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當面質疑,情何以堪
「定的人的姓名和身份證號是多少?」我追問道,心都揪了起來。
負責人仔細看了看,道:「姓陸,名字沒有留。」隨即報了一串身份證號,我算了一下年紀,過了年30歲,陸曾翰去年初見我的時候填寫的是29歲。從年紀上看,是他沒錯了。
我的頭猛地「轟」地一聲,早就猜想到的結果,卻在真相來臨的時候,仍然無法承受。直到負責人喊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勉強擠出個笑道:「謝謝了。」說完跌跌撞撞走出了DR店。
南城的天依然很藍,可我的心上卻從那刻起,全是陰霾,再也看不到一絲陽光。為什麼?既然你對姐姐如此情深,又何必對我惺惺作態?我想不通,也想不開。
直到車停在楊意澤樓下,我才終於恢復了些生氣,給楊意澤打了電話,告訴他我到了。楊意澤在樓上給我開了門禁,我走了上去。
這是我第一次到瑩瑩和楊意澤的新家,房子不大,但處處都顯示著精緻。一套簡單的一居室,被瑩瑩裝修到了極致。陽台上擺放的綠植,門口的鑰匙盒子,以及屋裡一寸一毫嚴絲合縫的傢具,都體現著裝修人的用心。才兩天沒見楊意澤,已經憔悴得像變了個人,完全沒了神采,鬍子拉碴,眼窩深陷,眸子里都是血絲。衣服也皺巴得凌亂。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他,只是把手裡的戒指紙袋遞給他:「你們的結婚戒指,你留著吧。」
楊意澤把紙袋拿過去,打開盒子,看了看戒指,手開始抖,匆忙把戒指塞回去,扔到了一邊,顫抖著聲音道:「給她帶去吧。她很喜歡這個款式。」
「她的親人,都安頓好了嗎?」我問道。
「嗯。」楊意澤的聲音有些哽咽,「牧之大哥去安排了,屍檢還需要些屍檢,除了父母和幾個親近的,其他人先回去了。等最後,再來。」
我換了個話題:「我剛從刑警隊過來。白隊他們,都在儘力趕快破案。」
楊意澤沒再說話,這時門鈴又響了,楊意澤去開門,進來的是那天瑩瑩定的沙發,就在出事前,我和她在海天廣場她軟磨硬泡店主得來的那個沙發。送的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還在一臉喜氣道:「店主說,儘快給你們送來,別耽誤了婚事。」
我有些尷尬,把那人送了出去。回來時,已看到楊意澤坐在沙發上發獃。我走過去摸著沙發,顫著聲道:「這個沙發,就是那天我陪瑩瑩去挑的,她說,下雨天兩個人膩在一起,看個電影,喝個咖啡,是最幸福的事。磨了店主好久,本來是不賣的。」
我的話沒說完,楊意澤已經癱坐在了沙發上,抱著頭,壓抑地抽噎起來。我從沒見過一個大男人哭得這麼傷心,悲愴而壓制,聲音悲鳴得像孤狼在低吼。我的心也跟著一陣陣疼得緊。雖然我是心理治療師,面對和我沒有任何情感關聯的來訪者,我有很多的套路可以使。可面對自己的親人朋友,我所有的技能都消失殆盡,只余百轉千回的糾結和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楊意澤終於平復了些,抬頭對我說道:「辛姐,我求你,幫幫我,仔細回憶出那個兇手的模樣,就是天涯海角,拼的一生剮,我也要把他繩之於法。」
「好。」我鄭重地答應,只要白隊找到心理醫生給我催眠,我一定全力以赴。
在楊意澤家裡沒待很久,我便離開了,和他一起我的心更疼痛。卻也不想回陸曾翰那裡,那枚五克拉的DR戒指,讓我喘息不上地窒息,我好想問問姐姐和陸曾翰,他們到底怎麼回事,可是他們不會告訴我。
在外面晃蕩了很久,我還是回到了原來和瑩瑩住的那裡,可又忍不住糾結,姐姐說讓我去陸曾翰那裡,唉,到底怎麼辦?猶豫中,我打開了房門,卻發現姐姐在屋裡,我把這裡的鑰匙給過姐姐一把,可沒想到她會回來。
「姐姐,你怎麼在這裡?」我好奇道。
「我回來取個東西,上次來看你落在這裡了。」姐姐看著我關切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去他那嗎?」
他?我凄然勾了勾唇,看著姐姐道:「姐姐,我和他分手了。再住在他那裡,不合適。」
