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過關斬將 (上)
“殺你還是綽綽有餘的!”王孝節雖然嘴上說的輕鬆,但他的額頭上,卻滿是細密的冷汗。
一個區區洞天三重的修士,便能硬生生的用手指夾住自己的鋼刀,這要多麽強悍的肉體,才能抵擋刀氣的鋒銳?
聽到王孝節的言辭,楚名堂臉上絲毫沒有怒色,反而露出一絲淡然的笑容。
用手夾住刀刃,不過一招的先機,但楚名堂一句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卻瞬間將王孝節逼上了死路。
攻心!
正是楚名堂對戰劉青山所用的戰術。
一分修為的差距,往往就是一道天塹。一個修士想要勝過比自己修為高的修士,這很難做到。
楚名堂因為多次越階挑戰,斬殺敵人而聲名遠播,同時也是因此,讓很多修士對楚名堂的實力產生質疑,認為如此傲人的戰績,難免有弄虛作假,嘩眾取寵之嫌。
這懷疑楚名堂的人中,北宮父子自然有之,而王孝節也赫然在內。
正是因為心中的懷疑和不屑,讓王孝節根本沒有把楚名堂放在心上。而戰術上的輕視,使得他第一招就被楚名堂出其不意的破掉,甚至是居高臨下的破掉。
這時候,王孝節所在意的,已經不是一招之間的勝負了,那些曾經頗為不屑的關於楚名堂的戰績,讓他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而這也是楚名堂開始就已經料到的。
以弱勝強,關鍵便在這攻心之上。一旦敵人的道心被碾碎,招式上便會出現不可彌補的破綻。
身居高位十萬年,楚名堂對這一套自然手到擒來。
是以王孝節嘴上說的輕鬆,心裏已經是怕了楚名堂三分。
楚名堂幾乎超乎常識的肉身,讓王孝節頗為驚恐。他頗為急不可耐的想與楚名堂分開,因為隻要兩人的距離夠遠,楚名堂的肉身即便堅不可摧,也隻是一個生硬的靶子而已,沒了近戰的優勢,他幾乎無法撼動王侯境界的王孝節。而王孝節身為王侯,盡管他的神通並不精妙,但楚名堂以洞天境界硬撼神通的話,基本很難做到。
通曉利害之後,王孝節一刻也不敢停留。
為了盡快的擺脫楚名堂,王孝節不僅沒有退後半分,反而兩手緊緊的按住刀柄,同時飛起一腳朝著楚名堂的胸口攻來。
王孝節的想法很簡單,他畢竟是一個將軍,說是身經百戰也不為過,能從亂戰之中混到將軍的位置,王孝節又豈非等閑人?
戰場廝殺的本能告訴王孝節,即便畏懼,也不能表現出懦弱的情緒,否則已然離死不遠。
刀身上的大力,逼迫楚名堂不得不鬆手,而朝著胸口的一腳,也是故意給楚名堂留了退路。
而一旦楚名堂趁機脫身,王孝節便可跟著從容退走。
這一招以退為進幾乎在電光火石之間。
楚名堂一心想要的就是而今這般近身戰鬥的局麵,隻有這樣,他才能憑借力量和機巧將王孝節拖住,甚至斬殺,他又豈會讓王孝節輕易地拖走。
盡管王孝節的反應很強勢,但楚名堂的心裏卻沒有半分怯意。
刀身上的大力傳來,楚名堂兩根手指,也好似鐵鉗一般,死死的將刀身夾住。
“戰!”猛然之間一聲怒吼,楚名堂渾身戰意淩然。
待王孝節的一腳飛來時,楚名堂毫不畏懼的以胸口撞了上去。
“楚大哥,小心!”葉泊秋看在眼裏,急在心上。隻是之前眾人太過相信楚名堂的實力,因此都離得楚名堂很遠。
此時看到楚名堂陷入險境,眾人雖急,但卻根本來不及救援。
楚名堂的戰法實在太過彪悍,即使是遠在一旁觀戰,也都覺得膽戰心驚。
王孝節的一腳,雖是倉局而至,但王侯一擊的力量,也絕對不下千鈞。
如此的力道,換做誰來,都是避之不及的,哪會像楚名堂一般傻傻的撞上去。這或許已經不是簡單的戰鬥,而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看似雖然如此,但楚名堂可沒有一點與王孝節拚命的打算。
不管是王侯還是洞天,也不管是人類修士還是妖族,近身戰鬥依仗力量才是王道。隻有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才能夠將敵人完全壓製下去。
而楚名堂所取的打法,正是穩穩的抓住了對方力量爆發之間的那一絲空隙。
倘若靜靜的站著不動,楚名堂的肉身即便強過王孝節,失了這一招之利,對方便能趁機與楚名堂拉開距離,而後發動神通,而後兩人陷入一場死戰。
同樣的道理,楚名堂若是規避這一腳的話,王孝節也能安然退走。
因此,楚名堂被迫選了一個最危險,也最有效的辦法。
以胸口碰撞對方的一腳,趁著王孝節的力量還未完全爆發出來的時候,先聲奪人。
然而這一切看似很輕巧,實則做起來需要很大的勇氣與戰鬥意識。
勇氣可以讓人一往無前,完全無視千鈞之力的一腳,麵對對方的雷霆一擊毫不色變。而戰鬥意識更是至關重要,快一分會被王孝節看破行跡,而慢一分就會挨上對方的全部力道。
得益於十萬年的帝師底蘊,楚名堂對於戰鬥,幾乎成了一種本能,猶如凡人吃飯睡覺一般自然。而對整個戰局的掌控,楚名堂都拿捏的很輕鬆。
