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回憶往事
我斜看著他,幾分好笑。姐姐有時是會做出驚世駭俗的舉動。陸曾翰無奈搖頭:「我也形容不來,反正是把我嚇得夠嗆。我還琢磨著這是哪來的女人,趙叔一般不會帶女人到這裡。後來我急忙打了個電話確認,聽趙叔的口氣,和他關係不一般,我識趣地先走了。這就是第一次見面,差點被你那個狂放的姐姐調戲了。」
我抿唇輕笑:「是差點?還是已經?」
陸曾翰擰了我的臉一下,笑道:「不老實。有你這種媳婦嗎?就知道取笑我。和你姐姐一樣壞。她是明著壞,你是蔫兒壞。」頓了頓,陸曾翰繼續陷入了會議中,「不過第一次見面,印象不太好,覺得她是那種不正當職業的女人。很快也就淡忘了。」
「那第二次見面呢?」我好奇道。
陸曾翰看著窗外,繼續回憶道:「第二次見面,也很倉促。那次恰好在南城附近有個任務,我順便回來看看趙叔。那時她的身份已經是趙叔的女人了。我並不理解,趙叔的身邊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女人。趙叔自從家裡那次變故,對女人並不是很有興趣,即便有女人,也應該是另一種氣質的,比如知性、溫婉。我確實理解不了。」
這樣一個女人?我的心裡有絲彆扭難受。姐姐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可是為了生活,為了查明真相,她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別人嘴裡「這樣的女人」,任人輕視。
陸曾翰看出來我的不開心,把我的手緊緊攥到自己的手心裡,溫聲道:「抱歉,喬喬,那時我不知道她是什麼人。那天匆忙和他們吃了個飯,我就要趕飛機回北京了。趙叔還有事,就讓可怡把我送到了機場。一路上她倒沒有像第一次那麼豪放,很安靜,車裡循環放著那首《今宵多珍重》。」
我露出一絲淡淡的笑,那是姐姐最喜歡的歌。她唱的很好。
「一直靜著也不太禮貌,我隨口問她,怎麼喜歡這麼老的歌。她笑著說,她不僅喜歡老的歌,還喜歡老的人。」陸曾翰勾唇搖頭,「她啊,說話做事總是喜歡給自己打個不著調的幌子。」
「她說的老的人,是指趙黎川嗎?」我問道。趙黎川比姐姐應該至少大十幾歲,甚至二十歲吧。
陸曾翰笑得有些神傷:「是啊。可是我當時聽到這句話,有些反感。這裡又沒別人,何必演戲呢,她們這些女人圍在趙叔身邊是為了什麼還需要掩飾嗎?誰會愛一個年紀大的人?除了錢,權,有什麼可愛的?我便懟了她一句,不用在我跟前演戲,我不會和趙叔傳達你的奉承。」
他的話很傷人,我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陸曾翰抱歉地沖我笑笑:「對不起,當時對她的確有看法。不過我那句話說完后,她倒沒有生氣,只是笑著和我說道,你知道趙黎川為什麼會和我在一起嗎?我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好像沒聽到般繼續說著,趙黎川本來只是利用我和鄒士釗散夥兒,用完我打算把我蹬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姐姐這個問題好尷尬,我不禁問道:「你怎麼答?」
陸曾翰勾唇道:「我回答不知道。在她面前,我可不敢隨便答話,免得又讓她算計。她說,我得想辦法留在他身邊啊。恰好,我和他出去的時候,在一條巷子里遇到有人想打他,我就撲上去替他挨了幾下,肋骨斷了一根,但是我的地位保住了,你說,是不是運氣?」
我愣住了,肋骨斷了一根?我不禁想起鄒士釗的話,曾經在紫金苑大廈的咖啡店,他和我說過,他就在對面的巷子里,打斷了蘭珂的一根肋骨。我身上打了個冷戰,問道:「是鄒士釗下的手嗎?」
陸曾翰點頭:「後來我問過趙叔,知道是。但是當時我沒有回答,可怡的話讓我的心難過了一下。雖然我對她有些誤會,但是畢竟是個女人,被人打斷一根肋骨做代價留在趙叔身邊,我還是很同情她,動了惻隱之心。」
「可就在這時,她突然哈哈大笑,對我說,你同情我嗎?聽她的語氣我知道不會這麼簡單,就靜靜等著她的下文,果然她冷冷對我說道,其實打趙黎川的人是我派的,本來想意思意思得了,表現一下我對趙黎川的情意,能讓他把我留在身邊就行了,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我派的人還沒出手,就被另一隊想殺他的人截胡了,可憐我還以為是我找的人,白白斷了一根肋骨。如果早知道那幫人不是我找的,我未必有勇氣衝上去。」陸曾翰嘆了口氣。
