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從不洗衣服
“一開始,指腹為婚無非是兩家向來交好,覺得是一段美好的姻緣,就答應了。誰能想到林夫人那一胎難產,後無法育子。而林家未來家主是否男女並不重要,所以他們一直培養林歇雲,從我記事起,她就沒有閑工夫,不是學習這些,就是學習那些。但是我看得出來,哪怕她笨鳥先飛也沒有太大的成就,一個月,她得有半個月躺在床上,本就是難產加上早產,她的身子骨雖然一直將養著,但是見不得一點風。弱不經風說的就是這般吧。”
“而林家選擇我們蘇家,母親也曾推心置腹與我說過,這林家是相信我們蘇家的,願意把偌大的林家交到蘇家的手裏。這話聽來搞笑了,但是是事實。既然這個女兒是無法扶持起來的,那就扶持女婿唄。可林歇雲也是好強的,雖然沒有那個能力,卻不想依仗旁人。特別是我見過她小時候的糗事,這麽熟悉的人了,也下不去手啊。”
白迢月心中沉思著,她知道這家族當中的水更深,所以這些年來一直潛心修煉,想要遠離世俗,雖然在宗門所遇到的人或事也都折射了這世間的真相,但是她覺得她一直是不涉世的。
如今聽蘇季這麽一說,倒覺得世家的人其實為了爭名奪利,也是事事辛苦。她就算是孤兒又如何?也好好的長大了,也有愛她的人,她也沒什麽好奢求的。
此時聽聽旁人的故事,卻還是聽出了無限的悲涼之意。
如果誠如蘇家所言,那蘇季是不是要為家族獻身?
“所以,你會不會最終還是聽從你母親的話,成全兩家的婚事?”白迢月問他。
蘇季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你怎麽沒聽進去?是我和林歇雲都不願,所以現在在想辦法攪和了這婚事,當然,你所說的和平解決之法也在考慮之內。如若最終這辦法不行,那就另想其他的辦法,畢竟這靈佩也不能白碎。”
說起靈佩二字,聽在白迢月的耳朵裏確實有那麽一點點刺耳,心裏也有那麽一點的擰巴,以至於這眼神也有那麽一絲的閃躲,不敢看向蘇季,蘇季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他雙手環胸,仰頭輕歎一聲,說:“我非她良人,她也非我意中人。雖然林家非我不可,可是也不行啊,難啊!”
白迢月忍不住一笑,“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人家林歇雲看不上你就直說,何必非得說什麽是林家非你不可,所以林歇雲叛逆,不想這般?”
“那你說的沒錯,林歇雲的確也是看不上我。”蘇季重重點頭,解釋一句。
白迢月瞧著蘇季盯著自己,她微微一愣。
蘇季打趣說:“怎麽,你瞧上你自己的美色了?所以盯著你自己的這張臉愣神了?”
白迢月隻感覺一口老血堵在心頭,這是什麽調戲的話?她趕緊挪開視線。
她頓時又皺眉道:“蘇季,你平時不是一聲不吭,怎麽現在話那麽多?”
若是說起往常的印象,蘇季可從來不是聒噪的人。
蘇季挑了挑秀眉,直言說:“對麵一群上清仙門的子弟,我隻是不樂意跟你們講話。而你的眼睛就盯著刑霄霄,你們二人算賬即可,我是隨時想插一句話就插一句,但基本刑霄霄都能把我想說的話說完。”
“他負責搞事,你負責善後。”白迢月總結一句。
“可不是嘛,欺負不過別人就回來大發雷霆,然後尋求幫助。”
“所以之前那小人書講故事的事情到底是誰先想出來的?是你吧!”
蘇季原本懶散的神色頓時一緊,心中警鈴發作。
蘇季訕笑道:“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怎麽還提?真的是刑霄霄自己聰明絕頂想出來的,最終被你反將一軍。他永遠是你手下敗將。”
“你在推脫責任……”
“嗯……”蘇季不知道為何這腦子就一片空白,就愣愣的輕輕頷首。
他當然知道是自己做的,可現在承認的話不是容易被打?