於是一人以氣勢滿滿的一腳製敵,一人看似以卵擊石的用胸口撞向對方的腳掌。但真正這一擊對在一起的時候,結局卻是出人意料。
王孝節與楚名堂,一個是有著十萬年帝師底蘊的洞天人傑,一個是已然成就王侯的老牌修士。
這兩人的速度都好似電光火石一般,幾乎沒有任何的間隙,兩人已然撞在了一起。
一陣骨碎的聲音雖然輕微,但卻傳到了戰場的每一個角落。而緊接著的一聲慘叫,更是讓人頭皮發麻。
因為這慘叫著的不是楚名堂,而碎裂的骨頭,也非是楚名堂的肋骨。
而是原本被眾人看好的王孝節,竟然在這一招之間,被楚名堂扭轉了戰局,整個人都被打的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蕩起一片塵埃。
反觀高高在上的楚名堂,神色不變不說,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上半拍。
“楚大哥真乃天人,神乎其技,非我等可以匹敵!”葉泊秋猛然間撫掌大笑,對著若塵仙子道。
“葉大哥此言何解?方才我觀名堂大哥落在下風,為何這受傷的反是那王將軍?”若塵仙子不知虛實,小聲發問道。
“哈哈……若非我等劍修也有些煉體的法門,這中的奧妙,怕是我也難以揣度。”葉泊秋並未直言,而是含笑賣了個關子。
“其實這裏麵的道理說起來很簡單,修士發力需要元力催動。等到力量爆發出來,才是雷霆一擊。倘若能在這力量還未發出來的時候,先將其強行切斷的話,那麽這發力的修士不僅難以傷人,還要被自己的力量反攻。隻是這真要用在戰鬥中,隻怕我也力有未逮。”風華穀的王侯也是唏噓不已,即便身為王侯,也通曉了楚名堂的道理,他也很難再戰鬥中用出這等奇技。
“你是說,名堂大哥是將王孝節的力量截斷在王孝節的腳踝中,而後這股力量在腳踝之間爆發,方才傷到了王孝節?”若塵仙子冰雪聰明,這裏麵的道理,也是被她瞬間明悟。
“不錯!”葉泊秋也是緩緩點頭,心裏對楚名堂的敬佩卻是又多了三分。
場上,楚名堂一襲白衣,居高臨下的看著王孝節,緩緩開口道:“如何?王將軍,本座說你是螳臂當車,看來卻是沒有看錯。”
“卑鄙無恥!楚名堂,你若公平一戰勝過本將軍便罷,如此不入流的卑劣伎倆傷人,莫不怕天下豪傑嗤笑?”王孝節心中氣節,豈能忍受一個洞天修士的挫敗?更何況,嚴格來說,他是敗在自己手裏,而非楚名堂發力將他打傷。
“哈哈哈哈……”楚名堂聞言仰天狂笑不已:“王孝節,勝敗之說,兵家常事。你當了這麽多年將軍,莫非連這道理也不通曉?戰場之上,又有何卑鄙之說?凡是能夠勝出,無不用其極。何況你為王侯,本座不過洞天,何來公平一戰?如你這般,真正是恬不知恥!”
“你……”王孝節被氣的胡子都在飄搖,奈何卻無半分言語可以爭辯楚名堂。
正如楚名堂所言,他以王侯的修為仗勢欺人不說,被人挫敗,還要厚顏無恥的要所謂的公平。這般道理,又豈能拿來與人爭辯?不過是嘩眾取寵而已。
“王將軍若是沒有什麽遺言的話,那名堂就送你先行上路了。”楚名堂說著臉色一寒。
地上王孝節半截腿骨都被打的粉碎,根本避之不及,此時楚名堂要下殺手,他根本沒有半分逃命的可能。
“諸位難道還要看本將軍的笑話不成?倘若要此人殺進宮裏,今日王某活不成,你們也八成要掉腦袋!”王孝節忍不住楚名堂的恫嚇,當即爆喝一聲道。
“哈哈……王將軍莫急,待本將前來會會他。”王孝節話音落下,當即又有三人跳了出來。
這三人都是王侯,本事與王孝節不相上下。
楚名堂原本想先斬了王孝節,以免橫生枝節,但藏在暗處的人被逼的跳出來,楚名堂也隻好暫時收手,含笑看著對麵三個身著戰袍的王侯。
“你就是名堂小兒?”那三人為首的一個黑臉大漢指著楚名堂大聲喝問。
“不錯。”楚名堂半分沒有動怒,依然風度翩翩的立在空中。
眾人雖然未說,但心裏也是被楚名堂這番臨危不懼的氣度暗自折服。
“那就好辦了。本將聽聞過你的事跡,爾生於真武,原本籍籍無名,其後不知為何,異軍突起,與千帆族爭執之下,贏了千帆家的女娃兒,之後又是當了真武族的族長,可謂是聲名赫赫。本將佩服你少年英豪,因而不想與你動手。但你也莫要讓本將為難,今日這皇宮大內,你去不得!”黑臉將軍對著楚名堂微微拱手,表達了一絲善意,但是也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楚名堂聽著緩緩點頭,而後微微拱手,回禮道:“多謝將軍謬讚。名堂有一言,若是冒犯,還請將軍莫怪。我且問將軍,倘若有人屢屢加害於將軍不成,而後借刀殺人,將軍豈會容得下這般行徑?”
“爾的意思本將明白,但身為朝廷重臣,軍令如山,皇命如天,本將身負重任,自然責無旁貸。”黑臉將軍暗自點頭,卻是沒有半分讓步。
他既然站在楚名堂麵前,那就代表著皇權,代表著古幽皇室的意誌。即便心中推崇楚名堂,但是正如他所說一般,他有自己的使命,是以不得不與楚名堂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