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相逢恨晚
夜色降臨，博雅居掌了燈，博雅老人的書房古樸典雅，裡面放著難得一見的珍奇古玩。此時在燈火中坐了四個人：博雅老人、雲峰、李明軒和上官慕。
四個人此時正圍著一副諾大的萬里江山圖前面觀賞。
「萬里煙雲凝翠色，一壁江山鎖赤心。」雲峰看著這萬里江山圖彷彿看到了天朝的萬里江上，也彷彿看到了一顆忠君愛國的赤子之心。
「只可惜，這江山是錦繡江山，倒是辜負了這忠肝義膽的赤子了。」李明軒默默搖頭，一邊的雲峰看著他點頭。
「江山萬里多雋秀，日暮西山廖可悲。」
「老齊這畫可以收起來了。」
上官慕朝齊博雅老人一拱手，表示確實該把畫收起來了。博雅老人一笑便讓人把大好的萬里江山圖捲起收好了。雲峰與李明軒不知其中道理面面相覷。
「這幅畫是當年離京時所畫，曾經很多人看到的都是日出東方的勃勃生機，只有當年東方伯約一語日薄西山說中我心。
只是東方命途多舛，竟是落得那般境地。」
想起東方伯約他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見面了。
「東方現幽居在我家中，生活怡然自得，齊老先生不必挂念。」
雲峰沒想到博雅老人居然認識東方先生。說到東方伯約，雲峰便提到了李明軒：
「明軒即為東方弟子，可有東方當年風範？」
「哦？東方能得一清幽之地自然甚好，還有如此出色弟子，我也放心了，放心了。
說來，東方和小慕還有些淵源哪！小慕的師傅陳夙正是梨花的親哥哥。可惜了梨花啊！」
「齊老先生莫要如此，東方如今已經……」
雲峰見齊老先生悲從中來，竟是不知如何勸慰，他想說東方先生已經把當年事情盡皆忘卻了，可是他知道東方沒有忘記。
「好了，不說了。小慕對你們敬重有加，我老齊也對你們相見恨晚啊！今日定要秉燭夜談，這也是大慰平生的快事。」
博雅老人為人豪放不羈，正是雲峰欣賞的類型，同時也是李明軒敬重的類型，就這樣整個夜都因為幾個人的暢所欲言變得深邃悠遠。
在暮色深深的海邊，兩個相擁的人有些冷了。再不回去肯定會生病的。
「那個，天哥哥我冷了。」
雲也不由自主抱緊了東方天，剛剛從海里上來的時候，她急著找東方天，急著救他，沒有感覺到寒冷。
現在人醒了，冷風吹著她濕透的衣服，她就覺得身子都開始打顫。
「咱們快點回去吧！」
東方天摟著雲也，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回到了博雅居。
舒舒服服泡了熱水澡，雲也終於趕走了寒冷，心中不得不正視起自己內心的感受。她不小了，她知道自己當時那麼害怕是為什麼。同時她也清楚自己是心動了。
可是，回源和東方天只能選一個的話，她要選的還是回源，因為源里才是她的家啊！
也許，自己還可以再想想，等到真的要回去的時候再做決定。
水流星房中，云爾依偎在娘親身邊，兩個人說著最貼心的話。
雲兮睡了，睡得很沉，兩個人從雲兮房裡出來就來到了水流星的房間。
「娘，咱們這次出源發生了很多事，女兒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感覺心裡不踏實。」
「娘這心裡也不安啊！現在淋兒找回來了，娘放心了不少。只是要這樣回去，淋兒怕是不會同意。再說娘，也想去找找你外公。」
「聽葭兒說，外公上次幫了他們，只是聽見淋兒她們在山莊就跑了。不知道外公會跑到哪裡？」
「你外公是個閑不住的人，四處東奔西跑，沒事就管個閑事，現在他年紀也大了，功夫不知道還行不行，萬一惹到了什麼大麻煩，娘親真是擔心。」
「娘別擔心，沒準外公知道咱們來了，第一時間來找咱們了。」
「娘就怕他躲起來不見我。」
「不會的，外公要是知道您有三個這麼出色的女兒一定會飛著來見咱們的。」
「不害臊！」
水流星點點大女兒的鼻頭，心中開懷了不少。
「湘兒，這麼多年，娘沒好好照顧你們姐妹三個，你們別怨娘。」
「怎麼會呢？我們都覺得娘很好。」
「唉！娘性子不穩重，娘自己知道，你們三個裡面就你最讓為娘省心。
淋兒啊，太冷情了，泠兒呢，又太隨性了。她們兩個要是有你一半聽話，娘就放心了。」
「娘，我們都因為有您這麼好的娘而開心。」
云爾窩在水流星懷裡感受著來自娘親的溫暖。她覺得自己擁有的太多太多了。
「不知道淋兒這傷，什麼時候能好，我總覺得小慕那孩子沒說明實情。」
「娘，我知道您擔心淋兒，她的身體這麼虛弱，還需要好好休養，並不適合回源。」
「娘知道，咱們先讓淋兒養好身體再回去。在此期間，咱們還可以找找你外公。」
