首座講的是有道理的,但現在,建秋認為沒道理,或者這理由很牽強,所以建秋有了疑惑,所以要發問。”
講經首座突然又笑了:“惡魔林中走出的人,千年以來共有七人,但沒有一人是身帶骷髏,隻有他一個,而且他出來便引起了天地異象。天上竟下黃湯一樣的雨,那不是雨,那是天在哭。為了大陸,為了整個人間,他必須要死。”
建秋沉默,講經首座又說道:“殺他,是為了整個人世間。一個人,同整個人世間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
“可如果我們錯了呢?”
“錯?那便錯了,因為這整個人世間人太多了,我們要把所有的可能全部扼殺。”
“但是,建秋實在不明白,他隻是一個人,如何能讓整個人世間滅亡?”
“建秋你錯了,嚴格來說,他並不是人,因為他是從一具骷髏中長出來的血肉,你見過這樣的人嗎?”
“也許他現在沒有讓整個人間為之毀滅的能力,但以後呢?成為大修行者後呢?”
建秋再一次沉默,講經首座也不再說,隻是靜靜的望著她。
良久,建秋抬起頭看著講經首座:“那我便去殺殺看。”
講經首座點了下頭:“不是殺殺看,是一定要殺掉。”
建秋已經開始向外走,邊走說道:“世上沒有如此決對的事,上一次,首座不是也眼睜睜的看著他從這裏逃了出去?那時候,他剛入修行道而已。”
建秋走了,講經首坐久久不語。良久,他望天自語:“我們錯了嗎?為什麽要讓他逃走?”
杜林望著天空吸深了一口氣,然後轉頭望著原醉:“這裏的風景是不錯的,但已經冷了,天熱時我們要在悶熱的樹林裏修行,天涼了卻跑到了山頂上,原博士確定自己沒做錯?”
原醉白了他一眼:“能在這裏修行,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你卻拿出天氣這做問題,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正德門一戰,原醉完全改變了對杜林的看法。
杜林的生猛和勇敢讓原醉吃驚不小,他戰鬥的意誌讓原醉很是敬佩,現在的原醉感覺杜林就是一隻向前狂奔不止的烈馬,早晚有一天,他會甩掉同代中的所有修行者,他將會一往無前的前進,因為,他有這樣的毅力,而且他還是那樣的努力,原醉突然感覺,趙雪果然不愧為公主,她的眼光果然不凡。
雖然到現在也不知道趙雪為什麽要化名趙冰兒進入太學府,但原醉卻知道趙雪一直在接近杜林。
以前隻覺得可笑,但現在想想,趙雪這樣做,一定是她看出了這個人的不凡。
而事實證明,他確實是不凡的。
隻可惜,這個不凡的人,有時卻像是一個孩子。比如現在,他將原博士破例讓他們在這裏修行當成了吃苦,並且抱怨個不停。
趙冰兒聽著兩人的對話偷笑,正德門前,杜林奮不顧身救聖上於危機之中,這件事已經傳遍整個官場,趙冰兒當然也知道了,她當然感激杜林,但她實在想不明白杜林為什麽要這樣做,因為她十分清楚,杜林並不是一個將忠心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人。事實上,他是一個十分看重個人得失的人,他對秦國並沒有故國情懷,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為什麽要救聖上?
趙冰兒不解,所以她問了出來。
“杜林,正德門前,你為什麽要救聖上。”
杜林看了看趙冰兒:“這需要理由嗎?”
趙冰兒側著腦袋看他:“不需要嗎?”
“需要嗎?”杜林又是反問,然後又說道:“當時想救,那便救了,因為聖上對我不錯。另外,我十分討厭梅七,他兩次奪我獸像,我想他死。”
趙冰兒愕然:“其實,你說自己對秦國對聖上十分忠心更好,這個理由可以讓你得到聖上的歡心。”
杜林啞然失笑:“但那真不是我的出發點。我不能那樣說。”
趙冰兒啞然,原醉笑著搖頭。
非要說實話嗎?有意思嗎?這人怎麽跟一根木頭一樣?
便在此時,一名太監走了上來。
太監顯然累壞了,上來扶著膝蓋氣喘籲籲:“哎喲……我的杜爺……小的……小的可是找到您了。”
太監說話斷斷續續,但對杜林很尊重。
杜林皺眉,他看得出這是個太監。
太監找自己幹什麽?他馬上聯想到了進宮,他討厭進宮,所以他忙說道:“我不去。”
太監苦了臉:“杜爺喲,您別為難小子,聖上要見您。”
杜林沉下了臉:“告訴聖上,我還要修行,進宮的事以後再說。”
太監急了,忙望向趙冰兒,趙冰兒卻一句話不說。太監隻好又看著杜林:“杜爺,聖上一定要見您,求您去吧,聖上要給你封賞。”
杜林還是搖頭,並且索性閉上了雙眼,他是真不打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