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小長公主與京城事
大乾國的長公主有兩位。
一位是鳳朝南獨女，大長公主南陽公主鳳長空，這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女將軍，曾經帶領六千娘子軍救鳳朝南於南陽郡。可惜南陽公主英年早逝，在大乾開國後不久就因病辭世了，鳳朝南為此痛不欲生，特意以將軍之禮將她下葬，並追封其為太尉。
若南陽公主現在還活著，太子和楚王的關係也不會像現在這麽僵，萬年公主也不至於有之後的際遇。
另一名長公主則是小長公主鳳婉清。她是太子長女，身上還有著遼國王室的血脈，因母親早逝，她卻是頗得太子寵愛。又因為昔年主動提出和親，鳳朝南特地將其破格晉升為公主。鳳婉清喜武不喜文，自幼便讀兵書、謀策，和其二叔鳳儀蕭間的關係很是要好，她也是鳳儀蕭發動政變後太子一係唯一的幸存者，可惜她自殺了。
不管是羅伊還是羅靜，都對這位不愛紅妝愛戎裝的小長公主充滿了好奇。據說鳳儀蕭在聽說鳳婉清自殺後心疼的三天沒有睡覺，並且哀歎道：“若婉清還在、天寧府當由她為尊！”鳳儀蕭能將天寧府交給她，可想她的能力有多出眾。
今天，羅靜卻是見到了這位傳聞中的小長公主。
一頭烏黑長發肆意披散在肩，身上穿著半透明的紗衣，眼下有顆淚痣，讓她看起來典雅又不失俏皮。雖然她的容貌略微差了鳳棲玉一些，但是在其它方麵鳳婉清可謂完爆鳳棲玉，真要比的話除了臉蛋外，鳳棲玉也就能欺負欺負她書畫不及自己了。
看著這個曾經無比親昵、現在卻因為雙方父輩關係不在往來的大姐姐，鳳棲玉覺得有些尷尬。似乎是看出了小丫頭內心的別扭，鳳婉清微微一笑上前拉著她的手道：“玉奴，怎麽這麽生疏了？是不想認我這個阿姐了嗎？”
“沒、婉清姐姐，我就是、就是有些……”聽鳳婉清這麽說，鳳棲玉有些著急但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辯駁。而鳳婉清則是搖搖頭道：“你呀…長大了真是一點不可愛了。上次聽父王說你在京城遇襲了，我可是擔心了好幾天呢。若非我那時候還在南疆的話我肯定會去看你的。”
“謝謝婉清姐姐關心。”
“唉，我知道父王和二叔不對付。但是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你不用太過擔心他們。他們之間別扭是他們的事，我們這些小輩就還和兒時一樣就好。”鳳婉清開口安慰道，對於自己父親和二叔的關係，她卻是一點都不擔心，她認為二人之間的矛盾是可控的。
而鳳棲玉聽到這麽天真的言論則是不自覺的低下頭。她對自己父親和大伯之間關係的看法很悲觀，她認為二人關係就像是唐時的李建成和李世民，二者隻能存其一，至於失敗者的下場那就不言而喻了，參考玄武門事變後太子府和齊王府的下場就行……
羅靜站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悄悄觀察著鳳婉清，不錯，是個好苗子，這個人她已經相中了，等楚王政變結束後就是她加入冥府的日子。看著上演姐妹情深的二人，羅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此時天空微微泛白，快到天明了。
鳳婉清的小院卻是要比分給鳳棲玉的小院大了許多，小院中湖泊假山，亭台樓宇盡有，很是適合養身居住。當然了，吸引羅靜的並不是因為這裏的布局，而是因為一個人，風曦諾。
此時少女正坐在湖邊，兩個小腳丫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冰涼的湖水，看起來很是無聊。羅靜悄悄走到她身邊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一下卻是差點嚇得小姑娘跳到湖中。等察覺是羅靜後風曦諾才鬆了一口氣，繼而不滿的抱怨道：“靜姐姐，你怎麽不說一聲呀，快嚇死我了！”
羅靜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道：“看你自個兒在這發呆就過來了。怎麽了？這麽悶悶不樂的，想家了嗎？”聽此風曦諾神色一黯：“靜姐姐，我沒有家，我從小就是被師兄撫養長大的……”
聽此羅靜微微垂首，她是羅伊良善的化身，性格自然不會和羅伊那般惡劣。她待人多是以真心相待，不會像羅伊一般故意編造身份給人套近乎。因此，她沒有借著這個機會刻意和眼前的小姑娘加深聯係。
當然了，相比較於風曦諾，羅靜現在更感興趣的是兩個人。一個就是幽侯莫少北，另一個人就是城內的白千樹，這次的江湖大事件就是已莫少北神隕而告終。至於過程是什麽，莫少北為什麽會死，又有什麽人參與，這一直是個未解之謎。
隻知道，朝廷公開的是莫少北因病逝世，追封為定疆王、太師，享年二十八歲。沒有人相信他是病死的，他的死有很多傳言。比如說造反說、在比如假死說，當然流傳最廣的就是仇殺說，傳說，莫少北的死狀很是淒慘，其死後墓被盜墓賊偷盜，據說從棺中走找出來的死屍也不似人形……
所以，羅靜現在一直在盯著這位幽侯，她相信，這位幽侯或許會在某一天可以為他所用。
………
盛京城，府府。書房之中。
