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手
“這、好吧,學生也隻能盡力施為了,無禮之處還請王爺勿要怪罪。”羅伊一拱手道,得先把話說清楚,不然難免楚王不會爆走。楚王則是點點頭道:“先生隻管放手施為,現在已經不是失禮不失禮的了,隻要能把人救回來就行。先生需要什麽東西盡管開口!”
羅伊沒有說話而是先將背著的大藥箱放在了桌子上,打開藥箱,摸出一個錢包大小的針盒,將針盒展開後發現裏麵一共有三百六十五枚紅色的玉質長針。
“王爺,小郡主長時間陷入昏迷是因為她常年服用的藥和現在服用的藥產生了嚴重衝突導致的。極寒屬性的冰瑩花與至陽之藥赤火參不產生藥力衝突才是怪事,請恕學生直言,王爺是不是在禦醫開藥前隱瞞了小公主的用藥情況?”羅伊緊緊盯著楚王問道。
而楚王鳳儀蕭則是有些無奈尷尬的道:“這、羅先生,非是本王有意隱瞞…實在是礙於祖訓無法直言呀……”
羅伊搖搖頭抓起一把針後淩空一甩就精準的打到了鳳儀蕭的穴道上。而這針則是迅速的變成了紫黑色,黑色的霧不斷的在針尾上彌散著。
“小郡主昏迷不醒和王爺的隱瞞有直接關係。宮中那些北天藥宗的人開的藥學生看了,沒什麽大問題,按時服用的話小郡主是不會有什麽大事情的。除了接續經脈、修補丹田可能會比較棘手,但最起碼能夠將小郡主的傷勢穩定。”
“可壞就壞在了用藥衝突上。冰瑩花是修補經脈的神藥,但小郡主卻早就被養成了火骨,再加上常年服用赤火芝粉…這冰和火乍一碰到,就像是將一個燃燒的木炭澆了水一樣,小郡主的骨頭瞬間酥化,不光沒有讓冰瑩花發揮修補經脈的作用,還讓王爺之前的努力盡皆白費。若學生所料不錯,小郡主之前的頭發應該不是銀色的吧。”
鳳儀蕭沉默片刻後默然流淚道:“是我害了我的女兒……”鳳儀蕭在八歲後就沒有流過眼淚,這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為自己的女兒流下了淚水,這是悔恨自責的淚水。
“小郡主骨頭酥軟並不是重了什麽奇毒,這是因為寒和陽的屬性衝突導致的。小郡主身上的毒也不是別人下的,是因為炎日菊、鶴頂紅與白玉芝蘭花……等二十一種藥物起了反應產生了一種名叫歲月無情的奇毒。這種毒能夠讓人內髒迅速衰竭就像是老了一般,這也是為何現在小郡主體內情況不容樂觀的根本原因。”
說著羅伊將一個暖玉小瓶中裝著的金色藥丸塞入了小郡主口中。這藥丸名為天王保命丹,能夠源源不斷的化做精氣滋養小郡主的內髒,而奇毒歲月無情就是通過不斷的消耗人體內的精氣才讓內髒迅速衰竭的。雖說羅伊暫時無法祛除這奇毒,但是幫小郡主延上幾個月的命是不成問題的。
點了小郡主身上的幾處要穴後,羅伊繼續開口解釋道:“小郡主體內破損的經脈本就讓人感到棘手。冰瑩花又沒有發揮主要作用,再讓寒蟬粉、墨玉百香藍這剛猛霸道的藥力這麽一摧…現在小郡主的奇經八脈已經一團糟,讓人根本無從下手。別說恢複成以前的樣子了,能夠接續成功就已經能夠稱得上是奇跡了。”
“紫色的血液、酥軟的骨頭加上極速衰竭的器官,以及這頭銀色的頭發,這應該才是讓禦醫們素手無策的根本原因。因為王爺瞞報之前小郡主用藥的事情,禦醫們隻會以為小郡主中的是一種奇毒,而非用藥衝突導致的……不過宮中的禦醫確實有兩把刷子,這試探性的藥方倒是陰差陽錯的中和了其中一部分藥力,不然的話小郡主的情況會更加不容樂觀。”
