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聖意難測
雲兮提出的問話讓上官屹怔愣了許久，他覺得自己見過什麼人行過這樣的禮，只是他不記得了。也許那是他小時候丟失的那份記憶裡面的東西。
「也許曾經見過，只不過現在不記得了。你是雲兮？」
上官屹看著面前這個面冷如冰的俏麗女子。不得不說自己的兒子眼光獨到，這女子長得確實是傾國傾城，不過這性子怎麼看都是比較冷的。
原來兒子喜歡這樣的性子，難怪這麼多年找不到合適人選。
「我是，您可以叫我淋兒。」
上官屹聽了點點頭，是個穩重大方的姑娘。
「淋兒姑娘不如到內堂一敘。」
上官屹覺得有些話還是得說說清楚的，不然問題來時不好解決。雲兮感覺著老丞相有什麼秘密要說自然也乖乖跟了過去。
「娘，您看看弄點好吃的，兒子跟淋兒還沒吃飯呢！」
「行，你們聊，娘去安排。」
上官慕成功支走了自己的娘親，也跟著上官丞相來到了內堂。
內堂中，上官丞相命人上了茶點，便吩咐下人不要前來打擾。他坐定之後，看著一派悠然的雲兮，微微點頭。
「都坐吧！到了相府，就到了自己的家，別拘束。」
雲兮依言坐好，等著上官丞相問話。上官慕坐在了距離雲兮最近的地方，同樣等著自己的父親先說。
「你是暮山雲氏後人？」
「是。」
「既已避世近千年，如今又因何入世？」作為一朝相宰，他最關心的就是國家穩定，百姓安康，所以他得知道雲兮他們出來的目的。
「丞相伯伯，既然您知道千年前的事情，想必也知道雲氏手裡有著一件東西。」
「自是知道。」
「那方玉硯在雲氏供奉了千年，被雲氏世世代代守護著。只是雲氏中人很少有人知道，那不過是沾染了魔性的物件。
它的靈性有著危險，或者說，它的存在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不知道丞相伯伯對此有多少了解？」
「當年的記載老夫看過，確實如你所說，那個東西不像是什麼正道之物。」
「大概四十幾年前，快五十年了吧！我族中一位祖輩被那方玉蠱惑跳了懸崖。
我親祖父眼見著他跳了下去，心中一直有著心結。只是沒有想到多年來，翻遍崖底不見屍骨，找遍仙源不見蹤跡。二爺爺一家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
我祖父難以放下心中掛牽，用自己的壽命換取了那方玉的箴言：落崖再生，別世為人。
為此，祖父堅信二爺爺一家還活著，不顧祖母反對硬逼著我的父親和兩位叔叔從那個山崖跳了下去。」
「沒想到你的祖父竟是如此決絕。」
上官屹聽著雲兮的講述，心驚膽戰。這是一件多麼冒險的事情，萬一那個什麼箴言不可信，那麼那兄弟三人的性命不是白白葬送了。
「是啊！祖母因此一直沒有跟祖父說過一句話，直到父親眾人回源，祖父過世，祖母才放下那日的心結。」
上官父子一旁聽著連連點頭，這樣的事情確實讓一位母親很難接受。
「父親回源後繼承了源主之位，原本以為源里也沒有什麼大事了。沒想到數月前，那玉又一次示警，果不其然，瘟疫開始在源中蔓延。
此後兩個月，源人共抗瘟疫。最終，瘟疫結束了。而我的父親卻一病不起。為了給父親找藥引，我與家中弟妹四人又一次跳下那再生崖，來到了這裡。
在葫蘆島中，我聽到了那方玉的召喚，她是要我儘快回去的。所以丞相伯伯，除了您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出自暮山雲氏。」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慕先生說要等著丞相伯伯一起。」
「呵呵，你是要帶著全家一起入贅過去嗎？」上官屹看著自己的兒子，無奈啊！
「丞相伯伯，薛老師給我看了天朝的禮法。慕先生不算是入贅，我將來也還是上官婦。只不過是住在我家裡而已。」
「薛玉？他這個老師可不能隨便亂叫。小心他罵你！」
「老師受了淋兒半禮，也算是她的老師。」
「什麼？」上官慕的話讓上官丞相不敢相信，那個頑固的薛玉怎麼可能受了女子的拜師之禮？
「他連拜師禮都收了。」
上官丞相想起從皇宮出來時，薛玉跟自己說的話。
「上官，你那個兒媳婦不簡單啊！」
看來這個姑娘已經得到了薛玉的認可。上官丞相看著這個小姑娘，心中好奇，她是怎麼讓薛玉那個頑固的人另眼相看的。
