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紅白玫瑰
秦遠他們,坐得跟舒琬他們隔兩個座位。店裏沒有什麽人,秦遠和他妻子的互動,能清晰地傳過來。
“老公,你想吃什麽?”
“隨便。”
“你喜歡吃嗦螺螄,我們點個嗦螺螄吧。”
“好。”
“老公,咱們再點個香煎小黃魚,酥酥脆脆,好不好?”
“小任,你看著點吧。我不挑食。”
“那再要個高山豬蹄吧,好不好?”
“好。”
“服務員,就點這三個菜吧。”
“還需要點別的菜嗎?”服務員小哥走過來,問。
“不用了。”
“需要點個素菜嗎?”服務員小哥提醒說。
“哦,你看我這記性。老是忘。這樣,要個素三鮮吧。”
“好。”服務員小哥說。
“哎,等等。我老公不喜歡吃豆腐絲,這樣,改成蒜蓉油麥菜吧。”
“好。”服務員小哥說。
……
舒琬留意著那邊的動靜,這會收回神,看見齊同正看著她笑。
她有些不好意思,說:“白玫瑰、紅玫瑰。”
許靜是個強勢的人。她要是出來吃飯,絕對是一氣兒把所有的菜都點了,不僅葷素搭配,還能照顧好每個人的口味。這位小姑娘——她過於照顧秦遠的口味,想討好她,而忽視了很多東西。
秦遠是怕了許靜,所以故意反著來找自己的下一任嗎?許靜白淨、高挑、苗條、清秀,跟白淨儒雅的秦源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而這位新任妻子,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嗯,兩個人確實很不一樣。”齊同點頭,表示附和。他雖然跟許靜接觸不多,但是能感覺到,那是一個十分有主見的人。
舒琬他們很快就吃完了。
齊同去結賬,舒琬去跟秦遠打招呼。她看見秦遠的妻子,正在給秦遠用牙簽挑螺螄肉。螺螄肉在小碟子上堆成了小山。不是說,喜歡嗦螺螄嗎?這是嗦?
“我都跟小任說了,別那麽麻煩。她總是不聽。你們現在就走嗎?”秦遠見舒琬站在旁邊看著那堆螺螄肉,倉促站起身,說。
舒琬微笑,說:“嗯。再見。”
“現在就回舒家莊嗎?”
“嗯。”
“我建議你們在岩山城玩會再回。今天鎮上在搞活動呢,很多縣裏的領導都去了。現在去舒家莊的路上,肯定堵得很。”
“什麽活動?”
“扶貧共建項目成立了,你們那要成立一個高山有機蔬菜基地,跟望城農大合作,有投資公司也介入了。”
“那不錯啊。”
“嗯。再過上五年,那肯定能大變樣。”
“嗯,那我們在岩山城轉轉再回。謝謝你提醒。”
“不客氣。”
舒琬走出店門,等齊同把車子開過來。
秦遠突然追出來,小聲問:“那個,靜靜她,怎麽樣?”
舒琬有些驚訝。她說:“還好。你如果還惦記她,怎麽?”
秦遠眼神一黯,說:“我怕拖累她。她是有野心的。而我,過於安於現狀。她好著就行。”
“好好珍惜眼前人吧。”舒琬說。
秦遠一臉尷尬,點了點頭。
“老公!老公!”店內,那女子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來。
“那靜靜,就麻煩你多照顧了。”秦遠說。
“好。”
“再見。”
“再見。”
秦遠慢吞吞往店內走。
店內,正唱著那首《那是你離開了北京的生活》。
很應景。
舒琬看著他孤單單的背影,想著他應該過得並不快樂。是什麽,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麵。如果秦遠能掙大錢——如果秦遠——
舒琬的眼神一亮,如果秦遠一幅字,能賣出幾十萬上百萬的好價錢,會不會許靜就不會嫌棄他隻會整天練字了?
“哎!”她叫住秦遠。
秦遠回過頭來。
舒琬朝他招了招手。
秦遠滿臉疑惑朝舒琬走過來。
舒琬說:“你手機上,有你練的字嗎?”
“沒有。我已經很久沒有練字了。我沒有那種閑情逸致了。”秦遠回答。
舒琬有些失望,說:“哦。那沒事了。”
“你也喜歡字嗎?”秦遠眼神一亮。
“毛筆字是我們的國粹。”舒琬回答。
“你要是喜歡,我送你一副。你等著,我現在就給你去家裏取。”
“現在?”
“咱們這麽巧能這裏遇見,是緣分。字贈有緣人。”
“可是你妻子——”
“沒事。她不會計較的。你等著,我去跟她說下。”秦遠臉上浮現出笑容。
“你也不用那麽著急。我們也沒什麽事,就等會你吧。”
“不用。現在吃飯也太早了,我一點都不餓。”秦遠說。他轉身回去,跟他的妻子去交涉了。
待齊同車子開到跟前,秦遠也出來了。
“我家離這不遠,十分鍾的車程。我開電瓶車,你們跟在我後麵就行。”秦遠說。
“可是,你妻子——”
“沒事。她不會介意的。走吧。”秦遠說。
“那她怎麽回?”
