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暗算無常
乘風拿到解藥給小雨拔針塗藥,雲兮則給水鏡行了禮,正式拜見。同時,上官慕也正式朝水鏡見禮,順便還把化功散的解藥奉上。
為了表示和雲兮關係親密,他依然秉承了以往的臉皮厚,親切地叫著水鏡外公。
一旁聽著那無恥之徒叫自己師公外公,小雨氣得鼻子都歪了。
他是現在沒有鏡子,如果有鏡子他估計會早早地跑到一邊,打死也不會讓雲兮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受了兩個小輩的拜禮,水鏡高興壞了,自然沒有特別留意周圍情況。
正當眾人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他覺得腳面上一痛,接著半條腿開始發麻,漸漸麻麻的感覺傳遍了全身。
「外公,怎麼了?」
「淋丫頭,離外公遠點,有毒物。」
水鏡推開雲兮迅速盤腿做好,他知道那毒物在腳上便把鞋子脫了下來。
一隻毒蠍從蠍子里倒出,身體呈可怖的紫黑色。水鏡一翻出蠍子便一道掌風劈過,把那蠍子劈死在了一邊。
「外公!」
雲兮眼見著水鏡的手背上,脖子上已經出現了紫黑色,可見那毒十分厲害。
水鏡已經不能說話了,甚至因為用自身恢復的內力抵制毒的蔓延開始冒煙。
「放心。破浪先帶水前輩到船上去。」
「是。」
「乘風,帶上小雨公子。」
「好。」
就這樣上官慕抱起雲兮,破浪帶著水鏡,乘風帶著小雨上了相府的大船。
到了船上,上官慕來到水鏡的房間出手為水鏡逼毒。雲兮就在一旁守候。水鏡身上一直冒著煙,有時候還會出現身體的抖動,那表情也是十分的痛苦。
「好毒的毒物,竟然連內功高強的外公都能毒倒。看來是小看了毒王谷的實力了。」
上官慕一邊給水鏡逼毒一邊跟雲兮說道。
「外公的毒這麼嚴重,可能及時治好,是否有不好的影響?」
「目前不能確定。」
「破浪,那隻死蠍子弄過來。記得不要碰。」
「是。」
雲兮默默地在一旁看著上官慕為外公療毒,那毒氣還在慢慢蒸騰著。
水鏡的身體剛剛解了化功散的毒,又中了毒蠍的毒,不知道他老人家能不能受得住。
「外公,您千萬要堅持住,娘親和姐妹們還等著您回去呢。」
「你還好吧!」
雲兮見上官慕額頭冒了汗不由開始擔心。看來這個毒很霸道,沒想到那幾個人看著雖然年輕,竟是如此歹毒。
雲兮見上官慕眼眉間的汗已經快要落下了,竟是不自覺地用衣袖給他擦汗。
一下,兩下,衣袖上的清香傳入上官慕的鼻尖,有點撩動了他的心弦。
「淋兒,別鬧。」
雲兮一愣,自己給他擦汗怎麼成了鬧他呢?
「你流汗了。」
「嗯,你身上香,我沒法集中精神。會出錯的。」
上官慕不自然地解釋讓雲兮臉一下就紅了。這個人,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好。」
雲兮沒有再上前觸碰上官慕和水鏡,只是在旁邊默默地守護著。
良久,水鏡身上的紫黑之氣在漸漸地減弱,然後慢慢地往下退。上官慕在一旁似是鬆了一口氣,卻也更加費力了。
「淋兒。」
「慕先生。」雲兮知道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怎麼才能幫上忙。
「給我彈首曲子。」上官慕力有所不逮,心中開始著急。
「好,先生想聽什麼?」
「你先取了琴來,我好好想想聽什麼。」
「好。」雲兮快速去往上官慕的房間取琴,又以最快的速度回來。
「想聽什麼?」
「想聽什麼你都會彈嗎?」
「是。」
「我想聽《鳳求凰》。」
「好。」
琴聲悠揚,同樣是《鳳求凰》,在雲兮手裡彈出來就變得情意綿綿,沒有了那些直率的表達和炙烈的感情,倒像是低低地傾訴,委婉地請求。
「彈得真好。」上官慕終於雙掌一收,撤回了內力。輕舒一口氣,總算是把那毒給逼出來了。
「外公怎麼樣?」
「已無大礙。」
雲兮過去把水鏡腳邊排出的毒血端了出去。上官慕則靜靜地坐在已經昏睡過去的水鏡旁邊。
「終究是大意了,竟是沒有想到那毒蠍如此厲害。好在外公身體底子好,內功又深厚,否則必死無疑。」
「破浪,乘風那邊怎麼樣?」
「小雨公子沒什麼大礙,就是臉上和身上的傷一時不能消腫,有點有礙觀瞻。」
破浪說著笑出了聲。能看到自家公子的情敵出醜自然是一件大塊人心的事情。
「她是不是去看了?」