紫衣少年靜靜地找尋著自己要看的書，而旁邊的紅衣少年則是滔滔不絕的道：“自漢到唐以來，曆代帝王一直就是主張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故漢至今朝堂安穩，江湖平靜。然我那大伯卻執意打算廢除這條政策，要搞什麽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導致現今江湖混亂，奪嫡之爭也更為凶險。”說罷滔滔不絕的少年微微一頓看了紫衣少年一眼。
“顧兄，你怎麽不說話呀，你得幫我呀！”見紫衣少年不說話，紅衣少年頓時蔫了起來。顧時秋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書合上後對著紅衣少年道：“世子，這件事您應該對我大師兄說才對，儒家的主我做不了。”
“伏先生現在一心向學無心政治，二先生閉關數年至今未出，三先生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能靠的也就隻有你這位四先生了！顧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現在皇爺爺身體越來越差了，我大伯也是不打算留情麵了。諸子百家都已經下場落子，現在我們能夠依靠的也就隻有儒家了。”
聽此顧時秋將書本放回書架，轉過身去略顯玩味的看著鳳楚嵐道：“世子殿下，咱倆認識不是一兩天了，你就別拿這樣的話跟我客套了。”
鳳楚嵐聽此沉默了一會，才到顧時秋耳邊輕聲道：“顧兄，我想要的是讓儒家支持我，父王上位後太子並不一定是我。”說完鳳楚嵐轉身離去。
看著鳳楚嵐離去的背影，顧時秋笑了笑：“看來再過不久京城中的格局就要發生大變了，太子和楚王的爭端壓不住了。”
顧府前，一輛馬車早早的等在了這裏。
鳳楚嵐剛剛進去，馬車就緩緩出行。
“儒家的態度，或者那位顧四先生怎麽說？”沙啞的聲音在前麵傳來，說話的是那位車夫。鳳楚嵐聽此則是閉上眼睛道：“我相信，顧兄會支持我的，陰陽家的人不可信。”
聽此車夫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話。
“百家爭鳴，這氣魄、這繁榮的江湖，這到又是另一個盛世，就是不知會不會也如靈朝一般四世而亡。”顧時秋自言自語的看著手中的《靈史·太祖本紀》道。
“安然。”話音剛落，一個八九歲的女童就恭敬的開門道：“師尊有什麽吩咐？”顧時秋走到她身前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問道：“世子殿下這次又帶了什麽過來？”安然躬身道：“世子殿下這次送來了一柄劍。”“劍？什麽劍？”安然則是用羨慕的語氣道：“孔周三劍中的承影劍。”
聽此顧時秋的頭卻是猛然皺了起來。
安然見此疑惑的問道：“師尊，可是有什麽不妥的嗎？”
顧時秋卻是突然笑著道：“沒有，就是這鳳大難得大氣一回，讓我有些吃驚罷了！為了討好咱們還特地將這柄神兵送來了！知道我好名劍，想必他這次為了討好我應該廢了不少功夫！也好，也好，快去將劍取來讓我看看。”
聽此安然躬身一禮接著轉身離去。
在她走後，顧時秋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很明顯，鳳楚嵐是在威脅他，或者說是在算計他。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這承影劍可是穀家的傳家之寶。鳳楚嵐送這柄劍給他，是否能夠理解成順他者昌逆他者亡呢？送他這柄劍，是楚王鳳儀蕭的授意還是鳳楚嵐自己的意思？這裏麵的道道必須要好好考慮清楚。
現在太子已經公開喊出支持百家爭鳴的口號了。而百家為了自己的學說獲得更大支持，也是開始落子下棋，至於具體向誰此時也是顯露出了端倪。大部分人是明確支持太子的，但是有些人卻是想做投機分子。
現在尚未確定落子布局的，也就隻有一直避世不出的道家、神秘莫測的陰陽家和曾經的霸主儒家了。今日楚王世子前來，就是為了拉儒家下水，而顧時秋也是在認真考慮這件事。
承影劍他拒絕不了，儒家也拒絕不了。
楚王拉儒家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以後的大義。儒家掌管著讀書人的言論，他鳳儀蕭顯然是不打算通過正當手段繼承皇位，否則絕對不會費這麽大勁兒將儒家綁到自己的戰車上的。
“師尊，這就是承影劍。”門開了，安然用雙手捧著承影劍走了進來。
劍鞘是灰色的，看上去很是樸實淡雅，上麵有著銀色的雕花紋飾，劍柄也是灰色的。顧時秋拔出劍來，隻聽到寶劍出鞘的聲音，卻看不到劍身分毫。隻能透過蠟燭光照出的影子猜出劍身的樣子。
從影子可以看出，這是一柄十分華麗的劍，劍身上盡是複雜繁瑣的花紋，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比蟬翼還要輕薄的劍，到底要什麽樣的神匠才能鍛造出來。
在承影拔出來的瞬間，屋內似乎就布滿了無形的劍氣，安然保持著自己的姿勢不敢有絲動作，她怕自己一動就會死於非命。冷汗在她頭上滴落，落到地上，汗珠變成了十八滴，卻是汗珠在落下的過程中被遍布在屋內的無形劍氣削斬的。
“這就是承影嗎？果然是柄好劍，單論鋒芒的話此劍甚至隱隱在大師兄的太阿之上。”顧時秋將承影插入劍鞘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