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狼心狗肺
齊同還沉浸在舒琬的話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沒錯,還為他生孩子了。可是他,對她了解多少?每次他以為自己夠了解她了,卻發現,不過是了解了冰山一角。她從未講過,當年外婆一家,究竟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創傷。大人們以為,小孩子小,不懂事。其實,他們早就懂事了、記事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埋在了心底。世人隻知道她冷傲厭世,卻不知她曾被世界,那麽不溫柔對待過。
舒琬衝齊同幹咳了一聲。
齊同清醒過來,說:“惠絲娜,這些你不用擔心。去年,若不是因為對你不設防,他們根本就無從下手。跟你講老實話,單是保護你姐姐的保鏢,我就派出了十個。你如果覺得不放心,可以不去京都,依舊留在這裏,留在冬霖郡。對你隻有一個要求,不要再冒充你姐姐。其他事情,我們會搞定。”
惠絲娜支支吾吾不表態。
舒琬有些生氣,說:“絲娜,我覺得我對你已經夠寬容了。我決定對你所做的一切不追究,也不告知親戚朋友。你還想怎麽樣?”
惠絲娜回答:“畢竟,我對你造成了那麽大的傷害。不說別的,單是你手頭的那些股份,無償贈與出去,你一下子就損失了幾個億。就算你找人把我弄死,我都覺得活該。你卻既往不咎。這讓我覺得,心不安。”
舒琬笑起來,說:“我的絲娜,你好好想想。我要是追究了,我的那些股份能要回來嗎?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你是我的妹妹。我們是血親。你也是被人利用了。我不原諒你,能怎麽辦?真的因為一時的氣憤,把你弄死弄殘了,對我有什麽好處?”
惠絲娜看著舒琬沉默了會,突然站起身往廚房走。
“你幹嘛去?”舒琬問。
惠絲娜回答:“我渴了。找杯水喝。”
“水在餐廳。”舒琬說。
惠絲娜“哦”了一聲,腳步卻不停進了廚房。
申方生反應過來追上去,已然晚了。
惠絲娜的一截小拇指,留在了舒琬廚房的案板上。她額頭冒汗,慘笑,說:“姐,以後我想冒充你,也冒充不成了。”
舒琬氣得七竅冒火。她動作迅速幫惠絲娜處理傷口,命令齊同從冰箱取出冰塊裝在一個保鮮盒裏,把惠絲娜的小拇指扔進去。
“去骨科醫院。”她說。
齊同開車,申方生坐在副駕駛座上,舒琬和惠絲娜坐在車後座上。
去醫院的路上,舒琬說:“絲娜,如果我是你親姐,肯定會給你一個耳光!傷害自己的身體,算什麽?你要是真的覺得對我有愧,就幫我好好想想,怎麽對付敵人。”
惠絲娜嗚嗚哭了起來,說:“姐,我對不起你。我錯了。”
舒琬弱了口氣。她輕輕拍了下惠絲娜的肩,說:“知道錯了就好。你要記住,我們雖然不是一起長大的,但是血濃於水。你跟我長這麽像,是緣分。我一定把你當親妹妹看待。你雖然養父母不在了,但是我和你大姨大姨夫在。”
惠絲娜聽此,沉默了會。她突然搖下車窗,摘下腕上的手表,扔了出去。她語氣急促,說:“倒車。我們去別的醫院。”
舒琬一見此,了然。她的心一緊,說:“你的手表除了有定位功能,還有什麽功能?”
惠絲娜聽舒琬這麽問,聲音一抖。她說:“這裏麵裝了針孔攝像頭……”
“停車!”舒琬激動道。
她一輩子,沒對誰掏心掏肺過。誰知道今天居然在敵人麵前,掏了個底朝天。
車子一個急刹車。
舒琬打開車門下車。
齊同對申方生說:“你帶惠絲娜去醫院,這幾天麻煩你寸步不移跟著她。我去找舒琬處理事。”
他也跟著下車。他跑到舒琬跟前,說:“阿標的車子在不遠處,馬上就過來。我們跟著阿標的車回去,去找許誠。”
“好。”舒琬說。她發現自己的心跳飛快。
“別那麽緊張。郭敏兆的動作不可能真的有這麽快。他一個副市長,有的是事要忙。”齊同安慰道。
“許誠的電話打不通。”舒琬冷聲道。
“那許靜的呢?”齊同問。
他見舒琬有些發愣的樣子,拿過她的手機,找出許靜的號碼,撥過去。電話響了五聲,接了。
“許靜,我是齊同。你知道許誠在哪嗎?我和舒琬有事找他,但是他手機打不通。”齊同說。
手機開了免提,許靜的聲音清晰傳過來,語氣輕快:“我嫂子在醫院生產呢。我哥進去陪她了,手機應該是調靜音了。我一會叫他給你們回電話。”
“也不是什麽急事。你們在哪個醫院?”齊同問。
“省婦幼。”許靜回答。
“哪個大夫負責接生?”舒琬插話。
“這我哪知道?”許靜哈哈笑起來。
“姓什麽?”舒琬追問。
“好像,姓孫吧……”許靜回答。
舒琬的心又提了起來。
“許靜,那不跟你說了。我們一會就來省婦幼。”齊同說。
“不用這麽麻煩。”許靜有些受寵若驚。
“不說了,一會見。”齊同說。
掛斷了電話。
許靜的父母也都在醫院。許靜的母親問:“誰的電話?”
