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做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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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誰的戀愛會談得像我一樣,過山車一般把自尊來回碾壓。那一瞬間,我的腦子空空的,隻是下意識地“哦”了一句,隨即木然地站了起來,想從榻榻米上下去。有人說,戀愛的女人會像刺蝟一樣把自己的刺拔掉,為了能依偎在愛的人懷裏取暖。我不像姐姐一樣,是個有刺的女人,而陸曾翰卻是個有刺的男人,我為了依偎在他懷裏取暖,已經把自己刺得鮮血淋漓。
我剛要轉身,陸曾翰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勁很大,我被他一扯,順勢又坐回了原位。陸曾翰深深地看著我,聲音沉而有力:“我不願意,這句話不該由你來說,應該由我來說,辛可喬,你做我女朋友。”
那一瞬間,我從地獄重回人間。我的心猛地跳了跳,幾乎不太敢相信地看著他,他的眸子很深幽,有太多複雜的情緒我看不懂,但我捕捉到了一絲任性的歡欣,我柔柔地笑了。不管怎樣,這次我要試一試,這是我從未有過的堅定。
從日料店出來,陸曾翰送我回家,我把車上的音樂打開,又是熟悉的“南風吻臉輕輕,飄過來花香濃——”我不由也跟著哼起來,隻是我的聲音不比姐姐,很不著調,從側麵看,陸曾翰的唇際不時地繃不住上揚。
“有那麽難聽麽?”我忍不住問他。
“不敢恭維。”陸曾翰老實地答道。
一曲終了,還是這首歌,我不由問道:“你是循環播放嗎?還是整個U盤都是這首歌?這麽喜歡這歌呢?以前就在你車裏聽過。”
陸曾翰把音樂關了,打開了收音機,隨意說道:“我比較懶,一直沒換。你覺得這歌怎麽樣?”
我抽抽嘴角:“姐姐挺喜歡,我沒覺出好來,曲調不錯,但歌詞聽著像一對偷情的人似的,什麽臨別依依,怨太陽快升東,大晚上才能在一起,白天看不著,不是偷情是什麽?”
陸曾翰終於繃不住笑了:“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那你喜歡什麽歌?”
我對音樂沒什麽天賦,腦海裏唯一一首執念的歌就是上次陸曾翰分享給我的那首《悄悄愛上你》,但是自從知道那首歌是他誘導我想到“音樂殺人”這招時,就不愛聽了。想到這裏我便沒什麽好氣地說道:“沒有愛聽的,我怕會音樂殺人。”
陸曾翰怔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麽,笑道:“你可真記仇,狂躁,太狂躁。”
車很快停在了樓下,我要上去,陸曾翰突然問道:“你還是和韓牧之妹妹住一起?”
“嗯。你怎麽知道?”我並沒有和他說起這些事,“你調查我了?”
“這是關心。你懂不懂。”陸曾翰敲了敲我的額頭,“要不要考慮換個地方,你住在這兒,我別扭。”
“毛病真多。”我笑了,“房子還有四個月才到期呢,到時再說。”住在韓牧之幫我找的房子裏和陸曾翰談著戀愛,是有點別扭。可是也不適宜急吼吼地搬走,等等再說吧。
我下了車,向小區裏走去,直到上了樓進了屋子,開了燈,從窗戶上看下去,陸曾翰的車才緩緩開走,我的心軟軟地化開,戀愛的滋味,被自己喜歡的人關愛的滋味,真好。
我走到廚房去倒水,忽然聽到瑩瑩的房間“啊”地一聲尖叫,瑩瑩在家?我急忙跑過去,用力拍著門:“瑩瑩,你在嗎?怎麽了?”
幾乎是同時,門猛地開了,瑩瑩一下跳進了我懷裏:“可喬姐,可嚇死我了。電影裏那女人,突然就吐出條三尺長的舌頭。”
原來是被電影嚇到了,我拍拍瑩瑩的背,把她從我身上弄下來,我可沒有楊意澤的體格,她再這麽吊在我身上,我也要摔在地上了,我笑著問道:“你沒和楊意澤出去啊?”
“他晚上要加班。我隻好自己貓在家看電影,誰知道說的是搞笑片,卻成了恐怖片。吳君如怎麽也演這樣的?”瑩瑩嘰嘰呱呱道。
“又加班,還是肖岩冰那個案子嗎?”我問道,“凶手有點眉目沒?”
