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朝遇見,便是永遠
“唉!”
一聲歎息,講經首座的臉上出現了幾道深深的皺紋,仿佛刹那間老了數十歲。
隨著講經首座的一聲歎息,天上響起一聲炸雷。雷聲伴隨著一道道的閃電,天空如同被利劍劈出了一道道的傷痕。
大秦正德四十年春。
人間下了好大一場雨。
黃湯一樣的雨水如瀑布一樣向下落著,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炸雷。
大秦帝國北疆苦寒之地,內亂仍在進行,殘酷的戰鬥帶走了很多大秦士兵的生命。便是這黃雨也淋死了太多人。
朝陽帝國朝堂之上,眾臣仍在商議對大秦用兵之事,皇帝隻是靜靜的坐在龍椅之上,對大臣們的進諫充耳不聞,兩眼望著殿外的黃雨陷入深思。
後周帝國。
這個全國都信奉陽月教的國家全體民眾都在祈禱,祈禱從天而降的惡魔能夠早日離去。
朱紅色的皇宮中,一個女孩半側身躺在明黃色的龍椅上,靜靜望著外麵的黃雨。半天,女孩突然輕輕歎息:“是惡魔帶來的戰爭,還是戰爭帶來的惡魔?”
杜林望著小女孩,小女孩望著杜林。
小女孩長著一雙柳葉眼,大約有十三四歲,一笑便出現兩顆小虎牙。
杜林指了指前麵的岔道:“你走哪一條?”
小女孩不解的看著杜林:“我跟著你。”
杜林搖頭:“我認識你嗎?”
小女孩恍然大悟,一笑,明亮的眼睛眯成了月牙:“我叫童真。”
杜林仍是指著前麵的岔道:“你走哪一條?”
童真輕輕皺眉:“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可你還沒有說呢。”
杜林不再說話,盯著前麵的岔道發呆。
怎麽辦呢?
雖然從惡魔林中走出來的時間不長,可他發現一件事,這個世上所有人都叫自己為惡魔,都想殺死自己。
這可怎麽辦呢?
這兩條岔道又是通向什麽地方的呢?
他一無所知,所以緊抿著嘴沉默。
望著如呆頭鵝一樣的杜林,童真突然噗嗤一笑:“我如果走了,你認識路嗎?你知道我們現在這是在什麽地方嗎?”
杜林轉頭望著童真,然後搖頭。
“所以,你需要有個人跟著。”
杜林沉默,童真打量著他:“你難道就沒疑問?你難道就不好奇?”
“比如?”
“比如我為什麽會出現在石塔中,比如我們被石塔傳送出的這個地方,比如那個大和尚為什麽沒有追來。”
杜林望著身後,他們身後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那也不是他們來時的路,他跟小女孩就好像從天降落在了這裏一樣。
童真沒想到杜林的話竟是這樣的少,他基本上一直在沉默,這讓她有點不習慣。
輕輕撇了撇自己的小嘴:“大和尚追不來的,每個石塔都是一座傳送陣,傳向各地,用來讓下麵的和尚回到人間,我們逃時,大和尚毀了那座石塔。”
杜林沒有說話,沉默了一下又指向前麵的岔道:“你走哪一條?”
童真愕然,然後小臉沉了下來:“你這人當真無趣……”
“你不走,我走。隻是,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杜林大步向前走去,後麵的童真低頭,道:“五年了,我被關在石塔中已經五年了。”
杜林轉頭望著她,他想到了自己在林中奔跑的那些歲月,他知道那是怎麽樣的孤單,他也知道為了不讓自己變成啞巴,每天逼著自己跟自己說話是多麽痛苦的事。
“為什麽?”
杜林想著講經首座那悲憫的樣子問童真。
童真一步便跳躍著趕上了杜林,輕輕一笑:“因為這就是命運呀。”
杜林沉默片刻,然後再一次邁步。
童真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下,然後試著跟了上去。
“我叫杜林。”
童真一笑,兩顆潔白的小虎牙便偷偷的從嘴角出現。
“你這樣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同行了嗎?這裏是大秦帝國東北道。”
童真說道。
杜林想到老人交代自己要到大秦帝國都城金陵尋找一個球,他轉頭看著童真:“距離京都多遠?”
“好遠,走路的話需要三個月。”
“那便走吧。隻是到了京都後,你便要離開。”
童真點頭,跟在杜林身後,心說到了京都後的事要到京都才知道,她的一雙柳葉眼不時的看他那是骷髏的左手。
“你的左手為什麽沒有肉?”
杜林聽了童真的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早晚會長出來的。”
童真又是輕輕皺眉:“可是,你這個樣子會嚇到人的。那大和尚隻所以要殺你,就是因為這隻左手。”
杜林不解的望著童真,他想到自己剛走出惡魔林時,就是因為露了一下左手才引來了那些官軍的追殺。
“大秦帝國千年前的國師冷霖大師曾經夜觀天象,然後說出幾句話,惡魔出世,諸佛升天,天穹迸裂,地現黃泉。”
“我是惡魔?”
童真左看右看的,然後搖頭:“我看著不像。”她緊接著又說:“不過我說了不作數,你要把這隻手藏起來,這衣服也要換,穿著獸皮,你又不是野人。”
杜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獸皮,又看了看童真身上那破爛的衣服沒有說什麽,仍是大步向前走著。
“你走慢些,我步子小,追不上你。”
“你以後可以叫我真真。”
“我可以叫你杜林哥哥嗎?”
“杜林哥哥你走得慢些,真真趕不上你。”
一路上,童真不停的說著話,可杜林再沒有說一句,他不知道說什麽,他不習慣跟人交流,他隻是在想一件事,自己真的是惡魔嗎?
他突然停了下來,後麵的童真差點撞上他。
“杜林哥哥,你怎麽說停就停,我……”
杜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小聲說道:“禁聲。”
說完,他拉著童真藏在了一處灌木叢中,童真順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她看到了一片修羅場。
林間數人正在激鬥。一方是生意人打扮,還牽著馬,但馬已經被刺死了好幾匹。另一方是黑衣蒙麵,一個個生猛異常。這群黑衣人首選目標不是人,而是馬。而生意人打扮的人努力保護著自己的馬匹,但明顯已經處在劣勢。
地上血流成河,而黑衣蒙麵的那些人極有計劃性,邊打邊向生意人打扮的陣營裏突進。杜林順著這群黑衣蒙麵人的方向看,生意人牢牢圍著一頂轎子。這頂轎子非常大,大到足有一間房屋大小,杜林看得暗暗咋舌,這樣的轎子,需要多少人抬著才能前進?
他很快就為自己的愚蠢感到了可笑,轎子下麵有輪子,這其實是一輛加大了的馬車,有八匹馬拉著這頂轎子。生意人們努力的保護著轎子,不想這些黑衣蒙麵人接近轎子。但黑衣蒙麵人現在已經占盡上風,他們現在還有八個人,而生意人打扮的人隻剩下三個,而且全都身受重傷。
這些生意人卻展示了驚人的意誌力,三人圍在這頂寬大的轎子前,手中的刀揮舞得密不透風,全然不管身上又被這些黑衣蒙麵人砍了幾刀,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三個生意人全部被砍倒,倒在了大轎前。
八個黑衣人對視了一下,然後一起走向轎子。
便在此時。
轎子前那寬大的簾子打開,被一隻玉手挑開。接著,一個姑娘從中探頭看著八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