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千帆老祖
舉手投足之間,楚名堂鎮殺千帆族王侯境界的大長老。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給生生震驚了,一個個麵色慘白,目瞪口呆。
忽然之間,站在高台之上的楚名堂眉頭微微一皺,而後他猛地轉頭,朝著一處方向看了過去。
原本無人之處,空間一陣動蕩,一個灰袍駝背老者現出身形。
此人渾身沒有半天聲勢,即便他出現的時候,在場的,除了楚名堂之外,竟是沒有一個人發覺。
但見這駝背老者,白須及胸,滿麵皺紋,形容枯槁,身形消瘦,似是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跑了一般。
“千帆老祖?”楚名堂略一沉吟,他雖然並未見過千帆老祖本人,但見老者的模樣,心中便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你認得老夫?”老者沒有回答,倒是反問了楚名堂一句。
“你我未曾謀麵,隻是略有耳聞而已。”楚名堂淡笑一聲,袖手而立。
“嗬嗬,小友既然識得老夫,那我便要問你一句了。當著本侯的麵,在我千帆家濫殺無辜,你居心何在?欺我千帆族無人不成?”千帆老祖越說聲音越大,越說越有氣勢,到了最後一句的時候,那聲音恍若驚雷一般,震得整個千帆府邸都在顫栗。
場中所立一眾洞天修士,修為深厚的尚能抵擋一二,有不濟的竟是當場口吐鮮血。
千帆老祖隻出一言,大多數修士已然身受重傷。
即便是千帆族的修士,也是戰戰兢兢,身子顫抖不已。
而今,還能站的安穩的,除了千帆老祖本人,便唯獨楚名堂一人了。
楚名堂一身白衣,依舊是纖塵不染,端立於高台之上,含笑看著千帆老祖。
待他將話說完時,楚名堂才哂笑道:“嗬嗬,閣下此言,卻是有失公允了。今日之事,非我之過,實乃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閣下若有怨言,自去問你家族長。若想不分青紅皂白的話,你也可以動手試試。”
這一番話不卑不亢,氣勢非凡。楚名堂先是將自己推得一幹二淨,本來此事就是因千帆豪雄而起。再者,若是千帆老祖仗勢欺人的話,楚名堂也說的明白,他不懼一戰!
“大膽小輩,當著老祖的麵,你還敢妖言惑眾!”千帆豪雄聽得楚名堂所言,猛然站起身來。
“給我閉嘴,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千帆老祖厲聲喝道。
隻是一句話,千帆豪雄便是一口鮮血噴出,如遭雷擊一般,倒地不起。
“豪雄之過,本侯已經懲罰他了;那閣下之事,又該如何處理?”千帆老祖看著楚名堂冷笑不已。
他先是將千帆豪雄打暈,而後將過失全部推到楚名堂身上,真是一隻老狐狸!
“那依你之見呢?”楚名堂不答反問,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千帆老祖心中也在踟躕,楚名堂的修為,他怎麽看都是四象境界。這點修為,在千帆老祖眼中,不過一個後輩罷了,螻蟻般的存在,翻手便能覆滅之。
剛才楚名堂能夠鎮殺大長老,雖然別人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千帆老祖堂堂王侯,千殺大陣又是他自家傳承。
此陣催動之法,時隔多年,早就斷了傳承,即便是千帆老祖親自出手,也絕難調動。按說此陣已經是一片古跡,絕無發動的可能。
但偏偏楚名堂揮手便能讓陣法全力運轉,不見絲毫滯澀,這便讓千帆老祖有些顧忌。
當然這隻是其一罷了,更重要的是,不管千帆老祖如何發動威壓,或是威嚴恐嚇,楚名堂竟無一絲懼意,一般的四象境界,在王侯麵前立足已經是難事,能夠侃侃而談的,便是不出世的天才了。
而像楚名堂這般麵不改色的,除了他自身是天才外,還有極大的可能,那就是他背後站著了不得的高手,為他護道,所以才根本無懼千帆老祖。這是第二點,當然也是千帆老祖最為忌憚,也最拿不準的。
若非考慮到楚名堂身後之人,千帆老祖根本不會和楚名堂多言,而是直接動手。
兩人之間,此刻雖是言語,但也是試探居多,隻要楚名堂稍微露出一絲懼色,等待他的,便是千帆老祖的雷霆一擊!
