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殊死搏鬥
他們是同榜進士，同在殿試上得到了皇帝賜封，同時跨馬遊街得萬人矚目。卻是因為身份不同選擇了不同的路。
上官屹跟當時還是太子的聖上，同時入的太學讀書，那是自小的情誼，順理成章地在聖上登基之後做了丞相。
自己則因為父母不在京城而早早地被送到了嶽麓書院，一學就是十年，高中之後便一直在翰林院當值，直到做得了翰林首府。
而那洪士禮是太子側妃的哥哥，勉強得了家族庇佑上了太學卻能夠在殿試上脫穎而出，確實令很多人驚嘆不已。
當年三人高中，能得大街小巷傳為佳話，無非是因為三人都是權貴出身。
一位是老丞相獨自，一位是老御史庶長子，而他是太傅嫡長子。
只可惜那洪士禮雖說才華出眾，卻是一個野心家。
她妹妹如今是德妃，外甥是深得聖上喜愛的皇嗣，他一定已經開始白日做夢，幻想著四皇子登基，他就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一個野心家培養出來的皇嗣必定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
那個四皇子能在幾年前就設計陷害了睿王爺，現在說不定連聖上……
薛玉越想越覺得危險，他這麼明目張胆地向翰林和公子出手，必定是有所依仗，他的依仗是什麼？
是夜，月黑風高，薛玉和眾人依然宿在了驛站。
為了旅人的安危驛站里多多少少會安排一些兵士，到底是比客棧要安全些。
「慕兒，這是最後一晚了。想必那位絕對不會就此罷手，你們要小心。」
「老師放心，慕早有安排了。」
眾人為了方便，乾脆只準備了一間房間，大家都坐在了一起。
連續兩日的追殺讓大家都有些倦色，不過這個關鍵時刻誰也不敢鬆懈下來。
沙、沙、沙。
風吹草動的聲音響起，眾人豎起耳朵聆聽，似乎什麼東西壓迫著他們，並且越來越近了。
「有機括的聲音，似乎是重弩。」
軒轅耳朵動了動，一臉的不可置信。一次箭殺不行，這次竟是搬來了重弩，這是要攻城略地嗎？
「這裡是驛站，還住著其他人呢！」
薛玉聽此心中急了，這個四皇子難道一點點仁愛之心都沒有了嗎？竟是這樣大膽，不惜傷害無辜。
「如果所料不錯，在客棧時他們的目的是殺了我們之後火燒客棧。那裡住的人比驛站多多了。
四皇子絕對不能成為儲君，他的殘暴會給天朝帶來災難。」
上官慕早就對那位不抱希望了，這麼狗急跳牆不顧他人性命實在可惡。
「現在驛站已經被包圍了，重弩就有上百架，他一個皇子怎麼能弄出這麼多重弩？他要造反嗎？」
軒轅閉著眼睛細聽，重弩都已經架好，甚至已經蓄勢待發了。那重弩可以穿破窗欞射進屋裡，再不想辦法他們就成篩子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上官慕異常鎮定，雲兮也沒有什麼緊張的表情。上官慕看向薛玉說道：
「老師，他們或許會讓您交出證據。為了這個證據他們不會輕易放箭。」
薛玉知道上官慕顧慮什麼，自己不會武功，不過一個小小的箭傷就已經受不住了，更何況面對這麼多重弩。
「你放心，為師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那證據已經不在我身上了。他們就算是要也沒有了。」
「老師辛苦了，這次將是殊死搏鬥。無論如何我們會保您出去的。」
「為師相信慕兒的能力。我們共同進退。」
薛玉沒有再多說，上官慕也沉默了，他看著雲兮有些抱歉。這次是他把她拖累了。
「淋兒，又要累你受罪了。」
「同生共死其實也不錯。」雲兮把長劍舉到胸前，這一次她無所畏懼。
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死在一塊也是一種幸福的事情。
外面的機括聲已經停下來了，看來是準備動手了。
現在他們都聚在了一起，更便於對方放箭，那重弩一出，恐怕要比軒轅的那四箭厲害多了。
良久，眾人繃緊了神經，對方卻並沒有動手，看來他們是真的想等薛玉拿出證據。
「裡面的人聽著，拿出你們在善縣找到的東西，立刻放你們出去。」
一個磁性的聲音傳出，似乎是個青年人。
「整個驛站已經被包圍了，反抗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你們要整個驛站的人給你們陪葬嗎？」
「我們被包圍了？他們要什麼？」
門外恐慌之聲傳來，有的人開始收拾東西，打算往外跑。
有一人往外跑之後，緊接著又有了第二個人，第三個人，他們跑出去之後被那圍著的弩箭手給嚇壞了，一個一個拿著包裹堆坐在了地上。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天子腳下你們竟然如此膽大包天，這是草菅人命。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