“就是因為沒啊。所以我才連門都不敢出。”瑩瑩撇撇嘴,“而且不僅是那個案子,還有從海裏撈的那具女屍呢,都挺費勁的。”
“女屍怎麽了?”自從我知道女屍和肖岩冰案子無關後,我就沒在意。
“那具女屍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在水裏的時間太久,臉都爛了,身上也沒幾塊好肉了。”瑩瑩說著胃裏一頂,捂著嘴道,“不說了,一說起來我就反胃。”
“不是說島上以前失蹤過人嗎?會不會是失蹤的人?”我問道。
“誰知道呢?楊意澤他們到現在也沒法查出來到底是誰。說是準備找專家根據骨頭恢複麵孔,可喬姐,你說真有這種技術嗎?”瑩瑩問我。
“好像刑偵專家是可以做到根據頭骨恢複容貌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看過有關的新聞報道,什麽刑警學院教授根據香妃墓出土的頭骨恢複香妃容貌之類的,如今技術發展,想必會更容易也更精確。
“可喬姐,”瑩瑩看著我,突然糾結著問道,“你是不是又和陸曾翰在一起了啊?”
她怎麽看出來的?我摸摸臉,尷尬地笑笑:“嗯。你怎麽知道?”
瑩瑩歎了口氣:“這麽些天,你就今天滿臉是笑,眼睛放星星。肯定是見過陸曾翰了,而且,”瑩瑩像隻小貓似的吸吸鼻子,“你身上有煙味。”
我“噗嗤”笑出聲:“找了個刑警男朋友,你要變警犬啊?”
“討厭!”瑩瑩笑道,繼而又歎氣,眼巴巴看著我問道,“你真的不考慮我哥嗎?他真的很愛你。”
我默然不語。瑩瑩說道:“真的,你住院那陣子,我看他吃不下睡不香的,你出院了,他瘦了好幾斤,我從沒見過一個男人能那麽默默付出。楊意澤對我雖然好,可一提到辦案,他馬上就跑。可是我哥呢,你住院的時候,他把來訪者全推了,在上海開會那次,其實會根本沒有完,可他知道你被困在島上還發生命案後,立即坐高鐵回來了。中秋夜你手機一關,什麽都不管了,我哥就在這默默等了你一夜,一句怨言都沒有。可喬姐,你對我哥不公平。”
我的心扯得有點疼,韓牧之對我的好,我何曾不知道。可是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我長長歎了口氣,對瑩瑩說道:“瑩瑩,愛情是兩情相悅,互相吸引,從來就不是靠感動能生出愛情的。”
瑩瑩噘著嘴想了半晌:“那,那個梅子浚你也不考慮嗎?他可是個領導,又高又帥。”
“梅子浚?”我哭笑不得,這是哪跟哪,“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你真當我是萬人迷啊,人見人愛,瑪麗蘇劇都不敢這麽寫。”
“那他幹嘛接近你?我才不信他是因為對心理學感興趣才追著你不放。以我的經驗,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粘著不放,除了別有居心,沒別的原因。”瑩瑩翻了個小白眼,“不信你走著瞧。”
“好,我走著瞧。”我笑笑,“我等著看還有多少人會喜歡上我。”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晚注定是無法安睡的。興奮、開心,是我多少年都沒有的情愫。我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姐姐,可是寫了幾行字,又刪掉了。姐姐現在還在受著情傷的煎熬,我的這份喜悅會刺激到她嗎?終究還是停住了手。
我給陸曾翰發了一條微信:“晚安。”安然睡去,從此,我心有所依。
第二天一早去驛橋,一份早餐已經在前台等著我了,是外賣送來的,很好吃的紅絲絨蛋糕。我的心倏地化開,給陸曾翰發了微信:“謝謝。”
他回了我六個字:“中午想吃什麽?”
我不由笑了,這是談戀愛還是投食?可是什麽是談戀愛呢?也就是衣食住行吧,有人問你粥可溫,有人為你立黃昏。一粥一飯,就是生活,也是愛情。
我從心底發出的歡愉沒有逃過韓牧之的眼睛,他看了看我桌上吃剩的蛋糕盒子,沒有問我,眸子裏卻是深深的沉重和失落。不過他的心理素質和職業素養遠勝於我,隻片刻,便恢複了清明:“上次那個恐臉症的案主找你了嗎?”
我搖頭:“沒有,客服曾經聯係過她,她說最近很忙,過陣子會來。”
“好。如果你需要她的前期資料,可以找我來拿,我們也可以一起討論。”韓牧之說完走了出去,手裏拎的食品袋又原封不動地拎了出去。看來他並不是來找我聊案主的。我咬了咬唇,轉身去拿來訪者的檔案。
又將周末,下班後我沒有和陸曾翰約,直接跑回家在客廳的桌子上,打開電腦,做著給服刑人員心理矯治的方案。瑩瑩和楊意澤看完電影一起回來,給我帶了宵夜。楊意澤看我在忙問道:“辛姐,你怎麽這麽忙,下了班還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