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無形的凶器
楚名堂方才回憶前世的凶案,但他完全沒有料到,凶手居然會如此的明目張膽。
那阻隔神識的白霧,讓一切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大院中十幾人,愣是眼睜睜的看著黑衣人逍遙法外,無法尋覓他的蹤跡。
踏著月色,楚名堂一步跳出院牆,身在長空之上,他的臉上,分明掛著一絲冷笑。
隔絕神識就無法追蹤嗎?
黑衣人顯然太過異想天開了。
楚名堂身懷青蚨銅錢,又是近距離感受過凶手的氣息,而今掐指一算之間,已然找到了凶手的一絲蹤跡。
“看你往哪走!”口中一聲冷哼,楚名堂一襲白衣,眨眼之間,便似一道流星一般,劃破漆黑的夜幕。
遠處逃遁的黑衣人,甫一駐足,身後一陣疾風,楚名堂一襲白衣,已然遙遙的站在了他的對麵。
森冷的月下,兩人各自占據著一道屋頂,互相打量著對方。
“閣下到底是何人?如此藏頭露尾,不怕被世人恥笑嗎?”楚名堂冷冷的聲音響起。
“槊槊……這話別人能說,你楚族長可萬不該說。”黑衣人的豬臉,猛然朝著楚名堂轉了過來:“楚名堂,你自出道以來,殺人無忌,心狠手辣!你我本是同道,你有何資格指責我?”
“本座的事情,豈容你來置喙?”楚名堂的語氣中滿是不屑:“我不管你是何人,犯了我的忌諱,隻有死路一條!”
“楚名堂,你非要與我死磕嗎?今日你放我離開,我保證不會傷害你的女人!”黑衣人忽的開口,語氣變了一絲。
“嗬嗬……你這是在威脅本座嗎?”楚名堂恥笑一聲,淡淡的道。
“楚名堂,你非要這麽理解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黑衣人攤了攤手,並不反駁楚名堂的話。
“可惜,你已經沒機會了。出手吧!”話音未落,楚名堂掌中的真武斷劍已然緩緩抬起,遙遙指著對麵的黑衣人。
“槊槊……楚名堂,我保證,你會後悔的!你會為今晚的事,付出代價!”黑衣人獰笑一聲,倒是沒有繼續逃竄。
既然那白煙無法阻擋楚名堂,對方定然有別的手段。
如此逃下去,自然無法擺脫楚名堂。
所以,麵對楚名堂,他唯有一戰!
月色下,黑衣人的手緩緩抬起,那一道森冷的鉤子,在月光之下若隱若現。
楚名堂眯著眼,細細的端詳了一番,那剜心的鉤子,分明就是透明的。
此刻能夠看出一絲行跡,完全就是借助月光的反射。
似乎覺察到了楚名堂的心緒波動,黑衣人趁著楚名堂分心的一刻,終於動手了。
這個帶著豬臉麵具的凶手,是個高明的刺客。
他就像毒蛇一般,不動則已,一動便是山崩地裂一般,勢不可擋,不死不休!
無形的凶器隔空而動,就好似一條無形的毒蛇一般,被黑衣人捏在掌中,朝著楚名堂的要害,隔空咬了過來。
麵對如此快捷,無形,而又致命的一擊,便是在愚昧的人,也會動上一動,哪怕明知是徒勞,也會本能的閃躲一番。
但是楚名堂的反應卻出乎意料。
他的眼神沒動,他的劍也沒動,他的人,更是好似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如此毒辣刁鑽的攻勢,楚名堂居然一絲都沒有動。
楚名堂不動,但是那無形的凶器,卻在電光火石之間,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襲像楚名堂。
而這個時候,不得不說,以不動應萬變,這遠比動作閃躲來的更為巧妙許多,但也更加困難不少。
可是楚名堂不動是什麽意思?他又有什麽資格能夠不動?
黑衣人想不透,即便是隔著一張珠簾麵具,哪怕是隔著朦朧的月色,依舊可以從刺客的臉上,讀到一絲的困惑。
他的心中有困惑,但是他的殺招卻已然出手。
出手無悔,否則死的隻會是自己。
這是刺客的信條,黑衣人亦是銘記在心。
所以他盡管滿心的困惑,但依舊是控製著自己的招式,精確到每一絲元力,每一個角度,每一分動作。
他的眼睛捕捉著每一絲光線,他的身體,更是壓製著每一個心跳!
而真正接近楚名堂的一刻,黑衣人方才明白。
這一招他要失手了……
楚名堂的不動,恰恰就是最巧妙的動。
正因為黑衣人的招式已經毫無破綻,如何閃躲都是徒勞,所以楚名堂才根本沒有躲,任憑那招式落下。
一切說來複雜,其實卻很好理解。
黑衣刺客就好似一個心細如發的獵人,他算準了獵物逃脫的每一個方向,在每一個地方,都埋下了致命的陷阱。
這樣,他的獵物,隻要一逃脫,不管如何逃脫,都是死路一條。
可是,細心的獵人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獵物不但沒有逃竄,反而就是駐足原地,在最關鍵的時候,突然對著獵人出手。
周圍滿是陷阱,腳下看似是最危險的地方,其實卻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如這黑衣人的致命一擊,看似毫無破綻,其實沒有破綻本身,就是他最大的破綻。
不動就是動,這恰恰就是所有招式中,最為奧妙之處!
