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痕迹
天空一片黑暗，看不到光明，無數的烏鴉從遠方飛來，不停的在天空盤旋。
看著眼前那具傀儡，寧浩心神俱裂。
他曾眼睜睜看著爸媽在自己的眼前死去，如今又要看著自己的哥哥在自己的面前經歷同樣的痛苦！他很愁苦很悲憤，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
「哥！不要啊！哥！」寧浩一邊大吼一邊朝寧遠跑，山貓眾人知道不能讓寧浩做傻事，於是白境澤和吳槐緊緊拉住了寧浩的兩隻手臂，而宮憐則是抱住了寧浩的身軀。
「不要去！！！」山貓橫臂擋在了寧浩的面前大聲阻攔道，聲音猶如鴻蒙巨烈。
「不要！讓我去陪我哥哥！我不能看著他那樣！」寧浩大喊著。
「不許去！你哥哥就是為了保護你才變成這樣，你難道要他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嗎？」山貓眼中的紅血絲暴起朝寧浩大吼道。
寧浩還在掙扎，眼眶全被淚水淹沒，噼里啪啦的垂落下來，嘴裡依舊喃喃：「讓我去找我哥哥！讓我去陪他！」
「啪！！！」山貓甩了一個狠狠的巴掌在寧浩的臉上，寧浩的臉上霎時顯出一個殷紅的痕迹。
「清醒了沒有？！你哥只想要好好活著！你到底懂不懂！你再想去的話，我他媽救不了！」山貓吼的嗓子都乾枯了，幾近可聞的血腥味在喉中盤旋。
寧浩被山貓重重的一巴掌打得冷靜了不少，如死灰般沉沉的跪坐在地面上，眼神失焦的看著某處，雙手撐著地，任憑淚水濕了地面。
突然一聲怒吼傳入眾人的耳朵里，眾人紛紛側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見寧遠正朝他們緩緩走來，身型大如一座巨山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他的眼眸已經變的渾濁不堪，身上散發著一股惡臭，面目猙獰扭曲，不停的吐著黑色的信子，嘴角不停淌著涎水。
一個人變成了傀儡就不會有任何的意識，不會有任何的感情，無情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這個世界最痛苦的事就是看著最愛的人在面前死去，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還不如挖自己的心，吃自己的肉，讓自己來承受那份痛苦。
「哥！求求你！求求你快醒過來吧！哥！」寧浩跪坐在泥地上哭吼著，視線被淚水模糊，心痛如絞般。
可是那個人再也不會聽懂他的話了，他如今早已是一具異類。
宮憐丟了一把槍給山貓，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山貓一下子就接住了那把飛來的手槍。
如今只能戰鬥，因為沒有任何的辦法。
即使山貓也不願，可那是殘酷的事實，殘酷到毫無人性，殘酷到對友人刀槍相向。
也許那個人曾經與你一起刀槍火海，與你一起同甘共苦。
如今能做的只有拿起冷冰冰的槍支去終結一切。
電光火石，槍林彈雨劈劈啪啪的響徹這個枯寂的大地，子彈穿過寧遠的身體，只擦出幾道淺顯的彈痕，彈痕所到之處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長好。
「我們打不過他的！」吳槐在宮憐的身旁大喊著。
「子彈也快沒了！」宮憐大喘著粗氣，胸口不停上下起伏著。
「怎麼辦？！殺不殺？」白境澤蹙著眉側頭看向山貓大吼了一聲。
山貓握著槍的手在不停顫抖，他不停喘著粗氣，望向眼前的寧遠，他氣憤的吭了一聲，咬了咬牙，眉頭緊蹙著。
吳槐知道即使山貓再桀驁，再不馴，他仍有一顆溫熱的心臟。
