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是親是仇
看著雲兮那翩然行禮的樣子，李陰蘭怔愣在原地，那個身影多麼的熟悉啊，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難怪吳則說這個姑娘跟當年的自己很像，何止是像啊！
「姑娘，你到了這裡，老身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李陰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一些，別太激動了，但是她有些顫抖的手已經說明了她內心的情緒。
雲兮朝李陰蘭又行了一禮說道：
「小女子云兮。」
李陰蘭內心一陣抽搐，就連聲音也開始有點兒顫抖。
「那麼你的父親是？」
「家父雲峻。」
是峻兒的孩子，不是屹兒的。是那人嫡親的孫女。
李陰蘭感覺視線有些模糊了，她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家破人亡的夜晚。
殷紅的鮮血流了一地，那是他的丈夫雲僡的，當胸一刀，血流如注，她清楚地記得自己被拉走的時候，他已經倒地身亡了。
還有屹兒，他究竟被那些沒有人性的人賣到了何處？
後來自己被毒穀穀主等人救下，因為受驚過度大病了一場，等到她再次出去尋找的時候，人都已經不在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被人販子帶走了，天大地大她默默尋找，卻如同大海撈針。
她多麼希望面前的女子是屹兒的孩子，那麼自己多年的積怨也就可以放下了。
可是她是他的孫女。
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幫助他們卻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家人跳崖的人，她永遠也不可能原諒。
「老夫人，如果沒事雲兮就和外公告辭了。」
雲兮見李陰蘭走神了，也沒有計較，她又一次朝毒王谷眾人行禮，想儘早離開。
「四兒，用你的軟綿綿。」
「奶奶！」毒蜂覺得自家奶奶這是又要發瘋了嗎？怎麼突然要對這邊的五人下手，人家剛剛幫了自己啊！
「你敢不聽話？」
「蜂兒不敢。各位得罪了。」
那毒蜂說著從兜里拿出一個小瓶子，瓶口打開，一股清香飄過，水鏡、雲兮都封閉了呼吸，可是還是感覺全身軟綿綿的。
「為何下毒？」
雲兮癱倒在地，突然就後悔出手救他們了，如果現在那人還和這幫人打鬥著自己這一行人早就可以脫險了。
「這……對不起！」毒蜂說完跑過去找奶奶，那李陰蘭正用讚賞的眼光看著他。
「老二，去殺了她。」
「啊？」毒蠍瘦弱的腦袋有點跟不上自家奶奶的節奏。
「殺了那個女子。」
「為什麼？」
「因為她是仇人之女，不把她千刀萬剮難解我心頭之恨。」
仇人之女？水鏡盤算著自己和水流星得罪過的人，似乎沒有這麼一號啊。
他突然想起了剛剛那人問起了雲兮的父親，看來是雲峻那個憨小子的仇人。
這仇人沒有七十也差不多了，難道是雲峻幾歲時得罪的人？不，也不對，除非是雲峻的父輩得罪的人。
雲峻的父輩在這裡的只有那個找了多年沒找到的二叔，莫非是那二叔的仇人。
「你是雲僡的仇人？」
「你說什麼？」
那李陰蘭聽到雲僡的名字極為激動，這更讓水鏡確定了她是雲僡的仇人。
一旁的雲兮卻不這麼想，她聯想到了那滿園的蘭花，想到了李陰蘭這個名字，更想到了那個缺腿人說過的話，也許這個人就是二奶奶，李陰蘭。
只是她為什麼沒有跟二爺爺在一起。
「老夫人，我家姑娘根本不認識什麼雲僡，你應該是認錯人了。」
雲帆恢復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卻把李陰蘭徹底惹急了。
「你說她不認識雲僡？你不認識雲僡？」
在源里親緣關係是很重要的，不認親就是大逆不道，雲兮不可能不認雲僡。
「雲兮自然知道，那是雲兮的二爺爺。」
「姑娘！」
雲帆心想，你傻啊，這個人明顯和那人有仇，你說認識他能不被報復嗎？
「姑娘心裡定然知道該怎麼做，雲帆你閉嘴。」
滄海在一旁適時提醒，如果對面的人和姑娘家裡人是舊仇想必把事情都了解了個透徹，糊弄是行不通的。
「好，你認就好。」
「陰蘭奶奶。」雲兮坐在地上，身體提不起力氣，一邊的水鏡也一樣在地上，不過是盤腿坐在了地上。
李陰蘭聽到雲兮的叫聲，身體一顫。一雙眸子充滿了血絲，她朝著雲兮走過去，點著雲兮的頭，惡狠狠地說道：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叫我？」
「陰蘭奶奶，我們找了您二十多年了，二爺爺呢？當年您跟二爺爺和大伯來到外面發生了什麼？」