說著羅伊拔掉小郡主身上插著的針,接著將小郡主從床上扶起來,施展《七星續命針法》幫小郡主順掉體內正在不斷亂撞的“氣”。血魔大法轉換出來的精純內氣不斷的將小郡主體內亂竄的氣給整合,而這股氣又因為無法在經脈中化解,隻能順著針導入血管之中,然後再將五髒六腑中的混雜之氣整合後經過腸道通過幽門直接排放出去。
羅伊的操作看起來是很有效且挑不出一點差子的,但是血魔精氣若是經常灌入一個人體內是會讓人上癮的!羅伊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用血魔精氣的成癮性來吊住小郡主,讓小郡主無法擺脫羅伊的控製。
“王爺,學生已經將小郡主體內殘餘的藥力全部排出。至於轉化為歲月無情的藥力學生暫時還沒想到什麽合理的方法解決,隻能先以天王保命丹暫時延緩這奇毒的發作時間。而小郡主的骨頭學生已經有了辦法解決,最為棘手的經脈和丹田問題,我有些想法,至於是否可行則需要和慈心婆婆探討後再做決定。”羅伊神態謙虛的說道。
其實羅伊一個人就能解決小郡主身上的這些毛病,畢竟有神農尺在手什麽毛病解決不了?隻是因為這京城握著一位神通廣大的幽天,這讓他不敢太過放肆,萬一被幽天察覺出來他就是炎天後指不定會怎麽算計他呢。
而且和慈心婆婆商討也有著轉移矛盾的想法,畢竟羅伊的幽天馬甲是一個神秘的老嫗。而江湖上能讓人第一個想到的醫術高明的老太太就隻有慈心婆婆。當然了,和慈心婆婆研討小郡主的病情也是為了讓楚王更加相信他的話罷了。
畢竟他看著實在是太年輕了,這年頭醫生不老看著都沒法讓人放心。不過就算如此羅伊表現的也很牛批了,起碼楚王是被羅伊這手神乎其神的醫術給震住了。
“小郡主一會應該就能醒來……”
羅伊話音未落,就見一個人從鳳儀蕭的影子中潛出和他說了幾句。而鳳儀蕭在聽了後則是對著羅伊拱手道:“先生,小女就先交由您照看了,本王手上有些棘手的事情,等處理完後再設宴款待先生,還望先生勿怪。”說完就匆離去。
………人就這麽走了,放一個大美人在這裏,就不怕我做些什麽嗎?羅伊歪了歪頭想到,不過在想到剛剛那從影子中鑽出來的侍衛後羅伊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搖了搖頭,估摸著自己剛想做什麽就會被幾個突然冒出來的彪形大漢拿下吧!
又看了眼小郡主,羅伊搖搖頭站到了窗前。
此時夕陽西下,已經到了黃昏時刻。湖麵波光粼粼看上去很是好看,而幾隻仙鶴則是在湖畔嬉戲玩鬧。天上突然飄起了雪花,鵝毛般的白色雪花也被紅日映照成了黃昏的顏色,前院的幾株梅樹也將紅色的花綻開,在呼嘯的寒風中微微顫動,看起來很是兼任高潔,羅伊一時看呆了。
等回過神後,看著書桌上的文房四寶,羅伊不自覺的想要做上一幅畫。
沾上些墨,用毛筆幾下就將梅樹勾出,又用小筆沾些紅墨點出了紅色的梅花。梅樹下是條潺潺流水,而兩隻仙鶴則在水中嬉戲,一隻鶴低頭,另一隻鶴則是張開翅膀似要向著梅樹飛去。幾片紅色的花瓣飄落著,還有三朵落梅在水中綻放,畫很美,看上去很是細膩。
作完畫後,羅伊想了想又用梅花小楷題寫了一篇小詩。是北宋詩人林逋《山園小梅》。很快的,畫中的留白處就出現了一首小詩,詩曰:
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最後落款為隆武十三年冬月十八日於長寧郡主築夢小築作。
放下筆,再又欣賞了一會傑作後,羅伊就被床上的動靜引走。
而此時,大皇宮。
望花亭中,兩個男人正在下著棋。
庭外大雪紛飛,梅花飄香。
“好久都沒一起下過棋了。”身穿黑色蟒服大中年男子有些悵然的說著,接著右手一指一枚白子頓時漂浮落在棋盤上。蟒服男子容貌威儀,看起來一表人才,儒雅氣質十足,還有種戰場磨練的殺氣,這是當今乾皇的親弟弟,安王鳳定坤。
