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張葉清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奇怪，一臉通紅的臉蛋配合上有些說不出清楚的語氣給人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原本賴天淩拿出禮物想說應該能夠緩和一下少女難受的心情，結果確實得到感謝的話語不假本人似乎也沒有任何不快，問題是，宛如一顆齒輪沒有鑲崁在正確的位置上麵，整個運作轉動都有些些許的異樣感。


  「······那我們接下來準備回去吧」


  賴天淩知道短時間裡麵肯定找不出問題所在，加上這個情況理論上不會是太過嚴重的事情，放任不管應該也不會出甚麼亂子才對。


  「是！」


  張葉清身體一顫，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緊張情緒從同手同腳的詭異舉止便能得知一二。


  賴天淩實在是搞不懂少女們的想法，明明從別人那邊收到禮物無疑是一件好事才對，為何反倒變得冷漠許多，不僅在走路的時候往後邊靠，連視線都不願意進行接觸，頭經常會往旁邊一撇刻意躲開視線，偶爾搭個話好像做了甚麼壞事似的反射性地跳了起來，驚弓之鳥絕對能夠形容這種奇特的行為。


  兩人本來就不算是朋友，甚至連熟人都稱不上，彼此之間會有許多心態上的不同變化也是能夠理解，他並不想過度去深究別人的事情，於是把這些現象都默默的進行無視，一路上偶爾會拿出手機上網打發一點時間，大多的時候則是閉上眼睛稍作休息，直到回到公寓才開口詢問張葉清晚餐想要吃哪種料理。


  「沒有關係！甚麼都可以無所謂！不用那麼麻煩！」


  張葉清動如脫兔似的衝到房間裡麵，隨即便鑽進廁所裡麵一步也不出，令人完全看不懂意圖為何。


  下午四點鐘的時間是時候該盡快動手將晚餐的食材進行一番整理，其中包括蔬菜的清洗跟肉類的解凍都是需要事前準備，做菜可不是當場想做就能馬上動工。蔬菜的部分較為輕鬆簡易，基本上就是從早上出門前所浸泡的塑料桶裡麵取出，將那些殘留在上麵的髒汙洗淨，然後下鍋大火快炒就成功，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困難的一種作法，鹽與油的用量都必須依靠經驗才能夠判斷出來究竟合適與否；肉類就稍嫌複雜一點，由於不是買腱肉的部位，所以大致上還是以蔬菜的陪襯為主要，解凍過後還要動手切成絲狀再泡入糖水之中幾分鐘，等到確定沒有問題便可以同樣下鍋煮過。


  「呼」


  賴天淩喘了一口氣，望著桌上三道平凡的菜色感到相當滿意。


  蔬菜跟肉的搭配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加上這些本身都是少鹽少油的料理，味道部分對那些珍愛重口味的人來說肯定是不夠，不過對他這樣喜愛清淡的養身人士卻是剛好，份量不少味道也不錯，特別是加上一碗白飯下肚，身體自然而然就會覺得充滿飽足感。


  等到餐盤端到桌上，張葉清似乎已經鎮定下來沒有任何問題，隻是依舊有點奇怪，眼神飄移先不說，那張俏臉不知為何始終保持著通紅，看起來實在是不正常。


  「吃飯吧」


  並非是保姆的賴天淩沒有進一步詢問狀況，隻是單純的多拿出一雙碗筷放在桌上，盡到主人應負起的一份責任。


  「恩······真好吃～」


  張葉清將白菜炒肉絲塞進嘴巴的那一刻明顯看得出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反倒有點略感不滿的感覺，直到想起這裡不是自己家裡，桌上的料理也不是父母親精心製作的料理才趕緊開口補救一下失言危機。


  「不好吃可以直接說，下一次我幫你的料理加重一點口味」


  賴天淩對廚藝方麵還是略有心得，相信不合口味肯定是味道不夠濃厚的關係，下一次隻要多加一點調味料就可以。


  「沒關係！不用這麼麻煩！這樣的味道······充分發揮食材的新鮮度！」


  張葉清左思右想才得出這麼一句容易將廚師惹怒的話，證明溫室中的花朵確實如此，放在外麵絕對會挑起一堆人的情緒。


  莫非除去食材部分就沒有任何值得稱讚的地方，作為製作人的賴天淩真的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才好，隻能盡可能的以微笑去回應，將體內一股莫名的衝動壓抑下去，以免到時候破口大罵一番完全無法停止，話說，哪有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還會去批評主人所做的料理難吃，至少也該說一點場麵話不要讓人沒有台階可下。