“她自己會騎電瓶車回的。喏,我旁邊的那輛,是她的電瓶車。”
舒琬回頭瞥了一眼,看見那個女孩一臉哀怨看著自己。她很想對那個女孩說,委曲求全的愛情,很難有很好的結局。
可是,那什麽樣的愛情,能有好的結局呢?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上車了。
秦遠家,在一處老住宅區裏。看著房齡,應該至少有二十年了。
秦遠邀請舒琬她們上樓去坐坐,舒琬拒絕了。他也沒有強求,說:“那你們稍等。我馬上就下來。”
舒琬和齊同,在小區門口等著。過了好一會,秦遠出現了。一同出現的,居然還有一對頭發蒼白的老人。秦遠跟他們拉扯著,一步步朝舒琬他們走過來。
“姑娘,你是靜靜的同學?”老太太開口,問舒琬。
“是的。”舒琬回答。
“你好!我是秦遠的媽媽,這是他的爸爸。姑娘,麻煩你給靜靜傳個話。我們隻認許靜那一個兒媳婦,也隻認秦融那一個孫子。秦遠跟現在這個女的沒有結婚。秦遠的戶口本我們藏得好好的。我們明著說了,秦遠想跟那女的好,就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他們現在還沒有住到一起。”老太太激動道。
她伸手握住舒琬的手,手指激動得在發抖,說:“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把話帶到。我們家不怨靜靜。她就是想給秦融創造一個優質的成長環境,才會一時不察被歹人給騙了。她是個好妻子、好媽媽、好兒媳婦,我們秦家隻有她這麽一個兒媳婦,別的女人,我們誰也不認。”
舒琬看了眼秦遠的爸爸。他也一臉激動,嘴唇都在顫抖。她記得誰說過,秦遠家父母之前都在政府機關工作,官至局級,卻一生清廉,是正直善良、勤儉節約的人。
她看向秦遠,卻察覺他的眼神中,也有一絲期待。
她說:“現在通訊那麽發達。秦遠有什麽話要對靜靜說,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她不接秦遠的電話。她心裏恨得很。我們不怪她,隻恨秦遠不爭氣,被別的女的勾引了。”老太太說。
“阿姨,我冒昧問一句。如果靜靜和秦遠和好了,未來怎麽安排?”舒琬問。
“她在望城打拚,我們給她看孩子,把她的後方,照料得好好的,讓她沒有後顧之憂。”老太說。
“您的意思是,讓秦遠和靜靜兩地分居?”舒琬問。
“這有啥?以前秦遠他爸爸一出差都是半年,我們都照樣把日子過得美美的。靜靜事業心重,肯定顧不上照顧家裏。到時候,家裏有我們,她放一萬顆心。”老太太說。
舒琬看秦遠,他沒有反駁的意思。她笑,說:“阿姨,靜靜現在發展得特別好。她已經在望城買房了。以後,小孩子在那念書,教育質量也會更好。秦遠,能考慮辭職嗎?”
“這不行!秦遠那是鐵飯碗。他的工資雖然不高,但是長流水,旱澇保收。我們家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是至少也是衣食無憂的。”老太太說。
舒琬抿了下嘴唇,說:“你們的話,我一定帶到。”
“謝謝你了,姑娘!”老太太拍了拍舒琬的手背,鬆開她的手。
秦遠遞上厚厚一摞宣紙,說:“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就隨便挑了幾幅,有字有畫。喜歡的你們留著,不喜歡的,扔了就是了。”
“那怎麽行?這是你的心血。太多了,拿上一兩幅就行了。”舒琬推辭道。
“不用跟他客氣。他的房子裏堆滿了字畫。收廢紙的都不要,他還當什麽寶貝似的。”老太太說。
舒琬伸手接過字畫,說:“那謝謝了。”
還挺沉的。
齊同自覺,把字畫接了過去,放到了車上。
“姑娘,去我們家坐坐吧。”老太太邀請道。
“不了阿姨。我們有事,就先走了。再見,叔叔、阿姨!”
“再見。”
告別了秦遠一家,舒琬坐著發呆。
“你要字畫幹嘛?”齊同好奇道。
“我想找人問問。這字畫能賣上錢不。”
“肯定能。毛筆字在國外可吃香了。小孩子的塗鴉,都能賣上錢。秦遠看著就滿身是書生氣。他的字肯定一身筋骨,能賣上個好價錢。”
“你的意思,是賣到國外去?”
“嗯。我回頭找專家評估下他的價。”
“這個想法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