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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證明

  「我冷漠?」陸曾翰冷笑了兩聲,「我只是不想干涉他的選擇,是死是生,都是他自己的一念之間,關我什麼事?」


  「你——」我被他說得氣結,竟然無言以對,緩了好久,才搖頭道,「你是一個犯罪心理學家,又在他身邊呆了那麼久,你不可能猜不到他會怎麼做,難道這麼久了,你對他一點感情都沒的嗎?」


  「感情,」陸曾翰緩緩重複著這裡兩個字,淡淡道,「我為什麼要對他有感情?我和他只是合作的關係,只是工作關係,我為什麼要帶進去自己的感情影響工作?即便我曾經用心理學知識幫助過他,也是為了讓他能理智地合作。我不是和他發展兄弟情的,感情就那麼廉價嗎?」


  他的話徹底讓我的手腳冰涼,是啊,我是個蠢貨,才會感情工作不分,還會移情。他多專業啊,和鄒昱凱朝夕相處一年多,都不會有感情的,可以冷漠得看著他死去,而關掉唯一能接通他生命線的手機。我凄然道:「你可真冷血。我真是高估你了,我以為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沒想到,你只是個機器,你對鄒昱凱太不公平。」


  陸曾翰掃了我一眼,手裡的煙滅了,他又點了一支:「冷血沒什麼不好,情意也要看對誰。公平?鄒昱凱殺人的時候,對死者公平嗎?你一定又說,死的人都不是幹什麼好事的人。對,肖岩冰,陳晨,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你剛才也說了,他們犯了什麼錯,警察可以抓他們,法律可以懲治他們,鄒昱凱憑什麼用私刑審判他們?何況他也不是什麼正義化身,他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利,為了鄒家的生意,為了他自己。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我如果還要投入感情,對死者公平嗎?對正義又公平嗎?」


  陸曾翰連續說了一串,他的語氣不急厲,但是卻字字讓我難受。道理都沒錯,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最終我想明白了,他在講理,而我在講情。我從情感上無法接受罷了。我看著他問道:「是不是你利用的人,無論怎麼相處,你都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從不逾矩?」問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我不僅在問鄒昱凱,更在問自己。


  陸曾翰勾了勾唇,吐出幾個字:「我希望是。」隨即眼神里閃過一絲無奈。


  我的頭悶了一下,徹底掐滅了心裡那一點火星。我沒有再和他繼續說下去,轉而進了卧室,躺在了床上。我好累,什麼都不想再想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陸曾翰走了進來,摸了摸我的額頭,輕聲問道:「想吃點什麼,我去點個外賣。」


  我搖搖頭,我什麼也不想吃,也不想去想。也許這一覺醒來,我就該走了。迷迷糊糊地躺著,半夢半醒之間,一會是鄒昱凱開槍爆開的黑色的血花,一會是陸曾翰冷漠的臉,一會又是姐姐的背影,我全身緊繃著,夢裡沉悶壓抑,我喘息不上呻-吟著。


  忽然有人把我推醒了,我睜開眼,全身都濕透了,陸曾翰坐在我床頭,眼裡有一絲疼痛:「別胡思亂想折磨自己了,吃點東西吧。」


  我長長喘了一口,想想吃點東西也好,站起來頭暈了一下,我忙走到外間,從包里拿出我的葯,吃了一顆。近來好像沒怎麼犯低血糖,葯也吃得少了。隨便扒拉了幾口,我又躺回了床上。不知道是吃了葯的緣故,還是剛睡醒的緣故,這次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只是瞪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陸曾翰收拾了一下躺在我身邊,感受著他的氣息,我無端地覺得彆扭,如果不是因為身體酸軟頭腦發昏,我真的很想再次逃出去。陸曾翰的手攬過了我的肩膀,聲音在黑夜裡帶著些低沉的纏綿:「可喬,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我沒有吭聲,卻默默地從他的手裡掙開,向床外面側了側身子。我無聲地反抗激起了陸曾翰的惱怒,他用力再次把我攬緊,唇密密匝匝地落在了我的臉上、脖頸,帶著沉重的喘息和薄怒:「你明明愛我的,為什麼要折磨人?」


