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將計就計,以假亂真(下)
躁動的冥蟲好似無窮無忌一般,鋪天蓋地而來,甚至整個水牢,都被那冥蟲染成了血紅一片。
入目盡是一片血色,耳邊盡是那囚徒們的哀嚎之聲,充滿了絕望,痛苦,仇恨,種種負麵情緒交織在一起,正如那阿鼻地獄一般,讓人觸目驚心。
而楚名堂隻做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倒不是楚名堂太過冷血,而是現在的他,已然全身心的沉寂在修煉之中了。
這冥蟲乃是水牢創造者專門用來製衡勢力強大的凡人所用,便是金剛轉世,被這冥蟲上身,也隻能在不甘中慢慢脫去一身修為。
萬蟲蝕骨,其間的痛苦可想而知。這陰菱水牢,即便是比這真的阿鼻地獄也不足為過。
但普通修士眼中的地獄,在楚名堂看來,真正是修煉的天堂。
這水牢中的冥蟲無窮無盡,經年累月之下,早已不知吸收了多少強者的血氣與修為。可以說,這冥蟲雖是至陰至邪之物,同樣也是至剛至強的寶藥。
楚名堂早在古麟之時,便以修的大日神體,那渾身大日神光一散,便好似天上的紅日墜下一般,金光燦燦,浩氣凜然,純陽火氣正是邪祟之物的克星。
水牢中看似潮水一般向著楚名堂聚攏過來的冥蟲,實際卻是 進不得楚名堂的身體,早在那三世之外,便被大日神光焚之一炬。
而楚名堂最為依仗的自然不是大日神光,而是灌注他無數心血方才創出的《焚血九煉》秘法。
大日神光焚盡冥蟲的身軀,剩下的便是被冥蟲吸收的那些強者的血氣與真元。
若是旁人,即便是與楚名堂一樣的大日神體,滅掉這鋪天蓋地的冥蟲也是癡人說夢。
神光雖是神體威能,但本質也不過一種秘法,需要大量的元力催動,方能維持。即便是神體,以堪堪洞天的修為,催動這大日神光也是負擔極大,不能持久。
而楚名堂之所以如此威風凜凜,引得無數冥蟲飛蛾撲火,自詡滅亡,依仗的正是那《焚血九煉》的秘法。
以《焚血九煉》的霸道,將凡體蛻變為神體不過探囊取物,彈指之間,吸收冥蟲散盡的精華為己用,自然也是翻手之間。因此楚名堂看似不斷的催動大日神光,實則隻是起初的時候,動用了一些自己的元力,待得那第一批撲過來的冥蟲死後,所有的元力,盡是那冥蟲散盡所化不說,楚名堂更是借機提升自己的修為。
雖說他此時正反五行洞天並未圓滿,但是楚名堂十萬年的帝師底蘊,而今破繭成蝶,再度重修,那丹田也是遠遠異於旁人。
再者楚名堂乃是大日神體,即便是丹田無法容納這般海量的真元,也可以借機再度煉化自己的血氣,讓修為更進一步。
是藥三分毒,楚名堂前世,即是帝師至尊,同樣也是丹道巨擘,他因為更加了解丹道,方才將那岐黃之術是為小道。
而這冥蟲所含的真元則不然,關押在陰菱水牢之中的,無不是名正一方的強者,抑或是凶名赫赫的巨擘,他們對於修為的打磨精妙自不用說,尚且有冥蟲再度提煉這血氣元力,將之吸收,幾乎與自己辛苦所修無異。
正是如此,楚名堂方才放開身心,全力吸收那冥蟲所化的血氣元力。
此次進入水牢之中,楚名堂的算計頭一次被打破,這讓一向頗為自信的楚名堂異常惱怒,同時也給了楚名堂前所未有的壓力。
那隱藏在背後遲遲不肯現身的幕後黑手修為定然強的可怕。而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楚名堂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增強自己的實力,方才能有更多的勝算。
陰陽魔君修煉的功法,乃是世間很少出現的鬼族秘術,他本人也因為修煉這秘法,成了木偶之身,雙魂之體,本就是半人半鬼的存在。
運轉秘法之下,陰陽魔君就好似真的木偶一般,氣勢洶洶的冥蟲自然對陰陽魔君視而不見。
著急楚名堂的安危,陰陽魔君尋便了水牢上下,竟是絲毫不減楚名堂的身影。陰陽魔君不由心中大急,因為,而今除了那冥蟲瘋狂匯聚之處,水牢已然被他翻了個底朝天。
望著遠處鋪天蓋地的冥蟲,即便是陰陽魔君也覺得頭皮發麻。他雖然是木偶之體,但是進入那冥蟲匯聚之處,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且未知。
左右尋不到楚名堂的影子,陰陽魔君心急之下,狠狠的搖了搖牙關,就要衝進那浩瀚的冥蟲大潮之中。
而此時,不知是因為冥蟲躁動,還是別的原因,水牢中的陣法,竟是前所未有的鬆懈,不少稍有實力的修士,都是紛紛掙開了身上限製修為的枷鎖,出的那牢籠之外。
一看那站在水稻之中的雙頭木偶,不少修士都是一陣頭皮發麻,可見陰陽魔君的凶名。
看了一眼陰陽魔君,眾人方才發現,大魔頭並不是最恐怖,真正讓人膽寒的,乃是那冥蟲匯聚的方向。
平時,即便是一人對付數十冥蟲,也讓這些修士焦頭爛額,痛不欲生。
那水道深處到底是何方神聖?不少人心中生出這般的想法。
好奇心催使之下,這幫人盡是不顧陰陽魔君的凶威,齊刷刷的走動起來,就聚集在陰陽魔君的不遠處。
而陰陽魔君也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運轉秘法,極盡所能的隱藏自身的氣息之後,直直的衝進了冥蟲之中。
隨著陰陽魔君的動作,人群中亦是發出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所有的人都懷疑陰陽魔君是被關押的太久,腦子已經壞掉了。
一丈,兩丈……
即便已經全力運轉了秘法,但是陰陽魔君不過深入了冥蟲三丈之處,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壓力不是來自於冥蟲,而是來自於蟲海深處,那好似一輪烈日一般的年輕人。
楚名堂!