「姑娘確實去了,不過小雨公子沒讓姑娘看見他。就是兩個人隔著房門說了幾句。」
「說了什麼?」
「姑娘問他好不好。小雨公子說挺好的,不用擔心。小雨公子問師公好不好,姑娘回答挺好的,不用擔心。後來小雨公子就讓姑娘來照顧水前輩了。」
「嗯。她怎麼還沒過來。」
「在門口遇到了御琴。」
「知道了。」
雲兮進來時上官慕正在房間里看書,只是雲兮不知道他只是裝裝樣子,其實根本半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還好我們及時趕來要不然外公恐怕要吃虧了。」
「嗯,好在有驚無險。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
「知道小雨哥好好的,外公也沒事確實是放心了。只是難為慕先生了。」
「淋兒,慕先生就那麼好聽,一遍一遍掛在嘴邊?你叫那人就哥哥,哥哥的叫。」
上官慕心有不甘,憑什麼他就不能求仁得仁呢?本來兩個人在博雅居待著挺好。
可是那小女子見到親人都走了就一直黯然神傷,每日里連飯都吃得少了。
見著雲兮茶飯不思,心力憔悴,上官慕是心疼極了。
為了打發時間,同時減少雲兮遠離親人的傷痛,上官慕每天陪著她在書房看書,在夜下彈琴。兩個人也聊了很多各自小時候的故事。
那夜,冷月如冰,有些蕭瑟的秋風吹過,吹得院中樹葉沙沙作響。
因為沒有了其他人,小院里格外冷清。雲兮不說話,上官慕也不說話,雲兮看著月亮發獃,上官慕看著雲兮發獃。
突然雲兮想起了小雨,然後用特別奇怪的眼神看向上官慕。因為她和小雨之間的相處就是這樣的。一起發獃。
「怎麼了?」
「突然想起小雨哥了。」
「呵!你呀,就是會在我心上扎刀子。」上官慕苦笑,真想把這個小女子的心剖開了看看。
「我不是想他,我是覺得剛剛我們不說話,就像平時我跟他那樣。」
雲兮見上官慕有些傷情,心中不忍急忙解釋。
「你們平時都不說話?」
「嗯,就是這樣,我待著,他看著。跟剛才那樣。」
「是嗎?」聽了雲兮的話上官慕突然心情大好。兩個人連話都沒幾句還談什麼感情。
「淋兒,你從小到大家裡人都很寵你吧!」
「嗯,基本上我想做什麼也沒人攔著,攔也攔不住。」
「是你的性格。我見大姐溫婉有禮,小妹活潑伶俐,也都是家人寵慣了的。
只是既然家人都寵著你,為什麼你不會笑?」
「大姐比你小好幾歲。」
「沒關係,按輩分是要叫大姐的。」
「無恥!」
「呵呵,我上官慕的無恥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你這個小女子不覺得三生有幸,竟然還嫌棄!」
雲兮無語,不想再理會上官慕,轉過頭繼續發獃。
「說說吧,為什麼都不笑了?我覺得你的故事會很長。」
「你想知道?」
「說吧!給你保密。」
「以前我也是會笑的。我們姐妹三個是源里的小姐,地位不輸於這裡的公主了。
我們自小就跟娘親住在一起,大些了我們一起搬進了環境優美,住著又舒適的醉夢園。
那裡引了凈月原里的水,築成了忘憂湖,又在湖上修建了觀雨亭。忘憂湖真的很美,我很喜歡那裡。
我和泠兒期待著在那裡長大,便在觀雨亭的柱子上劃了記號,每一年都到那裡比一比誰長得更快,更高。」
雲兮回憶起當年的情景,眼神特別溫柔。上官慕細心聽著內心裡也是一片柔軟。
「只是那年我十一歲,因為貪玩失足落水,差一點就沒命了。
是先生救了我,當時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卻不想聽到了一些關於我的事情。
那天娘親和爹爹都很傷心,以為會失去我。先生從旁勸慰他們,只是他們不知,當時所有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是什麼?」
「先生說,落地不啼聽風雨,七月流冰可嘆兮。那一日我才知道為何先生要給我取名雲兮,小名淋兒。
我出生時並沒有哭,而是聽著外面淅淅瀝瀝下雨的聲音。這本也不奇,只是自那日起,整整一個月都下著雨,且天氣寒冷如冰全無夏日天氣。
這是一種徵兆,是上天哀憫與我。本來我也並不在意。只是先生說曾為我卜了卦,命途多舛就是卦象所顯示的全部意思。
當時娘親哭得很傷心,說要是沒有我可怎麼活?我想也許我可以變得與他們疏離,這樣一旦我有什麼不測他們也不會太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