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朝看見,便是遇見
前四場考試,和修行無關。
前四場考試,和修行真的無關?
心境其實就是修行。
人生就是一場修行。
前四場考的就是心境。
所以,和修行有關。
報名者逾萬人,到現在隻剩下一百三十人。
這一百三十人不可否認都是幸運兒。
但這決不是偶然。
誠然,這些通過的人中有作弊者,比如楊建他們。
但這樣的人,原博士是不會在意的。因為,從他們開始作弊的那一天,他們就遠離了修行的最高點,他們此生,永遠都不可能觸摸到修行的頂端。
一旦開始作弊就會成為一種習慣,捷徑固然讓人心喜,但修行沒有捷徑。
任何想在修行路上走捷徑的人都將在修行的路上漸行漸遠。
這是他們自己選的路。
自己選的,便應該無怨無悔。
很多人並不知道這點,很多人窮其一生都不能明白這個道理。
於是,這些人的狂喜在明白這個道理的人眼中,便成了最為可笑之人。
原博士一直在充當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角色。
所以他對這些學生的表現全都在自己的心裏評價了一番。
杜林隻能排在中上,遠遠不是最優秀的。
他並不是天才。
天才是任何時候都走在最前端。
所以,原博士還隻是對他感興趣,並沒有別的。
原博士離開,黑噠指著原博士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這老頭,太過怪異。”
杜林承認黑噠的評價。
事實上,他並不喜歡原博士這樣的人。
原博士是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但我又不叫醒你的人。
他在獨醒中笑看眾人,又在獨醒中忍受孤獨。
說白了,原博士,是個可憐人。
這就是杜林的看法。
如果原博士知道杜林把自己定義為一個可憐人的話,一定會跳將起來把杜林痛罵一頓。
可惜他不知道杜林在想什麽。
大修行者,也不能完全洞悉人心。
他們所謂的洞悉隻是一部分,而且不是人心,而是人性。
現在,外麵那些沒有收拾垃圾的人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先是愕然,接著惋惜,然後不服。
剛剛通過第三次考試的狂喜伴隨著第四次考試淘汰的無情打擊,這些考子都是年輕人,他們怎麽能承受這樣的大起大落?有幾人竟是瘋了。
原博士沒有對這些人出言相勸,原博士已經離開了。
太學府那些負責考試的老師沒有出言相勸,如果一個人,一個修者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住的話,那麽還談何修行?不如瘋掉。
太學府以往的學生沒有出來相勸,他們早已經習慣,同樣,學府內的態度已經在影響他們,這樣的考生,不配得到安慰。
第四次了,第四次已經通過了。
對於真真來說,心已經放進肚子裏一多半。
她擔心哥哥考不中,她畢竟還小,擔心是必然的,這種擔心,來自關心。但同時,因為她小,她的擔心是最誠摯的,也很讓杜林感動。
杜林看了看露著小虎牙笑的真真,伸手摸了下她的腦袋:“你看真真,哥哥還是挺優秀的。”
真真點頭:“哥哥一直很優秀。”
黑噠有點無言,真真對杜林的崇拜也太盲目了。但同時也讓他非常的嫉妒。
真真為什麽就不崇拜自己?論實力,自己比杜林境界高,論相貌,自己雖然黑,但還是很帥的嘛。
所以,黑噠有點鬱悶的看了看杜林:“真不明白你怎麽騙到了真真,我黑噠不也是一條壯漢嗎?為什麽就沒有這樣一個小妹妹來關心我?”
杜林拍了拍黑噠的肩膀:“黑噠哥,你壯是壯,但從你開始在那些小娘子身上開始找樂子開始,這些小妹妹就離你遠去了。”
真真聽得噗嗤一笑,黑噠滿臉通紅。
“就你這樣的人說出的話才最傷人,你看看你,還一臉的認真,難道你不知道你越是表情認真就越是讓人生氣嗎?”
黑噠對著杜林大吼。
杜林無奈的擺了下手:“這是個事實,同樣的事實上,我說這話是非常認真的。所以我表情也很認真。”
黑噠大手一揮:“不跟你說了,這純是浪費時間和字數,小心別人看得不耐煩打你。”
杜林輕輕一笑:“慢慢總會精彩,你說呢黑噠哥?”
黑噠搓了下手:“我們找點什麽樂子去?”
杜林和真真對黑噠所說的樂子不太感興趣,因為黑噠所說的樂子隻有去某個煙花之地找煙花之人,而且他還不像柱子好樣聽曲兒,他是直接解決某種身體問題。
杜林揮了下手:“要去你去,我想要休息一下了。”
黑噠自己出了太學府,杜林和真真便在湖邊坐了下來。
別人都已經離開,現在的湖邊很幹淨,也很安靜。
真真輕輕把自己的腦袋靠在了杜林的肩膀上。
杜林很自然的伸手把真真摟在了自己的身上。
“哥哥,你以後會成為那樣的人的。”
真真望著一眼望不到邊的湖水說道。
杜林點頭:“我會努力。”
“哥哥,成為了那樣的人,你想要幹什麽?”
“打姐姐。”
杜林的回答毫不猶豫。
“找到姐姐呢?”
杜林一愣,接著發呆。
是啊,找到姐姐後自己要做什麽?
他不知道,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僅僅是為了找姐姐,不修行也可以找。
所以,找姐姐並不是修行的理由。
那理由是什麽?
杜林不知道,杜林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成為大修行者,他也不知道成為大修行者後究竟能幹什麽。
但成為大修行者的渴望讓他一次次的堅持了下來。
但現在經真真一問,他竟有種恐懼的感覺。
因為,他找不到自己成為大修者的理由。
決對會有理由。
想不到是因為它藏了起來。
但總會有出來的時候。
真真看杜林發愣,自己輕輕一笑:“哥哥可以隨便說個理由啊,比如為了保護真真什麽的。”
杜林望著真真也是一笑:“這不能當作理由。”
真真小臉突然一暗,然後低頭摳自己的手指頭。
“保護真真真的不能當做修行的理由,這已經成為了本能,就像保護我自己一樣,這真的跟修行無關。”
小小的真真突然小臉飛揚,抬頭看著杜林,一雙柳葉眼中滿是癡醉。
杜林被真真的情緒轉換弄得摸不著頭腦:“怎麽了?”
真真低頭笑:“哥哥還記得嗎,在東北道,哥哥是要趕真真離開的。如果不是真真硬要跟著哥哥,現在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流浪呢。”
杜林沉默,真真說得沒錯,他從來不是善良之人,如果不是真真在塔下被關了五年讓他想起自己在惡魔林中一個人奔跑的日子,他是不會讓真真留下的。
“其實,哥哥從來都不是個好人,我多疑,冷酷。”
杜林說道。
真真一笑抬頭,伸手把杜林吹在臉前的長發撥到他的身後:“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就是,真真現在跟哥哥在一起。”
杜林沉默,真真很容易滿足,但過程真的不重要嗎?如果沒有來京都後這些過程,自己會對真真這樣的關心嗎?
於是,杜林如實說道:“其實,過程也很重要。”
真真搖頭:“說了不重要就是不重要,真真在通天寺看到了哥哥,五年中,真真一直盼著能有個人去救真真,然後哥哥出現了,真真伸出了手,哥哥拉住了真真的手。這便是結果,這便是命運。”
“因為真真相信,一旦拉手,便是一生。”
“一朝看見,便是遇見。”
“一朝遇見,便是永遠。”
“你說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