雲兮聲音溫柔，沒有因為被毒倒而憤怒，她靜靜地等著李陰蘭的回答。
「呵呵，你們找了二十多年？那為什麼不早點來找，為什麼才找了二十多年？」
「因為當年爺爺以為你們死了，他想了很多辦法都下不去再生崖，在那崖下也找了好多年。一直沒有找到你們的屍骨，爺爺才開始懷疑。
一開始爺爺以為你們躲起來了，不想讓他見到，又在無量山裡找了幾年，後來，爺爺老了，便想到了登樓問靈，得到了八字箴言：落崖再生，別世為人。
他同時也得到了從外面回源的方法。二十多年前，爺爺逼著父親三人從您和二爺爺一起跳下的地方跳了下去。
父親三人來到外面找人，風餐露宿，生活艱苦，如果不是遇到明日山莊的幫忙，恐怕他們很難回去了。
因為一直沒有找到你們的下落，而他們出源時爺爺身體不太好，父親三人決定回去。
誰知道，回到源里時爺爺已經油盡燈枯了。處理了爺爺的後事，父親做了源主，再想出來就難了。」
「你說他死了？」
李陰蘭看著雲兮，臉上看不出是高興還是痛苦，總之是糾結極了。
「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去世了。」
「呵呵，原來，這麼多年，我恨的人早已經化成了塵土。不過，他死了也好，他們兄弟也可以做個伴！」
「陰蘭奶奶，您是說，二爺爺他……」
「呵呵！知道為什麼一直找不到嗎？那是因為在我們跳崖之後的第二年，那個風采卓然的雲僡就被一群卑鄙無恥之徒算計了，他被當胸插了一刀，當場就去了。」
回想起當年的情景，李陰蘭還是心中凄然，一臉的悲戚。
「二爺爺。」雲兮恭敬地在地上跪好朝虛空叩了三個響頭。
「少在這裡假惺惺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雲僖，是那個明明沒什麼本事卻深得了民心的偽君子。他說過會幫我們，卻是什麼也沒做。」
「陰蘭奶奶，人生本就有許多無奈的事情，經歷了那麼多您定是明白的。」
房中的眾人聽著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個姑娘跟自家奶奶有親緣關係。
只是這親緣關係似乎有點愛恨糾葛在裡面，所以事情有點複雜了。
「親家母，現在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不管曾經有什麼糾葛，淋丫頭都是你的孫子輩。你快把解藥給我們，讓她給你磕頭認罪。」
「老身可不敢當你的親家。」
「雲姑娘，現在老身是毒王谷老夫人，前谷主的髮妻，不是你的什麼奶奶。
當年你爺爺逼死我丈夫，害我兒被人販子帶走，如今下落不明。
今天我讓她孫女一命抵一命，也不為過。老二，動手。」
「奶奶都是一家人。你別跟小輩計較了。」
毒蠍怎麼下得去手。按輩分這姑娘還得叫他一聲哥哥。
「老夫人，當年恩怨也過去了，那個時候姑娘還沒出生呢，她不應該為當年的事情負責任。」
雲帆實在憋不住了，趕緊開口。
「當年的人都死了，我不找她找誰？」
大家都知道這個人是個極為固執的，想勸她回心轉意實在有點費事。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娘，你又在幹什麼？」
毒王的聲音響起，周遭的一切都沒有了聲音。
老夫人回頭看著悠悠站起身來的吳崢竟是不敢相信。
「崢兒？娘不是在做夢吧！」
「崢哥，這怎麼可能。」毒后和三毒看著蘇醒的吳崢，他臉上七竅流出的血跡還在呢，人卻已經醒了。
「乾爹，您沒事了吧？」
毒蠍上前仔細看了看毒王，心中驚喜滿滿。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太刺激了，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嗯，是誰看出了我的意思，還算是救了為父一命。」毒王以為是自家的孩子們聰明，忍不住去問身邊的小輩們。
「崢兒，你沒事了，太好了。」李陰蘭痛苦出聲，自己的小兒子，她不能再失去了。
「娘，是誰救了我？」毒王詢問李陰蘭，李陰蘭閉口不語。
「乾爹，也不是外人，是您的侄女。」毒蛛朝雲兮的方向指去，毒王看到了她。
「侄女？」
「是奶奶的侄孫女，就是您的侄女了。」
吳崢看著雲兮，笑容可鞠。
難怪他第一眼見到這姑娘就覺得親切，原來真的是有親緣在呢。
「來快坐椅子上，別坐地上，大家都是親戚，別……」
吳崢扶起雲兮，剛要說別客氣，伸手卻是摸出了那脈象，這怎麼像是中了自家兒子的獨門香毒呢？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親戚嗎？這招待方式怎麼跟對待仇人一樣的？那眼前這個姑娘到底跟自家是親是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