面對眼前的寧遠，他始終下不了手，他們有過友情，他又怎能看著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無論眼前的人換成了吳槐，宮憐還是白境澤，任何一個人他都不願去傷害。
汗水浸透了他們的衣衫，額頭綴滿了緊張的汗水，不時有幾滴汗水從額頭垂掛至臉頰。
山貓銳利的眼眸看著寧遠漸漸朝他們逼近，大地被他的腳步震動，瞬間塵土飛揚染黑了大地。
山貓咬了咬牙，他說出了最不願說出口的話，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經過了多大的痛苦。
「上！將他包圍起來！」山貓大吼一聲。
眾人點頭，跟著山貓的指示將寧遠包圍了起來，只要山貓的指令下發，他們就會開槍。
「開槍！！」山貓大吼。
眾人找到了寧遠身上的弱點，開始開槍，「砰砰砰！」火光從槍口噴射而出。
山貓的槍口對著寧遠的脊椎骨，他一邊心痛著，一邊咬著牙開著槍，每一槍都像是落在了他的心上一樣，他好痛，痛的無法呼吸。
可惜寧遠的身型太大完全超過了山貓的預測，他的身體較以往的那些傀儡更加魁梧，皮肉也更厚，子彈是無法穿透的。
山貓手中的子彈被用完，他按動扳機再也發不齣子彈閃過彈匣的聲響。
寧遠由於身型巨大，所以行動有些遲鈍，山貓眾人與他而言不過是螞蟻一樣的存在，但是剛才的攻擊讓他有了反應，他突然朝廣闊的天空怒吼了一聲，雲層被吼散，只留下灰濛濛的天頂。
山貓哼了一聲，丟掉了手中的手槍，此刻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武器，他們只能用命去拼。
「山貓小心！」吳槐大吼一聲沖了過來一下把山貓撲在了地上，瞬間塵土飛揚，山貓覺得身子被撞的疼。
「你沒事吧？」吳槐將山貓從地上拉起問道。
山貓咬咬牙，搖搖頭說道：「沒事。」
「現在怎麼辦？我們子彈也沒了！」吳槐蹙著眉頭問山貓。
「逃！現在只能逃！」山貓吼了一聲，看向宮憐和白境澤：「快跑！」
寧遠此刻已經被激怒，渾身顫抖著，渾身尖利的刺毛擺動著。
蘇宛跑到寧浩的身邊想要拽他走，可是寧浩癱軟在地上像一團泥，怎麼拖也拖不動。
「寧浩！我們快跑吧！」蘇宛大聲勸道。
寧浩絲毫沒有動靜，他聲色嘶啞一把推開了蘇宛，拒絕道：「我不走！我哥哥還在這裡我不會丟下他！」
正當山貓眾人一同朝蘇宛處奔跑的時候，寧浩從地上倏然站了起來，不顧一切的朝寧遠跑去。
山貓眾人眼睜睜看著寧浩從身旁擦身而過，眾人停下腳步，轉身朝寧浩看去，看著那個傻子不停的朝寧遠奔去。
「寧浩！你瘋了！快回來！」山貓大吼，隨即朝寧浩那邊跑去想要阻止他的行動，可惜寧浩跑的太快了，山貓根本追不上，唯一的一次觸碰只是擦過寧浩背後的那一片衣衫。
「哥！哥！你不要離開我！」寧浩哭喊著跑到了寧遠面前。
寧遠朝寧浩揮去的利爪停在了他額頭半寸的上空，像是恢復了意識，寧遠不再動下去。
「哥！哥！」寧浩哭喊著，想要喚回寧遠似的，他哭的聲嘶力竭：「哥！你回來！哥，你快回來吧！我已經沒有任何的親人了，只有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寧遠渾身顫抖著，他用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悲恨的朝天大吼著，殘存的理智在掙扎，可以看出他有多麼痛苦，眼角朝外不停的滲著血，兩道殷紅的血淚浸濕了他那恐怖猙獰的面龐，看上去既可怕又可憐。
「不，不要！你……快…….走！」寧遠從齒縫中艱難的擠出這幾個字，雙目血紅的看著寧浩，想要揮舞自己的身軀卻又被殘存的理智壓制著。
「哥！」寧浩哭喊著。
山貓咬著牙跑到了寧浩的身邊一把緊拽起寧浩的手臂朝前跑，寧遠痛苦的朝天空大吼一聲，山谷悲鳴，久久不息……
山貓拽著寧浩死命往前跑，寧浩像一根沒命的稻草被山貓拖拽著，他的淚水在空氣里劃出一道優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