  「你放開我。」我掙扎著,痛苦地說道,「不要用這種方式去證明,什麼都證明不了。你如果願意,花錢都可以找個女人陪你上床。」


  我的話讓陸曾翰怔了一下,隨即如狂風暴雨一般壓上了我,一邊進入一邊低吼道:「我沒那麼賤。我想要你,只想要你。」我掙脫不了,身體的疼痛、心靈的疼痛讓我拚命地蜷縮成一團,卻抑制不住從內心深處湧出的熱望,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對他依然有著強烈的反應。陸曾翰的聲音從剛才的薄怒變得繾綣,在我耳畔柔聲呢喃著:「可喬,不要總被自己的專業迷惑,你是愛我的,不是套路后的心理效應。」


  羞愧、自責,好複雜的情愫把我幾乎擊倒,我的身體似乎比我的內心更明晰地告訴我答案,可是不該是這樣。大腦還沒做出判斷,身體又為什麼能判斷?我倔強地回嘴:「也許我和別人也可以這樣。」


  這句無腦的話剛衝出嘴我就後悔了,而陸曾翰聽到這句話,彷彿全身的血性都在一瞬被激怒,他發狂般的在我身體里衝擊著,幾乎把我捏碎。我被顛覆到神智迷離,一次次飄上雲端又狠狠摔下來,疼痛和快樂一起襲擊著我,讓我迷迷糊糊間,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有陸曾翰沉沉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想都不要想和別人,你一輩子都只能是我的。」


  那晚的我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直到第二天上午醒來,全身的酸疼和胸前的淤青,讓我依稀能回憶起昨晚的事。陸曾翰早已醒了,靠在床頭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看我醒來,聲音淡淡的:「今天陪我出去一趟。」


  我掙扎著想起,卻是渾身疼得一哆嗦,又跌回了床上,不由冷笑道:「還沒證明夠嗎?」


  「沒夠!」陸曾翰被我的表情又惹怒了,「我不知道我怎麼證明才行。過去是我的錯,可是就算是犯人,還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你為什麼就不肯給我個機會?」陸曾翰痛苦地向牆上砸了一拳,「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心在哀哀喘息。此刻我才發現學了多少心理學在愛情面前都是沒用的東西。我計較的,是陸曾翰套路我的原因,但他不肯告訴我。


  我還計較的,是後來他對我是不是真心,以及我對他到底是不是愛。可是昨晚身體的交融,讓我清晰地知道,我可以在他的身體里燃成一團火,雖然我犟嘴,但我知道那是和別人不可能的事。韓牧之哪怕輕輕攬我的肩都會讓我有躲閃的衝動,我無法想象和別人做那件事。但是只有陸曾翰,他總能輕易地讓我迷失自己,燃燒自己。原來,有的事真的能看清自己的內心。可我是這樣,他呢?他是嗎?他對鄒昱凱尚且沒有一點憐憫,對我如果真的是利用,能轉變成愛情嗎?

  我痛苦地扯著頭髮,半晌,對陸曾翰說道:「給我點時間,我要想想。」


  「好,我給你時間。」陸曾翰乾脆地說道,「隨便你想什麼,但不要想離開我這種事。」


  我沒置可否。陸曾翰催促著我一個勁地快收拾。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好按照他的吩咐。收拾好,他開車帶著我到了一間律師事務所。我更疑惑了,跟著他上了電梯,到了五樓。


  五樓是一處很氣派的辦公區,門口有很大的招牌:「天明律師事務所」,門口的前台看到陸曾翰,似乎很熟悉的樣子:「陸先生,馬律師在裡面等著你呢。」


  「好,謝謝。」陸曾翰拉著我走了進去,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律師坐在最裡面的辦公室正在電腦上處理著什麼,看到陸曾翰進來,站起身來笑道:「還是這麼準時。」


  「約了你怎麼敢遲到。」陸曾翰笑道,和我坐在那個馬律師對面,兩個人寒暄了幾句,陸曾翰直奔主題,「就是之前我和你說的,我在南城的財產,轉給這位辛小姐。今天我把人帶來了,有什麼需要她簽字的,配合的,你可以辦了。」


  我被他說懵了,馬律師一幅明了的神情,站起來從身邊的書架上抽出一個文件夾遞給陸曾翰:「我已經整理好了,你先看看,沒問題我就辦後面的手續。」


  陸曾翰掃了一眼,笑道:「沒問題。你辦事我還能不放心。」說完遞給我,「你看看。」


  我接過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讓我迷糊,北路街的房子,兩艘遊艇,後面還有什麼我腦子一片轟轟作響我完全看不明白。我只覺得血往上涌,我站起來,向外跑了出去。


  陸曾翰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急忙追到電梯口,扶著我問道:「你怎麼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我看著他,不知該給他個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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