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說捨不得
雲兮來到船上第六天了。
對於她來說，在船上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每天一條鱈魚，小雨哥是要看著她吃完的。
每天都要在小雨的監督下讓上官慕治傷，雖然疼痛不如第一次施針了，但是那滋味也是太痛苦了。
每天聽一曲《鳳求凰》，每聽一次，雲兮心裡的愧疚就添一分。她知道上官慕很執著，但是沒想到此人竟是如此執著。
「今天是最後一次施針了，你忍著疼，今天之後你的經脈就算無礙了。接下來就是怎麼恢復你的真氣。
你啊！劫難多，遇到的貴人也多，有人用自己的真氣把你暴走的真氣隱沒在了你的身體里。
雖然，在經脈修復之後，你的真氣會消失一段時間，但是只要慢慢地修鍊，隱沒的真氣還是會被激發出來的。」
「那淋妹什麼時候能夠恢復？」
「運氣好，一兩年，運氣不好，十年八年說不準。」
「需要這麼久？」
「別急，她自己都不急，你著急也沒有用。她呀！不在乎這些。在強行運功傷人的時候，她自己就知道是什麼後果，這做錯了事自然要承擔責任的。你說是嗎，傻丫頭！」
雲兮不想理會他，以前自己覺得小雨哥沒事嘴欠油嘴滑舌，卻沒想到堂堂公子也是如此。
「呵！生氣了？放心，你未婚夫不是每天都有鱈魚燉給你吃嗎？那個治內傷極好，你每天多吃點！」
「呃！」小雨在屏風後面越聽越覺得奇怪，這上官慕是明目張胆的開始吃醋了。自己這正品未婚夫還沒吃醋呢！他倒是打翻了醋罈子。
「下海捕魚對我來說輕而易舉，你想什麼時候吃什麼魚儘管跟小雨哥說啊！」你想吃醋就多吃點，我這邊奉陪。
「嗯！」雲兮的一個嗯字出口，上官慕捏著針的手死命攥緊，他想狠狠給這個狠心的女子一針，可是他還真是捨不得。
「會疼，忍住了。」上官慕毫不客氣地把一塊布巾塞到雲兮嘴裡不讓她接著說話，並不理會怒目瞪著他的人，開始施診。
壓抑的痛哼聲響起，小雨在屏風后如坐針氈，聽著他來回踱著步子的聲音，上官慕終於忍無可忍了。
「小雨公子每天在屏風後面踱來踱去，實在是另慕心煩意亂，你不如出去走走，以免妨礙我行針。」
「沒事，我不亂走了。」
小雨慢慢坐下來打算慢慢等，沒一會兒，雲兮痛苦的聲音又傳出來，他攥緊了手不忍發出聲音打擾施針。一聲又一聲，他心疼得無以復加。終於站了起來說道：「淋妹，你別怕，堅持住。」
床上的雲兮用眼睛示意上官慕把布巾拿開。
上官慕看著床上的人兒攤攤手表示不管，他捻起一根針來繼續落針，雲兮疼得瞪大了眼睛。這是上官慕把布巾一松，雲兮便得到了自由，可是疼痛讓她顧不到其他只能頻繁喘著粗氣。
「淋妹！」
「小雨哥，我沒事。你出去吧！我怕你心疼！」強忍著疼痛雲兮柔柔弱弱地說。聽得上官慕氣不打一處來。
「這麼多天了你還不放心嗎？你去透透氣，等治療結束了，我讓乘風去叫你。」
「好，淋妹，小雨哥看著你受苦心裡實在是難受，你再堅持最後一次。」
「好。」
「有勞慕公子。」小雨快步走出房間，捂著心口的位置離開了。上官慕你想單獨見她，我讓你見一次。至於你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
烏小雨知道上官慕幾次讓人請淋妹，淋妹都沒有跟他見面。每次施針是他們唯一能單獨見面的機會，但是雲兮又要求自己在一邊陪著。今天既然淋妹說了，自然是有事情跟上官慕談，他識趣離開，淋妹也會念及他的好。
「怎麼捨得讓他走了？」
上官慕拿起布巾一把又塞到了雲兮嘴裡。
「你最好忍住了，你這個狠心的女子。你記住這個疼，你給我的疼比這個疼百倍。」手上的針落下，引來雲兮一陣的顫慄，疼痛再一次讓雲兮的瞳孔緊縮。
一波疼痛結束后，雲兮緩了緩心神，再次示意上官慕把嘴上的布巾拿開。
「你聽著，不管你死心眼選擇了烏小雨也好，是為贖罪要照顧他烏小雨也罷，你都是我的。你是我從江里撿回來救活的，你不能跟著他。」
新的一針又扎了下去。
雲兮狠狠瞪著上官慕卻也只能顧著疼痛無法再想其他。
「你當初答應了我，就算你要回去也要獨自一個人生活的。你說過的捨不得不作數了嗎？」上官慕問話時眼神哀怨地看著雲兮，讓她忘記了疼痛。針紮下來，她卻沒有叫，沒有哼，她流了眼淚。
怎麼會不作數，她說過的話她一直記得，可是她也說過要照顧小雨哥了。她很後悔，如果知道會再次遇見他，自己就不該說那些話。
覆水難收。