可是剛點過頭他就察覺不對,還沒來得及狡辯呢,就看白迢月那一向清冷的眸子內快速掠過一絲怒意,他一個激靈,趕緊說道:“我沒有!真的!都是邢霄霄幹的。”
白迢月半眯雙眼逼問道:“但是我親耳聽到邢霄霄說是你出的主意,其他兩個人也都能夠作證。所以你謊話連篇,不可信。”
“那你就不對了,你覺得我騙了你,為什麽你不能覺得是他在騙你?”蘇季拔高了音調狡辯。
“我現在是蘇季!”
“我……”
我無言以對,是,確實是我。
但是我……蘇季隻感覺這心頭堵得慌。
“今日出門就說要試試這摘星河以外的水,咱們下去走一趟吧。”白迢月說罷不等蘇季反應就湊近他跟前。
蘇季一愣,“你不是分析說此事和這天邊的異象,還有這水沒有什麽關係嗎?啊!!!”
“下去吧你!”
白迢月最近已經熟練這身體了,抬起腳就朝著蘇季的背脊踹了一腳。
雖然說那是自己的身體,但是疼的是蘇季,何況這一點小傷過兩天就能完好無損了。
“白迢月!咕嚕……”
“喊什麽喊!”白迢月說罷,自己也跳了下去。
“我撈你上來!”
湖光山色,讓人心慌慌。
這邊,常楓跑了一路停下來,他實在是按捺不住這心裏頭的疑惑。
“迢月師姐和那個蘇季到底有什麽事情,非要避開我們兩個人,她現在一個人在那裏不會吃虧嗎?他們兩個人這關係我看著就很蹊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微涼的山風刮過,十萬個為什麽好似在耳邊響起,提劍邁開的雙腿也稍作休息。
看著常楓滿臉的疑惑與急躁。
他沉思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這個事情不能說出去。附耳過來……”
提劍就把白迢月引誘對方的事情這麽一說,白迢月的目的是想要對方聲名狼藉,求愛不得。一個被拋棄耍弄了的人,今後還有什麽理由站在他們麵前囂張?
常楓嘴巴張大,好似能夠塞下一顆豬蹄味的鹵蛋。
震驚!
他知道這迢月師姐向來大膽做事,不考慮後果,也從來都把後果掌握在她能控製的範圍之內。
可是此等計劃,此等事情,此等算計和陰謀,他做夢都想不到。
是他沒有腦子,想不到這個想法嗎?不是,他沒有這麽惡劣。是他沒有這個實力去做這件事情嗎?他長得也還不錯。或者他沒有這個膽子嗎?他做事也隨心所欲慣了,看心情。
可常楓想了想,從牙縫當中擠出幾個字眼。
“迢月師姐不是一般人。”
她這個犧牲也太大了!
“所以你發誓啊,這件事情千萬要保密,在她還沒有收網之前,可千萬不能說出去。”提劍東張西望,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周遭寂靜空曠沒有旁人,他還是強調提醒。
“放心吧!我這張嘴除了埋到地下之外,是絕對不會再開口的。”
常楓立刻發誓。
這件事情既然是這樣,他思索了一番,又滿麵愁容。
“但是我很擔心迢月師姐,邢霄霄他們馬上就趕過來了,就算她和蘇季兩個人的關係不一樣,但是他們人多勢眾,兩個宗門本就你死我活。”
“你說的也對呀,你說我們怎麽就能走了呢?把她一個人撇在那裏多危險。”
常楓點了點頭,二人掉頭準備回去。
常楓又說:“還有我想說一件事情,今日逛街我覺得迢月師姐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是一點都不假的,迢月師姐何時這麽鋪張浪費過。而且她最近臉上的笑容生動了不少。”
常楓一點一點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但是為什麽他越說著,越好像與現在的事實有點相悖。
“她真的就好像愛戀當中的女子一般,想要見到心上人的那種期盼與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你看她換了一身新的衣服,甚至還對著鏡子來回裝扮,她平時不是怎麽簡單怎麽來,隨手衣服一套不就走了嗎?你說她這是要穿給誰看呢?她來這裏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蘇季嗎?”
“她滿麵的笑容不會是因為蘇季而變化的吧?因為他們的關係和以往不同了。”
“提劍,你的臉色怎麽這麽不好,你怎麽了?”