一位穿著儒衫的讀書人壯著膽子朝對面架著弩機的黑衣人大聲呵斥。
只是還沒等他繼續說什麼，一支箭矢飛過，他已經被一箭穿喉。
鮮血迸射而出，令得其他人慌忙後退，有的甚至連滾帶爬地跑回了驛站。
「殺人了，強盜殺人了。」
退回驛站的眾人大聲呼喊著，彼此間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絕望。逃也逃不了，出也出不去，他們即將面臨的是死亡。
「到底是誰拿了東西，快交出去。他們真的敢殺人。快交出去。」
很多人開始呼喊，薛玉見此只得帶著上官慕眾人從房中出來。他環顧了一下驚慌失措的眾人，高聲說道：
「各位稍安，我是翰林院首座薛玉，他們要的東西在我這裡。
你們只管各自找到藏身的地點不要出來，外面的人還是我們來應付吧。」
薛玉帶著眾人來到門外，那嚴陣以待的黑衣人正等著他們出行，那位被殺的讀書人，倒在血泊當中，雙眼瞪得大大的，面目十分可怖。
薛玉看到那人閉了閉眼，心中不免有些傷懷和失望。百姓無辜，這些人竟是視人命如草芥。
雲兮看著乘風和破浪把人抬到一邊，拔出那利箭，輕輕合上他死不瞑目的雙眼，心中無比難過。
只一刻功夫，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逝去了。那些人太過於殘暴了。
「翰林大人，別來無恙啊？」
出聲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他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語氣中還透著那麼一點點無奈。
他的全身都罩在那黑暗的顏色當中，看不出樣貌，薛玉卻是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洪御史，好久不見了。」
對面的人聽了薛玉的話不由一愣，他沒有想到聲音刻意改變了，還是被薛玉一下聽了出來。看來他們彼此之間太過熟悉了。
「薛玉，既然你猜出了我的身份，那麼今天我們就來個了斷吧！」
洪士禮大手一揮，所以的重弩都對準了眾人，薛玉相信有不少的箭弩此時正對著他的腦袋。
「當街殺人！洪士禮，你忘了殿試之時你說過，要與人為善，與己為善。
你還說治國之道，必先富民，當時那個一心要為國出力，豪情萬丈的榜眼去了哪裡？」
薛玉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憤怒，他就那麼怒瞪著縮在一身黑衣里的洪士禮。
「呵呵，那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
洪士禮被薛玉的話勾起了當年的回憶，自己那時風華正茂，年輕氣盛，也確實懷抱著一顆報國之心。
能夠和上官屹、薛玉成為同榜進士，還位列前三，也是他這一生的榮幸。
只可惜，他與那兩個人畢竟道不相同，他得為四皇子謀，為妹妹謀。
他們都是天之驕子，不懂得自己這個庶子和親妹那個庶女的艱辛。
他得搏一搏，為自己的將來搏一份光明。
「薛兄，人各有志，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薛兄就放過那個孩子吧！他生在皇家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他連救過他性命的親叔叔都能害，睿王府二百條人命，在他眼裡就只得了這麼一句身不由己？」
「薛兄，廢話還是不要再說了。該怎麼做你也知道了吧！東西交出來，我們自會退出去。這個驛站的所有人都會安全。」
「淋兒，你知不知道我們天朝有一句詩叫做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上官慕見薛玉跟洪士禮對話，便小聲跟雲兮念叨著。
雲兮極為聰明，聽到這句話就明白了上官慕的意思。
在所有人當中自己這身輕功是最好的，只是不知道那箭弩的速度跟自己的速度比起來誰更快一些？
「我也很好奇，那箭的速度和我的速度誰快一些？」
「放心，我在後面保護大家周全，自己小心。」
兩個人低語幾句已經定出了最冒險的方案。
雲兮低聲跟上官慕說了一個好字之後便腳下用力，飛身沖了出去，電光火石之間，那些黑衣人誰也沒有想到，這裡還有這樣一個不要命的人。
只是那怔愣的一瞬，人已經到了洪士禮身邊，那長劍出鞘抵住了洪士禮的脖子。
「別動。」
雲兮的聲音本就無波無瀾，加上她刻意壓低了聲調，在洪士禮聽來就變得格外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