「哭能有什麼用。我又沒有欺負你，一直都是你欺負我。」又一針下去，雲兮乾脆也不硬挺著，哭得稀里嘩啦。
「你……真是欠了你的。」上官慕拿袖子給雲兮擦眼淚，臉上是無奈又寵溺的表情。
「淋兒，他是個好男兒，雖然沒有好的出身，沒有滿腹的才華，但是他有赤子之心，他為人正直大度，他還對你細緻入微。淋兒，我害怕你選擇他后就忘了曾經有個上官慕了。」
上官慕的話擊在了雲兮的心海，引起了波濤澎湃。他堂堂公子在害怕失去，在想著挽留。雲兮何德何能得人如此相待。她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別哭，你哭得公子心都碎了。傻丫頭，人生會有很多身不由己，我沒怪你。這些天，我在深思，自己自負一身好才華，定是能比得過他的，可是我錯了，論對你用心，他做事都是親力親為，我不如他。論對你用情，他能為了讓你好好療傷請我過來，我亦不如他。」
雲兮流著淚聽著，身上的那點傷痛已經及不上心裡的傷痛了。
「明明你我先認識的，先互相喜歡的，先有了約定的。他卻能以未婚夫的身份為你做這，為你做那，我想見你都見不到。終於見著你們的時候，你們卻是在濃情蜜意的吃魚。」
雲兮看著已經委屈得不行的上官慕，那張俊美的臉上全部寫滿了我在吃醋，這讓她覺得他很可愛。
「對，我吃醋，我想殺了他。可是我怕你不原諒我。所以我只能忍著。所以，你也給我忍著。忍著疼，忍著別喊，別讓我心疼。」最後一針下去，雲兮咬著牙一聲都沒哼，沒有出聲，生生忍著。
汗水浸濕了床單，上官慕的心還是一陣揪疼。起針，三十九根針取下來，上官慕把人輕輕摟在懷裡。
「別咬牙，我還是會心疼的。」他輕輕吻上了雲兮的紅唇，輕柔地撬開她的貝齒與她的香舌共舞。
雲兮沒有反抗，除了沒有什麼氣力之外，她也心疼上官慕。在上官慕說出那些話時，雲兮的心就開始疼了。那種疼痛確實比身體的疼痛折磨人。
上官慕把人摟在懷裡，緊緊地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你就是我上官慕的剋星，我甚至想拋下這裡的一切跟著你去到那個你喜歡的地方，哪怕天天看著你們濃情蜜意，我也不想留在這裡備受煎熬。」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喜歡你是我自己的選擇，你有權利選擇喜不喜歡我。很榮幸得你喜歡，只是我來晚了而已。」
雲兮聽著上官慕的話，輕輕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打在他的肩頭。雲兮弱弱地說道：
「放手吧！公子慕可以俯仰無愧與天地，也可以輕鬆放下一個叫做雲兮的女子。」
「是啊，那可是他第一個愛上的，第一個想去相伴一生的女子啊。」上官慕捧著雲兮的臉，彷彿想把人刻在心裏面。
雲兮也看著上官慕，那雙眼裡除了他再也沒有其他。雲兮看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道：
「那是雲兮的榮幸。」
「你說我再到哪裡去找一個像你一樣讓我牽腸掛肚，又難以割捨的人呢？」
「沒關係，漫長的人生可以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真想把你留下來，只伴著我一個人。」
「當初我也想把你帶走，只伴著我一個人。」
「你知道當聽到乘風說情深不壽時，我就知道你是徹底棄了我了。只是我不甘心，明明我們已經相知，兩心相許。憑什麼要讓我放手。其實我可以殺了他，可以把他丟到隨便什麼地方，甚至於逼迫他離開你。只是……」
「只是這樣的話，你就不是我喜歡的那個慕先生了。」
「淋兒，我捨不得你，離不開你，卻又想著成全你。烏家兩條人命橫在我們中間，甚至還可能要加上小雨公子的命，你不會去賭的對嗎？淋兒，你放心，我會治好從嶸的病，然後親手殺了她替烏家二老報仇的。」
「你不必……」
「淋兒，你只需要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就行。你說過捨不得我，對嗎？」
「嗯！」
「再說一遍吧好嗎？」
「我真的很捨不得慕先生。」雲兮看著上官慕知道他已經做好了決定，決定成全她的私心。她知道上官慕做出的決定都是慎重的，一旦決定必定言出必行。他與她真的做好了放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