  「······對不起」


  知道自己的稱讚能力實在爛到不行，張葉清果斷的選擇低下頭道歉，眼角周圍不知何時又掛上一滴淚珠。


  其實這也不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賴天淩本身就不是一位職業廚師出身的男人，那種所謂的專家尊嚴自然不會發生在他的身上，頂多會覺得有一點不高興而已，並不會真的藉此大發雷霆或是將憤怒牽扯到無關緊要的旁人身上，反正若是有人能夠做的更好就請那位人士自己來做，如果不會做菜又要批評就乾脆大家都不要吃。


  「不用道歉，這隻是一件小事，不好吃的話你下次可以試著做做看，我可不會特地去學習做菜······我吃飽了」


  賴天淩將分內的食物全都一掃而空，拍了拍肚子表示相當滿意，起身就將清空的餐盤全都放到水槽裡麵先用肥皂水浸泡一會，等一下要洗的時候也會比較輕鬆一點。


  「咦？！這樣就吃完了！」


  望著桌上一半以上都清空的餐盤，張葉清旁邊的料理幾乎沒有動過幾口。


  剩菜依舊一方麵是賴天淩晚上做的料理以晚餐的水準來說實在太過清淡，一般的年輕人自然是沒有辦法輕易買單，另一方麵，少女本身在吃東西的過程中就比較緩慢，拿起筷子、送入口中、伸手摀嘴等三個動作結束才剛咬下第一口，優雅的過程理所當然的拖慢了吃飯的速度。


  看著張葉清有些不安的表情，他突然想起來過去曾經也見過類似的表情，如果沒有記錯應該是當年尚在高中時期的姐姐不知為何多愁善感了起來，吃飯的時候不知道戳到哪一點便露出這種宛如遭到拋棄的小動物神情，甚至逼迫自家弟弟必須無條件地待在旁邊一起吃飯······即便餐盤裡麵已經是一片空白毫無任何食物可言。


  任何人都會有感到寂寞難耐的時刻，不管是外表看似多麼堅強樂觀的人也是一樣，每天繁複又疲倦的生活肯定會在內心裡麵造成一點點的隙縫，持續掩蓋的做法隻會讓爆發的時候顯得更加嚴重不堪，甚至足以將人壓迫到近乎發瘋的程度，為了解決這種問題，人必須要在軟弱感到撐不下去之前依賴別人，哪怕隻是隨口說上兩句話也無妨，千萬不能小看一個字一句話所擁有的威力，許多時候，拯救一個靈魂就需要這麼一句平凡無奇的話語。


  「別擔心，我會在旁邊等你，慢慢吃就好」


  想起姐姐的賴天淩隻好先將餐盤放在一邊，無奈的坐回椅子上繼續等待。


  「咦？！那個······那個······我······嗚～」


  張葉清又是嗯嗯啊啊的說不出清楚話，滿臉通紅的模樣看在外人眼中甚是可愛。


  年輕少女青澀表情確實有一種回味青春的錯覺，除去中學時期，如今想要在社會上麵看見這種天真無邪的少女實在是難上加難，隨著人的成熟，一些曾經嚮往的夢想跟心態都逐漸流失，無法看見的東西僅能依靠別人才能夠隱隱約約回憶起，賴天淩這才赫然明白為何有不少同事會選擇跟年輕的女孩子交往，想必都是希望能夠再次將曾經扔在一旁忘卻的東西重新撿拾起來。


  「那個··················請不要一直看著我」


  張葉清駝紅的臉龐突然低了下去，久久都沒有抬起，過了一會的時間才噘著嘴開口。


  「不好意思」


  太過入神的關係，賴天淩這才明白視線造成張葉清極大的困擾，於是趕緊將目光轉移到周圍的其他地方。


  注視著年輕少女的行為實在太過像癡漢，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種糟糕的行徑，若是讓以前的同學發現肯定會大肆嘲笑一番，尤其是那些早早就結婚的友人們絕對會大聲表示光棍無罪隻是錯過，然後單身貴族們就會火上加油嗤笑一個成熟男人居然會想要對準高中少女下手，以前幾人就經常嘲笑那些成熟大人交不到同樣年紀的女友，整天投到年輕少女的懷中傻傻地送上金錢與時間，根本就是一群人生中的超級失敗組。


  然而，當賴天淩想到這件事情的瞬間，突然想起過去友人們的笑容，想念起過去那一段整天打打鬧鬧的無憂日子，一切都宛如不會退色的相片清晰印在腦海之中，隻是今非昔比，就算大家再度相會見麵恐怕也沒有辦法回到以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