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被抓
我的心酥酥地化開,忍不住看了眼陸曾翰,他也正含笑看著我。也許真的像林若兮說的,愛人的眼裡,就是桃花盛開的春天吧。我笑了。
陸曾翰對林若兮說道:「我剛才已經給我青島的朋友打了電話,他會儘快趕來照應你。如果有問題,就給可喬打電話,我會處理。」
陸曾翰拉著我出了那幢院子,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昏黃的小屋,一個蒼老裝瘋的婦人,這就是青春的代價嗎?
走到巷子口我準備打車,陸曾翰拽住了我道:「不要回賓館了,我們可能已經被盯上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材料安全帶出這個地方。」
「那我們怎麼辦?」我忍不住問道。
「我給青島公安局的一個哥們兒打電話了,他會開車接我們,先出了山東,到了江蘇再轉飛機回南城。譚恩明在青島待過,這裡有不少他的舊關係。」陸曾翰看了看手錶,「凌晨五點了,我們找個空闊的地方。」
我對這裡是人生地不熟:「你知道哪有空闊的地方嗎?」
陸曾翰點頭道:「剛才在院子里上地圖查了查,這條路向西有幾片魚塘和山林,我們往山林那頭躲躲。」
我不禁咂舌,這個人在院子里不過呆了十幾分鐘,又是打電話又是想後路的,幹了不少事,效率真高。我對他由衷地佩服起來。
跟著他向西走去,果然有個小山頭,上面是一片片樹林,陸曾翰帶著我向密林里爬去,爬到一半,有幾塊大石頭,他拉著我藏到了石頭後面,把我的包拿過去,從裡面摸出一個小小的紐扣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我不記得我包里有這個。
「好東西。」陸曾翰笑笑,把那個紐扣樣的東西和手機不知怎麼搗鼓了一番,又塞回到我包里,「好了,剛才林若兮和你說的話我已經傳到我的郵箱了,不用擔心被人搜颳走了。」
「你竟然在我包里裝竊聽器。」我驚訝得合不上嘴。
「這點專業素質都沒有還怎麼陪你進龍潭虎穴,稍安勿躁。這可是好東西,高科技,從部里借的,本來打算在南城對付大老虎用的,現在便宜你了。」陸曾翰勾唇笑笑,把我攬進了懷裡。我翻了個白眼。
天很快大亮了,我貓在他懷裡竟然有些犯困。太陽很暖,他的懷抱也很暖,我昏昏欲睡。只是漸漸地他的胳膊似乎有些無力,還有些發抖,我掙扎著睜開眼,卻發現他臉色鐵青,牙關緊咬,全身都在顫抖著,我頓時睡意全無,搖著他:「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嗎啡的後遺症真是太可恨了。
他點點頭,用力對我「噓」了一聲:「別說話。」說完指指下面,我從石頭後面探出身去,山下停了兩輛車,有幾個精壯的男人在來回走著。
「他們是譚恩明派來的人?」我低聲問道。
陸曾翰的手捂上了我的嘴,點點頭,但他全身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僅有的力氣都用來發抖和要緊牙關不讓自己出聲。看著他難受的樣子,我六神無主,這可怎麼辦?情急之下我只能回手緊緊抱著他,看他牙齒咬得咯噔響,我又怕他把自己咬傷,急忙把自己的胳膊塞到他嘴裡,輕聲道:「你咬我,別把牙咬壞了。」
陸曾翰的眸子有些渾濁不清明,但是在聽到我的話后,明顯地現出了一絲柔色,他咬上了我胳膊,有點疼,抽搐了幾下,他強掙扎著對我低聲道:「可喬,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記住,不論遇到什麼情況,冷靜、淡定,不要在情緒衝動下讓「她」出來,只要她不出來,依靠你主人格的智慧和專業,你一定可以做到安全。」說完陸曾翰又是抽搐了幾下,垂下了頭。
我焦急地晃著他,卻再沒回應,我看著山下,這些人是知道我們的位置了嗎?為什麼在這裡盤旋著不肯走?陸曾翰從南城帶的葯還在賓館,沒想到他會突然發病。看他難受的樣子,我必須要回去給他取葯。
我伏在陸曾翰耳邊低聲說道:「你堅持一下,我從側面的路回賓館給你取葯。」陸曾翰已經陷入半昏迷,沒有應答。我慌亂地把牛皮紙信封打開,用手機匆匆把所有的材料都拍了一份照片,傳到郵箱后,把照片刪除。然後把信封重新繫上,塞到陸曾翰的衣服里,如果他能醒,比我更能保護好這些材料。