「淋兒姑娘，你學了天朝禮法，可知你與慕兒如今這樣是不成體統的？」
上官慕一聽自家父親的話鋒一轉有點不對味了，想開口說話卻被上官屹打斷了。上官屹看著雲兮，雲兮也回眸看著上官屹。
「最初淋兒並不知道，因為在源里本沒有男女大防之說。我自幼也是和師兄，弟弟們一起學習和生活。
自從學習了禮法，淋兒才明白，淋兒實在是被慕先生給騙得好苦。在溫州之時，慕先生多次邀我夜間相會，當時整個溫州府衙的人都知道。」
雲兮把上官慕所作所為慢慢道來，上官丞相的臉越來越沉。雲兮的意思很明顯，她是仙源里長大的，什麼都不懂，但是上官慕明明什麼都懂卻欺負她不懂世事。
上官慕越聽越無奈，這個小女子是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告自己的狀呢！看著自家父親那陰沉的臉，他知道這個狀告得很成功，父親一會兒肯定得好好訓自己。
「慕兒此舉確實不妥。既然你以半師之禮拜了薛玉，那麼我到時就請薛玉為媒，跑一趟明日山莊，三媒六禮定是做得周全。」
雲兮聽此起身又一次行禮，這一次是行得福身禮。剛剛上官屹進門時御琴就行的此禮。雲兮不止一次見御琴如此行禮，便是看也看會了。
「如此淋兒多謝丞相伯伯，我二叔曾說，待淋兒出嫁，無量山水定備下十里紅妝，絕不會落了丞相府的面子。」
「你這姑娘倒是聰明得很。」上官屹一聽便知道，這個姑娘給上官慕告狀是假，想得他承諾是真。
「多謝伯伯誇獎。」雲兮覺得這兩父子一會兒肯定有事情要說，便很自覺地告辭出去。
院子里御琴，乘風，破浪三人都遠遠地等候著，見雲兮出來，御琴主動帶她去休息的院子。
雲兮的院子不大，畢竟整個相府也是不大的。她沒有急於休息，先找到上官慕的藥房里，去自己配製藥劑。
距離服毒那日有一段時間了，在路上沒有時間準備遏制那毒的葯，嗓子這幾日總有不舒服的感覺。她得吃點葯，緩解一下疼痛。
內堂中，上官丞相看著自己的兒子。孩子長大了就不聽話了，也許這也算是緣分，這個雲氏的姑娘就這麼從天而降，降到了他家。
「慕兒，你不是不懂分寸的人。當然你也不像是守規矩禮法的人。
那姑娘深知自己身份特殊不會輕易應你。以為父對你的了解，你定是用了不少手段，花了不少心思吧！」
「是。」
「既然費了心了，就早點娶回家吧！今日聖上身體抱恙，四皇子與睿王的事情又鬧得沸沸揚揚，恐怕一時半刻還沒法幫你去提親。
你們踏實在府里住著，等薛翰林有空了，便請他去幫你提親。」
「薛翰林被刺和睿王府蒙冤的事情，聖上可有聖裁？」
「四皇子暫時禁閉家中，洪士禮已經下牢入獄。只是聖上並沒有給睿王翻案的意思。」
上官慕聽著上官丞相的話，心情太過於糟糕了，他激動地跟上官屹說道：
「那麼多年了，聖上當年跟睿王兄弟情深，如今竟是連個清白都不願還給他嗎？那鴻宇豈不是白死了？」
「慕兒，聖上有他的顧慮，畢竟睿王他，已經死了。可是四皇子還活著。
整個天朝還需要一位儲君。你說如果是你，一個是早已故去的弟弟，一個是自己器重的兒子，你會選誰？」
「那些無辜的性命都白死了嗎？」
上官慕看著自己的父親，心中對這個皇族充滿了怨憤。自己的父親能夠處處為聖上著想，那是因為他們自小有著深厚的情誼。
可是他也有一位自小就情誼深重的好友，他何其無辜要成為皇權爭奪的犧牲品？睿王一家何其無辜？
「慕兒，父親相信，聖上一定會還睿王一個公道的。也許他還沒有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給他點時間好嗎？」
「爹，您與聖上的情分，就跟我與鴻宇一樣，您叫我怎麼等。鴻宇去了七年了。聖上作為他的皇伯父，當年也很疼他的。」
「慕兒，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聖上的疼愛，睿王府才招來了那些栽贓與禍端。
為父還記得，當年在御花園，聖上曾經看著睿王世子離去的背影說過，若是鴻宇是朕之子，這江山朕一定傳給他。」
上官慕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切似乎已經明了了。睿王府的災難也許只是因為這一句話而起。聖意難測，以當今聖上那性格，或許真的會把皇位傳給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