我卻是又一個冷戰,姐姐到底對自己有多狠得下心啊,我看著陸曾翰道:「你當時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陸曾翰幽幽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從來沒見過能對自己下這種狠手的女人。當時我就問她,你到底圖謀趙叔什麼?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留在他身邊?可怡淡淡笑了,對我說,你是趙黎川最信任的人,也是最親近的人,我剛才和你說的話,從沒對趙黎川說過,他直到現在還以為我就是去保護他。我問她,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她說道,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把這些事告訴他。她說完這話,恰好到機場了,她沒再說任何話,我便下車離開。」
「姐姐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不理解。
陸曾翰嘆了口氣道:「其實她是很高明的一個擅長玩心術的人,這點來說,你們都很有天賦,只不過你把這天賦用在了專業領域,她用在了應用領域。當時我也不理解,甚至和她分開后我都隱隱不安。我很想把她說得告訴趙叔,可我覺得她敢和我說,一定是有準備的,我這麼冒然告訴趙叔,也許他不會相信,也許會有別的想不到的後果。於是我沒有立即行動,回去后,我開始著手查你姐姐,想去查她到底為什麼會苦心孤詣地巴上趙叔。」
「查的過程並不順利,很多事情要四處打聽,還要翻老檔案。三個月後,我終於明白了你父親的案子,822大案中,你們父親是卧底,而趙叔是第一批派去交易的警察,我大約明白了她想做什麼。對她有了種不一樣的感覺,原來她是有苦衷的,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虛榮膚淺。」陸曾翰的眸子有絲憂鬱,「如果當時我能好好和她溝通,也許事情不會走向後面的結果。」
「你當時怎麼想?」我咬唇問道。
「我當時只是從趙叔的角度考慮,覺得既然她接近趙叔應該無非兩個目的,或者是找出當年822案子的真相,或者是報仇。但要是報仇,怎麼也報不到趙叔身上,頂多是通過趙叔找到幕後真相。所以也就放了心,沒再深究。」陸曾翰答道。
「那你和趙黎川說了嗎?」我問道。
「沒有。」陸曾翰搖頭。
「為什麼?」我繼續問著。
「說不上。」陸曾翰思索道,「只是覺得趙叔既然沒危險,我又何必像個八婆在中間挑撥離間。而且從那時起,對可怡就改觀了吧,也許從潛意識裡,我希望她可以如願。就沒戳穿她。」
「我倒覺得,姐姐也許在考驗你。」我思索著說道,「你在部里,查詢一些事情應該更容易更方便,如果你是值得信賴的人,她希望你可以幫的上忙。姐姐已經為了查清真相付出了那麼多,當然是有點希望就會抓住。」
「也許吧。不過當時也沒想那麼多。」陸曾翰繼續說道,「後來,就是第三次見面了,第三次相處了幾天。」
回憶起第三次見面,陸曾翰的臉上有絲淡淡的憂鬱和傷痛:「那時趙叔和鄒士釗譚恩明這些人的關係應該已經惡化到極點了,可是我並沒太察覺。當時我在部里執行任務,受了點傷,部里給我放了一個月的病假。趙叔讓我來南城休息一段。那時再見可怡和趙叔,他們的感情應該已經很好了。彼此的眉眼之間,都能看出情意。我也為當初沒有戳穿可怡慶幸,趙叔能找到幸福,我也開心。
有天趙叔帶著我和可怡去一個無人島上度假,剛上島支好燒烤架子,趙叔又接到任務回南城處理一個緊急的事。本來我說也回去,他又怕我們掃興,讓我們在島上先玩會再回,還把船留給了我們。結果就在他回去的時候,突然下了暴雨,沒有任何預警,就突然天昏地暗的。我們找了個山洞進去避雨,卻是直到傍晚雨也沒停,船還莫名其妙地壞了,手機在島上又沒信號。我對可怡說,得在島上過一晚了,等雨停了,我把船修好再走。可怡卻堅定地說,趙叔一定會來接我們。我當時覺得她到底是個小姑娘,趙叔的事沒有兩天處理不完,怎麼會有時間來接我們,何況有我在,他也不會擔心安全。我和她打賭,她依然非常篤定,他一定會來。結果在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趙叔真的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