我把他安置在大石頭後面,輕手輕腳從山坡的另一側溜下了山,索性沒被山下的人發現,我飛快地跑到有人的路上,打車回到了賓館,取了葯,又從行李箱里找到可以帶在身上而且比較重要的東西,如證件之類,塞到了包里,準備返回到山林。
一拉開門,門口已經站了幾個健壯的男人,沒有穿制服,卻個個凌厲:「辛小姐,我們是派出所的,跟我們走一趟吧。」
「怎麼證明呢?」我強做鎮定地看著他們。
為首的一個把證件在面前晃了一下,接著便不由分說把我帶了出去。掙扎無義,我跟著他們上了車,心卻沉到了谷底,葯沒法送去,只怕又給陸曾翰添了麻煩。
一路上我都心驚膽戰,趁他們不注意,我偷偷從包里把那個紐扣狀的竊聽器塞到了褲兜里,果然沒過多久,我的包和手機就被他們全拿走了。目的地是一處黑漆漆的小平房,我被關了起來,應該是一天一夜,中間給了兩餐盒飯,然後便是把我的眼睛遮起來,又帶我出去。這次車開了很久,大約開了一天的時間,才到了目的地。一下車,熟悉的潮濕撲面而來,縱然我的眼睛被遮著,我也知道,我被帶回了南城。
眼罩終於被摘了下來,我被關在了一個房間里,黑漆漆的,四周都沒有窗戶,我摸了摸牆,應該是住宅。該來的總會來,回到了南城,似乎所有的事,都該揭幕了。
幽閉和黑暗,容易讓人產生恐懼。好在我沒有幽閉恐懼症,但是見不到一絲光和燈的黑暗,還是讓我微微顫慄。我不知道陸曾翰怎麼樣了,林若兮怎麼樣了,姐姐用生命換來的材料怎麼樣了。
門終於開了,進來一個男人,他的身後有光,可他卻整個人都在陰影里。我判斷不出他是誰,門關上了。他站在我面前,聲音平平的,卻讓人從心底里生出一絲寒意:「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我如實回答。
「我們見過。」他緩緩道。
我心下瞭然:「譚局?」
「你很聰明。」他幽幽地說道,「和你姐姐一樣聰明。」頓了頓又道,「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麼嗎?」
「不知道。」我的心跳得很快,林若兮的話浮上我的腦海,這個譚局,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我真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哦,你不知道?」他輕輕笑了幾聲,「你怎麼能不知道呢?你如果不知道,大老遠的跑到濰坊找一個老女人做什麼?」
「她,她是我姐姐的朋友,我想聽她聊聊姐姐。而且,聽說她精神狀況不太好,我是做心理治療師的,本想著能不能幫幫她治好,也算給自己和姐姐一個寬慰。」我竭力平靜地說道。
「呵呵。」他低低笑了起來,聲音悶悶的,沉沉的,「你說這個世界上到底聰明人多,還是傻子多?」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不敢隨便接話,頓了頓他又道,「你說為什麼一些看起來聰明伶俐的人,總喜歡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呢?當別人是傻子嗎?侮辱我的智商嗎?」
他的聲音尖利起來,走到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下巴:「不要玩這種小聰明,我不是你的病人。」說完把我甩到一邊,房間太小,我的頭嗑在了牆上,「咚」地一聲,我有些暈乎。
他擦了擦手淡淡道:「我也懶得和你打啞謎了,我知道你去做什麼。本來念著林若兮好歹也跟過我,放她一條活路,只不過她也太不識好歹,竟然和我玩貓和老鼠,在我眼皮子底下裝瘋賣傻。陸曾翰倒也不傻,知道派人保護她,不過,還是被我解決了。我不和你多廢話,你找她要的東西在哪?我拿到就放了你。」
林若兮被他解決了?悲哀、凄涼、憤怒種種情緒忽地從我的腳底泛起,我整個人都像不受控制一樣大聲道:「你殺了她?你是不是有病,除了殺人就是殺人?你要東西找我就可以,你為什麼要殺她?」
「我沒殺她,她是出車禍。」他的聲音像鬼魅一樣傳來,「你要是不聽話,我也可以讓你死得像病發,我知道你身上的病不少。說吧,東西在哪兒?那可是你姐姐豁出去命換來的。」
姐姐?他怎麼知道是姐姐豁出命換的?我咬牙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再次沉沉地笑了:「她的事,我哪有不知道的?身前身後事,她不知道的我都知道呢。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