看到楚名堂那稍微上揚的嘴角,陰陽魔君終於承受不住威壓,被直直的從水道深處轟了出來,身型無比的狼狽。
不過陰陽魔君卻無一絲一毫的惱怒,猛地翻身而起的時候,眾人甚至能夠看見,這魔頭的嘴角,竟是洋溢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笑意。
木偶咧嘴大笑,這恐怕比鐵樹開花更為難得,尤其是陰陽魔君那冷冽的性格,和曾有如此發自內心的笑容。
不過他畢竟是一幅木偶臉,所以那笑容看在眾人眼中,卻是無比的僵硬,甚至有些癡傻的樣子。
“瘋了,又瘋了一個!”
“可惜啊,一代巨擘,最終也是逃不過這大恐懼。”
“你我也不知能夠支撐多久?”
不少人看著陰陽魔君,都是搖頭苦歎不已。暗無天日的陰菱水牢,幾乎每天都有人承受不住壓力與痛苦生生瘋掉。
這些人認為陰陽魔君也是瘋了。他們自然不知道,陰陽魔君衝入冥蟲之中,乃是為了尋覓楚名堂。
而他之所以長笑,乃是因為第一次看見楚名堂動用修為,那股浩瀚的氣勢,即便是他也不能近身。他笑乃是認可了楚名堂的實力,雖說與楚名堂有主仆的約定,但是他乃是一代巨擘,自然心中不願追隨在一個廢物身後。
其實這卻是陰陽魔君錯估了楚名堂的能耐,楚名堂雖說很強,但是單憑氣勢就將陰陽魔君震退是遠不肯能的。
陰陽魔君雖然受盡牢獄之災,再加上他心中絕望,斷了修煉的念頭,一身修為早就去的七七八八,即便如此,陰陽魔君現在的實力,在王侯境中,也是少逢敵手。
將他震開,少說也是最為巔峰的王侯。而楚名堂現在不過是洞天的修為,他之所以讓陰陽魔君誤會,自熱是因為那大日神光煉化的血氣元力。
實際上,將陰陽魔君震開的不是楚名堂,而是這些至剛至純的強者氣息。
在陰陽魔君方才靠近的時候,楚名堂便是心神預兆,而今的他雖然無法盡數吸收那些學期精華,但是借助焚血九煉,這些元力對於楚名堂來說,也是猶如臂膀一般,可以隨意驅使。
可以說,這是楚名堂自重生以來最為強大的一刻,掌握如此海量的元力,他甚至可以與人皇爭鋒。
強大的感覺,讓楚名堂前所未有的癡迷。他前世雖是帝師,但是卻因為凡體的緣故,空有尊貴的身份,卻無法修煉出一絲一毫的元力,直到垂垂老矣的暮年,依舊不過是一個凡人。
不過楚名堂到底是見識淵博,不過是心神稍少一點,就收起了那份癡迷的心緒。
這是暗生心魔了。此地的力量再強,終歸不是自己苦修得來的,即便是元力與苦修所得無異,吸收多了,終究會為自己留下隱患。
楚名堂由於進境太快,元力上終究與些許不足,不比那多年苦修之士,而今這次機緣,倒是讓他彌補了修為上的不足。
待得一身元力精純如玉,楚名堂便斷然停住了修煉。雖說還遠遠未達到自身吸收的極限,但楚名堂還是選擇了適可而止。
楚名堂這邊方才停下,那邊圍觀的人群卻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那原本朝著楚名堂聚集的冥蟲,此刻竟好似看到了洪荒猛獸一般,飛也似的逃離。
蟲潮眨眼之間逆轉了方向,朝著眾人衝了過來。這還不算,沒了楚名堂的壓製,水牢中的陣法也是頃刻之間恢複了原樣!
眾人紛紛四散逃命,唯獨楚名堂一人,一身白衣,風霜高潔,迎著冥蟲,緩步獨行,竟好似所有的冥蟲都為他所用一般。
“惡魔,竟是你暗中驅使冥蟲,剝奪我等的修為!”
“賊子,老夫與你不死不休!”
……
原本準備逃脫的人群,此時看見楚名堂,紛紛是紅了眼睛。他們被關押了這麽多年,心中早就充滿了無盡的怨念與仇恨。
親眼看見楚名堂吸納冥蟲元力,又見楚名堂驅使冥蟲,所有的修士都無法壓製心中的怒火。
憤怒早就壓過了恐懼,這幫亡命之徒此時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與楚名堂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