「嗯！」
「等回了源咱們就把你和明軒婚事辦了。」
「好，都聽娘的。」云爾依偎在水流星懷裡良久，待困意上來了才不舍地離開。
云爾出門時正好碰到了回房休息的李明軒，兩個人坐在迴廊上說了一會兒話。
李明軒很激動，他生平佩服的人不多，師傅東方伯約算一個，二叔雲峰算一個，如今又加上了博雅老人和上官慕。
聽著他的誇讚，云爾知道這就是惺惺相惜。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李明軒說著說著突然冷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怎麼了？」
「也沒什麼，只是有些恍惚，今天看到慕公子站在燈火里侃侃而談，那神情和那容貌竟是似曾相識。記得初見他時我也有過這種感覺。」
「該不是他容貌更似女子，曾經入過逝君大人的夢吧！」云爾劍眉一挑帶著千萬種柔情，直教明軒招架不住。
「湘兒，除了你還有誰能入我夢。」
「少貧，那你怎麼會和源外之人似曾相識？」
「許是他驚才絕艷的樣子與那人太過相似了吧！」
「你說的是誰？神神秘秘的。」
「你還記得，前幾年老夫人覺得香源府無趣，想到靜宜院和老姐妹們相聚嗎？」
「記得啊，還是咱們一起幫忙搬的東西。」
「當時老源主的遺物中封著一副畫。」
「記得呀，爹爹說那是爺爺珍視之物，特意封了保存。你不是……」云爾看著對面的李明軒竟是像才認識他一樣。
「那時年輕嘛！純粹是出於好奇，再說那紅印封做得簡單，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破開很容易，我就……一時手癢給弄開了。
裡面的畫像現在仔細想起來和慕公子很是神似。不過那畫里少年英氣逼人，看起來張揚囂張，慕公子俊逸非常，溫雅有禮，還是有所不同。」
「不過神似罷了，你與先生還有幾分神似呢！」
「所以我說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是風光霽月一樣的人物，所以才會似曾相識。」
「我看你們是相見恨晚，這都月上中天了才回來。」
「慕公子不虧有公子之名，他真正配得起這個稱號。如果他在源里，咱們家園必定能夠興盛百年。可惜啊，在這裡他不過想寄情于山水，做那閑雲野鶴而已。」
「其實這樣也挺好。聽葭兒說，他爹爹是一朝丞相，殫精竭慮幾十年，身體都熬垮了。
這天朝能夠有如今的太平盛世，有一半功勞是丞相的。要是慕公子繼承父志，那也是要勞心勞力的。」
「人各有志，他於朝廷本無感情，每每出手不過是心疼老父親辛苦罷了。」
李明軒覺得上官慕這麼做也是人之常情。不喜朝堂就四處遊歷，心疼父親就出手相助。
「其實，按照外面的說法，慕公子也算是不孝子了。他沒有按照丞相的期待效忠朝廷，在家裡該是得了不少責罰的。」
「也許丞相對於他現在的狀況更滿意呢？」
「嗯，也許吧！我現在就是好奇，你偷看了爺爺的畫，還沒讓奶奶發現，你是怎麼做到的。」
「那紅印弄得很好，不過我也會做，把它打開看過再用一樣的紅印泥封上就好了。」
「看你作案手法這麼熟練，是不是經常做這樣的事情。」
「沒有，絕對沒有。就這一次。」
「你最好說得是真的，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
「放心，絕對沒有騙你。」明軒拉著云爾的手，兩個人一陣濃情蜜意。最後，李明軒幽幽說起了另一件事情。
「湘兒，還有一件事情，你要注意。」
「什麼事情？」
「這件事我覺得太詭異了。記得我曾經在源里想跟你提起，每次開口卻又說不出來。好像是被什麼給控制了一樣。」
「怎麼會？」
「記住在三叔的佛心殿里有古怪的東西。三叔常常自言自語，可是我聽過很多次，每次都不記得他說了什麼。」
「那也許，你根本沒有聽清楚。」
「不會，我記得我聽清楚了，可是就是不知道他說了什麼，而且我每次想跟你說這件事，就會說不出來。你就沒有發現過我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啊！你不是挺好的。每次說話也沒有不自然啊！」
「湘兒，今天我說了，你要留意，三叔的佛心殿不一般。」
李明軒說完了，無力地垂手，而云爾根本不知道他是費了多大的心力才說出的這些話。
李明軒不知道他對這個事情的擔心，源於對云爾的在乎，他曾經聽到的對話中，有不利於云爾的內容，只不過他不記得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