「分手?」姐姐蹙眉想了想,問道,「為什麼?他提的嗎?他又出什麼花招?」
「不是。」我搖搖頭,「我提的。不過,他同意了。」他昨天的表現,就是默認。
「你為什麼?你明明是喜歡他的。」姐姐的聲音不解裡帶著生氣,「我看得出來,你很愛他。本來我是不同意的,他這個人,滑頭至極。可是我看你陷入很深,也只好隨你了。只希望他能好好對你,他明明答應我了。」
「你和他說了我嗎?」我驚訝看著姐姐,他們什麼時候見面了?還說了我。
姐姐點頭:「就上次在這裡,我和他在外屋談的。怎麼轉眼他就失言?果然信不過。」
「姐姐,你就是以這個為條件,答應他不輕舉妄動嗎?」我有些心酸。
姐姐沉默不語,算是默認。
「姐姐,你好糊塗。」我有些起急,「無論怎樣,感情怎麼能拿來交換?你用你的安全交換我的幸福,你覺得他到底愛的是你還是我?」話說完,我下意識地用手背掩上了嘴。我的一時情急,把心裡憋了許久的話,終於吐了出來。
「你!」姐姐眉間微蹙,有些焦急地看著我,「可喬,你誤會了。不是你想得那樣,他對我沒有你想的那種感情。他只是和我是舊相識,又怕我破壞了他的事。」姐姐說這些的時候,眼神閃爍不定。
我扶著姐姐的肩,深切地說道:「姐姐,你在騙你自己還是騙我?陸曾翰對你有沒有感情,你不比我知道嗎?你們的過往,就算你不在乎了,他仍然是在乎的,不能忘情的。」那些姐姐的東西,那枚一生只愛一人的DR戒指。
「你別胡扯。沒這樣的事。」姐姐急急掙開我的手,眸子里卻滿是痛苦和掙扎。
我看不得姐姐的隱忍痛苦,我拉住姐姐:「姐姐,我可以放棄。我和他,並沒有多麼深刻。我不要再和他一起,我想找一個能真心對我,心裡沒有記掛別人的人。這樣才是真的為我好。」
「難道我現在所作的一切,不是為你好嗎?」姐姐壓抑許久終於忍不住也大聲起來,「我讓你不要隨便輕易付出真心,你不聽。你甚至搞不清陸曾翰是什麼人就一頭栽進去。現在我甘願聽他的,只要他能真心待你。這樣我也錯了嗎?喬喬,姐姐已經竭盡所能了,你還要姐姐怎麼樣啊!」
姐姐很久沒有這麼情緒激動,看著她這個樣子,我的眼淚嘩地落了下來。姐姐素來是個堅強的人,以前即便是我們最難的時候,都很少見她激動。上次她這麼激動,還是她被傷害的時候,我看到她這麼失控。
「姐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我含著眼淚喃喃道,「可是,我不想要交換來的感情,施捨來的感情。我可以成全你,我可以退出。」
我的聲音很低,姐姐似乎沒有聽清,反而我的眼淚讓她更加心痛激動,姐姐一把拉著我的手:「走,找陸曾翰,我們當面說個清楚。」
當面說清?我有些恐懼,我可以退出,可我好怕掙到最後,所有的真相會讓我曾經付出的真情一文不值,不僅否定了現在,還否定了過去。可是我爭不過姐姐,她一肚子氣憤,抓著我出門,打了車到了陸曾翰北路街的房子。
陸曾翰正站在窗前抽著煙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看著推門而入的我和姐姐,眼裡全是震驚,一時沒了語言。
姐姐走到陸曾翰面前,先發制人:「陸曾翰,你為什麼要和可喬分手?你答應過我,要好好待她。現在你失言,我還怎麼相信你答應我的其他事?」
陸曾翰並沒有看我,只是看著姐姐溫溫道:「一碼事是一碼。我是答應過你對可喬認真負責,可這個事情,要兩廂情願。如今她不願意,我想我們都需要時間去思考一下這其中的關係。但是你答應我的其他事,是關係到你的安全,不能和這個事捆綁。這樣對可喬可不公平。我上次就和你說過。」
陸曾翰說得這席話,我倒是認可。我看著姐姐道:「是這樣的。」
姐姐掃了我一眼,目光幾分凌厲。我急忙不吭聲了。這麼多年,只要姐姐生氣,我都是立刻很乖就噤聲的。姐姐冷笑了一聲:「你倒是怎麼說都有一套一套的大道理。」
陸曾翰看向姐姐的眸子全是認真和懇切,他幾乎顧不得看我,只看著姐姐道:「你應該相信我。無論從我的職業,還是我們的情分,我怎麼會騙你?鄒士釗現在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但是他背後的人,現在正在冒頭。他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