“舒琬的。她和她老公一會也來醫院。”許靜回答。
“舒琬對咱家可是有大恩。我和你爸爸來望城這麽些日子了,跟你說了好幾次,讓你叫舒琬來咱家吃頓便飯。你一次都沒請他們來。”許靜的母親責怪道。
“媽,舒琬的家就在望城。她家的飯菜,比咱家的可豐盛多了。你當是報恩,對別人來說,不過是打擾。”許靜說。
“你這孩子!你這孩子!”許靜的母親,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請她吃飯,不過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跟飯菜豐不豐盛有什麽關係?!”許靜的父親不高興道。
“爸,你是不是傻?怎麽可能沒有關係?在家裏吃山珍海味,來咱家吃粗茶淡飯,這種心意,不表達也罷。再說了,舒琬對咱家好,未必是衝著咱們。”許靜話中有話,說。
“什麽意思?”許靜的母親警覺道。
“明擺著,她是衝著許誠的麵子。咱可別會錯了意,表錯了情。她跟許誠的關係,可是不一般呢。很早以前,還在上學時,她就跟許誠眉來眼去了。兩人還約好了,一起考岩山中學。”許靜冷笑道。
許靜的父母驚得,麵麵相覷。
“媽媽,眉來眼去是什麽意思?”許靜的兒子問。他也跟著來了。
大家都一愣。
“就是相互幫助的意思。”許靜蹲下身子,微笑著對自己的兒子說。
“靜靜,你都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話?”許靜的父親眉頭緊鎖。
許靜嗬嗬笑,說:“大家都知道。不然,她這麽一個性子冷漠的人,怎麽可能為咱家的事出頭。你們怎麽不想想,她當年在舒家莊,受的什麽待遇遭的什麽罪?天天被她大舅媽指著鼻子罵。她大舅媽當年可是當著全村人的麵明著說,怕她爸媽以後不管她,她就成了他們老丁家的禍害。”
許靜的母親開口,說:“不管舒琬是因為什麽幫了我們,她對我們的恩情,我們一輩子都還不清。靜靜,你記住了沒?”
“媽,你以為自己是在感恩。在別人看來,你不過是想跟她套近乎。她舒琬,難不成還要我們幫襯不成?說出去,別人還不得笑掉大牙。”許靜說話毫不客氣。
許靜的母親動怒,說:“靜靜,想不到你書讀了那麽多,都讀到狼心狗肺去了。你妄自揣測你哥哥和舒琬的感情不說,說出來的話,句句那麽戳人心。我看人錯不了。舒琬這孩子心實誠。她要真跟你哥有什麽,也是以前的事情。那時候年齡小。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年不鍾情?現在,他們絕對不可能有什麽。你當年,不也偷偷喜歡舒瓊海?我和你爸爸,不也沒跟你說什麽?”
許靜聽得,雙目圓瞪,說:“媽,你偷看我的日記?”
許靜的母親眼神躲閃,支吾道:“這個,那個,那段時間你成績下降厲害,我和你爸爸就找原因……”
“你們是不是後來去找舒瓊海了?”許靜問。
“我們--我們--”許靜的母親心虛了。
“你們跟他說什麽了?”許靜冷靜道。
“沒說什麽。就說在農村,隻有考上大學才是唯一出路。多少學子毀在情情愛愛上。你成績下滑嚴重,他十個舒瓊海都擔不起這個責任。”許靜的母親回答。
許靜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她說:“難怪,舒瓊海怎麽突然間對我態度變了。媽,如果我嫁的是舒瓊海,何至於離婚?!”
許靜的母親搖頭,說:“閨女,媽眼睛毒辣。舒瓊海是看不上你的。”
“那是你覺得。你總是自以為是!”許靜喊道。
她冷笑一聲,說:“如果你真那麽能耐,怎麽可能一輩子困在舒家莊?你要是真那麽能耐,怎麽可能生不出兒子?你要是真那麽能耐,怎麽可能生的女兒是我?”
許靜的母親,眼淚湧了出來。她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說這種話。
“夠了!”許靜的父親吼道。
他壓低聲音,說:“靜靜,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不能這麽說你媽媽。你媽媽是我見過的,最能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