黑衣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楚名堂以不動應萬變,而黑衣人也不是等閑之輩。
那無形的凶器,忽的在黑衣人的手中,變幻開來。
原本一處實招,到了黑衣人手中,卻是眨眼之間,變成了虛招。
無形的攻勢,眨眼間便是從一道,幻化成了十七八道,朝著楚名堂打了過來。
沒有人能躲開這一招,就像是無人能夠躲避到了頭頂的雨水,沒人能夠躲開無處不在的微風。
這一招很突然,卻又很自然……
突然的讓人猝不及防,同時自然的讓人無法反應。
攻擊本來就是無形的,而今隱藏在虛招之中,,有怎能分辨出那一道是虛,那一道是實?
不動就是動,同樣的道理,動極卻也是不動。
黑衣人看似未變的攻擊軌跡,與之前的殺招,卻是天壤之別……
高手過招,往往隻在一招之中,方寸之間,就是最為致命!
那本就無形的凶器,與黑衣刺客的勁氣交纏,就像是他的手中凝結出了一道虛無的幻影,一張無形的光幕!
而這時候,原本不動的楚名堂,卻是猝然之間動了。
他的人微微的錯開三分,他的劍,也在電光火石之間,驟然掃出。
狂風掃落葉!
殘雲蕩星河!
楚名堂的人,他的劍,都是在這一刻動了起來,動的那麽自然,就好似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一般。
黑衣人的眼中,已經分不清那一襲白衣掌中有劍,還是那一把致命的劍在控製著楚名堂的手。
劍是楚名堂,而楚名堂更像是一把劍!
這是一種玄妙的感覺,但同時也是一道致命的殺招。
無形的凶器,帶起的十七八道攻勢,盡數糾纏於楚名堂一劍之上。
雙方勁氣交纏,竟好似雨打芭蕉一般,聲音清越,連綿不絕。
雙方眨眼間就是過了十七八招,而這時,方能看清,那黑衣人看似由實轉虛的招式,分明沒有一招是虛的。
而楚名堂看似隨性而發的一劍,恰恰是掐住了黑衣人的咽喉!
那被楚名堂一劍蕩開的氣勁,落在楚名堂腳下的屋頂上,盡是一連刺出了十七八道破洞!
楚名堂身子淩空而動,口中也是輕輕吐了一口氣。
而就是這時候,那原本被蕩開的凶器,卻是突然隔空反勾,倒刺了過來。
黑衣人的性格,動作,都是狡詐好似毒蛇。
可是楚名堂完全沒有料到,他的手臂,竟然也好似一條活著的毒蛇一般,能夠隨意的扭曲!
無形的凶器,好似蛇形一般,就這楚名堂的手腕咬了過來。
人不是劍,而劍也不是人。
之所以有人劍合一的錯覺,就是因為楚名堂的一隻手。
他的手,將不可能變為了可能,同時也是他的手,控製著這殺人的劍氣!
而黑衣人要做的,就是摧毀這隻手,打斷楚名堂與真武斷劍的聯係。
楚名堂原本站在最安全的地方,可是黑衣人不可思議的變招,將最安全的地方,變成了最致命的地方,突然的轉變,就好像從天堂極樂墜入無邊地獄。
看似遙不可及,其實隻在黑衣人揮手之間。
黑衣人的突然一擊,讓楚名堂猝不及防,無人可以想到手臂可以反方向控製那一把無形的凶器。
但楚名堂到底是帝師,他的前世沒有身經百戰,但是楚名堂的一生卻是飽讀經典。
黑衣人的功法雖然極其少見,但是他使出的時候,楚名堂已然知道了對方的跟腳。
劍光也在這一刻同時亮了起來。
黑衣人打的猝不及防,而楚名堂的一劍,同樣是電光火石。
世間奇招,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楚名堂的一劍,目的很明確,他就是要以決快的速度,來封住黑衣人的殺招!
斷劍與那一把無形的凶器再度碰撞,黑衣人接著交手的氣力,身形彈開的一刻,再次倉惶逃竄!
而楚名堂心中的驚懼,絲毫不比那黑衣人少上半分。
此處乃是九幽府,楚名堂不敢全力出手,以免引來九幽陰衛,同樣,楚名堂能夠察覺到,黑衣人同樣是有所保留。
他在畏懼什麽?
楚名堂心中隱隱有了一點頭緒。
但是此刻全然不是思考的時候,他決不能讓黑衣人逃走!
接著月光,楚名堂腳踏趕蟬步,如影隨形一般,吊在黑衣人的身後。
而這黑衣人也不知用了什麽秘法,速度不慢不說,更是隱隱比楚名堂快出那麽一線!
他逃竄的方向,竟是比他的步法,更讓楚名堂起疑。
黑衣人居然是逃向了生死客棧!
生死客棧,這是來此修士的大本營,逃到哪裏,就是不用楚名堂出手,眾人圍攻之下,這毒蛇也終將死路一條。
所以,他的心思,楚名堂看不透!
但同樣,楚名堂也沒有辦法,至少眼前迫在眉睫的就是殺了此人,如此才能保證雲描畫三女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