“你剛才的話說的是什麽意思?”提劍愁眉緊鎖,又仰天大笑哈哈笑了幾聲,笑得常楓一臉的莫名其妙。
若是平日裏聽到常楓這有毛病的推測,他一定嗤笑一聲,大罵對方,胡說八道!
但是現在他有點底氣不足,不知道是否是受了洛書城那句話的影響,難不成別人都瞧出來了,唯有他還看不出來?
這個驚悚的發現讓他不敢置信的同時又因為心慌意亂而大罵出聲。
“常楓,說話做事要有理有據的,你不能兩片嘴皮子掀啊掀就胡言亂語的,你知道你剛才都說了些什麽嗎?她喜歡蘇季?這是怎麽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這個人你可能不了解她,她做戲慣會做全套,以此來迷惑別人。”
提現此時的內心就好像是塞北一片荒蕪的原野,上麵有無數馬兒狂奔而過。
常楓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錯,迢月師姐不能用一般女孩的想法來看待她,她這個人風輕雲淡慣了,就像天上高掛的月亮一樣,低頭一看隻是水中月,看得見,摸不著,更撈不上。她見過高山的風雪,見過遼闊的原野,見過江南百景的繁榮。我覺得她誰也不會放在心上,也不可能腦子會鑽了牛角尖。”
“說得對,所以你剛才那一番分析的話不可以和別人講,萬一別人以訛傳訛,說出些什麽對她不利呢?所以你有些推測和想法都放在你心裏頭,別說出來。而且就算你現在說出來了也全都是假的,所以也都不用放在心上,所以剛才的推論就當不知道吧,從來沒想過,以免哪天說禿嚕嘴了,惹起不必要的禍端,你是知道的,她那個人要是跟你作對祖宗八輩氣得都能七竅冒煙。”
常楓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說得對。”
“行了不多說了,我們回去看看,他們現在到底在幹什麽?”
“走!”
方才跳湖裏的兩個人早已經爬出來,可是這湖麵還依舊不平靜,那一圈圈的漣漪正蕩漾著。
“嘩啦!”
白迢月擰了一把衣袖上的水,就看著蘇季哀怨的目光盯著自己。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你這是哪裏來的怒氣?非得朝著我撒火,咱們是出來想辦法了,不是讓你來虐待我的。”
蘇季控訴白迢月剛才那粗魯殘暴的行徑。
白迢月冷冷一笑,“誰讓你不會水的!”
蘇季知道白迢月可能是因為剛才小人書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敢提,生怕她越生氣。他也沒想到這件事情也成了她的陰影了,被踹一腳就踹一腳吧,咱們還是要和平相處。
見蘇季不說話,白迢月認真掃視了他一眼,他身著淺藍色的束腰長裙,腰間還墜著摘星花束,頭上兩根沒見過的發簪,一看還特意打扮過。
“你這身衣服是哪來的?”白迢月問他。
蘇季聞言,笑著應答道:“好看吧,我今日城中剛買的,買了好幾身,不用感謝我,也不用給我錢。”
‘嘩啦’蘇季撈著裙擺擰下了一串水花。
白迢月沉聲吩咐說:“把我所有衣服都洗幹淨。”
這大夏天的每天都冒著汗,那汗臭味的衣服,他居然也能夠藏得住,而且一放就放這麽多日。
她上次就知道他一件衣服都沒有洗過,現在看來估計是沒有衣服可穿了。
而現在他自知理虧,還說的冠冕堂皇,為她買這幾件衣服,她缺這幾個錢嗎?還要感謝他,他們是什麽關係還要感謝他?!
白迢月冷笑了兩聲。
蘇季知道自己的小心思都被她看透了,他也覺得無所謂,這就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他怎麽可能會去清洗衣服,在摘星的時候都是給別人錢,讓別人幹的。
他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人家出力他出錢,這是一筆交易,可是在上清他就不能這麽幹了。
他還能有什麽辦法,沒別的辦法,買唄。
蘇季轉移話題說:“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樣蒙騙了溫雲墨的?那人可不好忽悠,瞧著正直沒什麽花花腸子,但比刑霄霄難忽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