可是,楚名堂直到現在,依舊是麵不改色,從容不迫。
千帆老祖沉吟半晌,最終還是壓下了動手的衝動,但是想讓他就此放過楚名堂,那也是不可能的。
畢竟堂堂古族,讓人家圍了府邸,殺了長老,這要是傳出去,那千帆族根本不用立足了。毫無疑問,這將是古麟之都,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大笑話。
“老夫知道你背後有人,但我千帆家的顏麵,也不是這般讓人隨意踐踏的!”千帆老祖說到這裏,又是稍一停頓,似是沉吟一番,才道:“閣下若想全身而退的話,不如讓老夫看看你的實力,若是實力不濟的話,隻怕你死在此地,站在你身後的那位,也該是沒意見的。”
千帆老祖這話意思很明顯,他是忌憚楚名堂身後的人,但是,若是楚名堂連千帆家的考驗的無法通過,那後麵的那位,也沒有為他護道的必要了。
能不能有活著的資格,就看楚名堂能不能通過千帆老祖的考核了。
“便是跟你走一趟,又有何妨?”楚名堂說話之間,已然從高台之上飄身而下,一襲白袍,如那白鶴亮翅一般,翩然而動,清新脫俗,落落大方。
千帆老祖並未多言,探手將楚名堂一帶,空氣中一番波動,二人的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千帆族後院,守衛森嚴,五步一樓,十步一崗,將一扇拱門守得是水泄不通,滴水不漏。
而便在此時,空間一陣波動,一眾千帆族人,紛紛亮出隨身兵刃。
一個灰袍駝背老者帶著一個白衣青年,兩人的身形緩緩凝實,正是千帆老祖與楚名堂二人。
見到是千帆老祖親自前來,眾人紛紛行禮。
千帆老祖並未做聲,而是抬手在那拱門上麵隨意點了兩下。
隨著一陣元氣的動蕩,厚重的拱門轟然而開,露出後麵藏著的雜草叢生的小院。
“走吧。”千帆老祖略一招呼,便和楚名堂二人先後進了小院。
身後的石門緩緩閉合,兩人立足之處,空間一番變化,轉眼之間,破落的小院已經變成了一處幽黯的洞穴。
山洞彎彎曲曲,綿延不知何處,石壁上依稀鑲嵌著月光石,將黑暗照亮。
“此處乃是我千帆族秘地,除了我們幾個老家夥,便是曆代族長也無權進入。”千帆老祖說著回身看了一眼背後的楚名堂,慢悠悠的道:“現在,你不妨說出身後的那位,老夫要看看你是誰的傳人,才能決定你是否有能力,繼續考核。”
“青青子衿,幽幽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楚名堂嘴角一揚,很是傲慢的說出四句古詩。
“是他!”千帆老祖聞言,竟是一時呆立當場。
楚名堂麵上表情不變,心中已是百轉千回,算計了不少,他說出的這四句話,自然是大有來頭。
古幽立國近萬載,前後曆任君王更迭,而今人帝已是十代之後了。
傳言古幽第五任帝王,史稱昭武帝君,在位之時,勵精圖治,國泰民安,世間本是一副歌舞升平,開元盛世之象。
但後來,昭武帝一次出遊,戀上了一個青衣女子,從此君王不早朝,不久之後昭武帝退位,宣德皇帝繼承皇位。
外敵聽聞此事,大舉進攻古幽,曆經千年兵荒馬亂。時至今日,古幽盛世不再。
但當時,強敵環絲,內憂外患,四方壤繞。按說古幽破滅已經是大勢所向。而山河破碎之時,消失千年的昭武帝再次現身,一掌震退百萬大軍。
沙場之上,昭武帝痛心疾首,所謂的愛人,竟然是敵國的奸細,但他對那個女子卻是赤子之心。
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人,昭武心痛欲裂,閉關歸隱,隻在一處石壁上留下楚名堂所言的四句詩:青青子衿,幽幽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青青子衿說的是對那位青衣女子癡心,而幽幽我心則是古幽家國之思。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家國事,兒女情,昭武冥思苦想,也難以言辨到底是誰長誰短,誰熱誰涼?
當時閉關之日,昭武稱不想通此事便永不出關。這番故事,時隔數千年,已經是少有人知,而今楚名堂提起,倒是讓千帆老祖震驚不已,以為楚名堂乃是昭武傳人。
其實,楚名堂與昭武的關係,那是在很久之後才有的。而今說來,楚名堂不過是扯虎皮罷了。
但千帆老祖哪裏知道楚名堂的心思,早就震驚的無以複加:“是了是了,居然是他!”
楚名堂手握千殺古陣,即便是千帆老祖也沒有把握能鎮殺楚名堂,更何況牽扯到那個人!
千帆老祖已經完全打消了對楚名堂出手的念頭,不僅如此,他竟是轉身,朝著楚名堂拱手行了一禮,才道:“小友,適才老夫多有得罪,還請你莫要放在心上。”
楚名堂揚著臉,哼了一聲,倒是沒有接話。
“這個,小友,老夫有個請求,還請小友務必答應,事成之後,你我恩怨一筆勾銷如何?”千帆老祖嘿嘿笑著,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完全沒了一點氣勢。
“嗬嗬,閣下不虧是千帆家的老祖,這算盤打得可比千帆豪雄精多了。有話直說,除了殺意血池的事情,其他都可以商量。”楚名堂哂笑一聲,說的千帆老祖麵皮一紅。
千帆老祖請楚名堂,卻是為了楚名堂口中的殺意血池。隻是,這老祖不知道的是,一切看似水到渠成的事,其實步步都是楚名堂算計好的。
從楚名堂進入千帆族開始,打翻一片後輩,又是揚言讓千帆明月做她的丫鬟,楚名堂甚至還嫌囂張的不夠,更是一舉打殺千帆族大長老,最後終於逼出了這千帆老祖。
這一番算計為的是什麽,正是這殺意血池!
臉上掛著淡笑,楚名堂胸有成竹,魚兒已經上鉤了,剩下的事情,當然就是順水推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