和鳳定坤下棋的自然就是當今聖上,大乾國的開國皇帝鳳朝南。這位大乾皇帝的容貌看起來要比他的親弟弟磕磣多了,大大的耳朵配著一張長長的鞋拔子臉,雙眼狹長,眼神卻如鷹隼般犀利,臉上還有著不少麻子坑印,長相光是站在這裏不說話就能嚇哭一大片小孩。
鳳朝南的長相在鳳氏皇族裏可謂是一股泥石流,拉低了整個家族的平均值。不過誰讓人家現在成了皇帝,這長相嘛自然也就獲得了“龍頭鳳目、紫髯碧眼,龍鼻虎齒,威武不凡、帝王之相”的扯淡評價。
鳳朝南並沒有急著搶站邊角,而是先布下了三連星。所謂觀棋知人,鳳朝南的棋路和他本人一樣霸道,他的棋風極具壓迫感和侵略性。
“嗬嗬,想和咱下棋隨時可以回來,咱又不是不讓你回京。”
自始皇帝後,曆代皇帝都稱“朕”,唯獨鳳朝南這位開國皇帝自稱“咱”,說是不得忘本,以“咱”自稱可時時謹記起義之初的艱難,以防止新朝成立後步入暴靈後塵。
“咱的好二弟呀,咱問你,你覺得咱家的老大和老二哪個比較適合接咱的位置。”一子落下,鳳朝南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麽變化。而安王鳳定坤的頭上則是不自覺的淌下了細密的汗珠:“大哥、不,皇上,這事臣弟可不敢妄言,您老就放臣弟一把吧。”
鳳朝南聽此有些不耐煩的揮著袖子道:“王知行這個老東西搪塞咱,連你也開始搪塞咱了是不是?!咱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哪來那麽多話!你是倆孩子的親二叔,從小看著這倆孩兒光屁股長大的。三歲看到老,你這個二叔的意見很值得咱參考。”
聽此鳳定坤在思量一會後方才落下一枚白子道:“這個、皇上真讓臣弟說實話,臣弟就說直說了。太子殿下是嫡長子,且平素多有賢德仁名,不論是朝堂政事還是後勤調度,太子殿下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條,在民間亦是有著很大的威望。即然太子殿下沒犯什麽錯誤且還這麽優秀,您又何必想著楚王殿下呢?”
鳳朝南毫不猶豫的落下一枚黑子道:“老大這孩子脾氣好,人也老實。在知道老二家的幺女病了後也是不計前嫌直接派人千裏迢迢去了北天藥宗,將那孫鶴歸給請過來為侄女看病。很好,孝順,又懂得照顧弟弟,甚得我心!
但是大乾現在的情況容不得老實人上台呀!東北有遼匪虎視眈眈,北邊草原上的狼崽子既是隨時想要在咱的國家撕口肉回去。南麵也有著安南、多越……老大的性格不行呀。他適合做個守成之君,眼下這個形式不太適合守啊。”
鳳定坤聽此看著棋盤陷入了思考。
而鳳朝南則繼續開口道:“老二打小起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聰明,懂事,膽兒還特大,這孩子不論性格還是脾氣都跟年輕時候的咱特別像。論文,在咱帶著老大去打遼匪的時候,老二監國同樣將各種政務治理的非常好。論武,更不用說了,在咱起義的時候,老二不止屢次救咱與危難之中,更是打出了三千破十萬的戰績!就算是咱在軍中的威望也遠不及老二。老二,有明主之相!”
“這、臣弟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一切都靠大哥決定,反正臣弟認為就應當讓太子即位!”
“啪。”
看著棋盤,鳳朝南思考道:“這樣呀…那咱還得好好尋思尋思。不過最近好多人都悄悄給咱遞則子,說秦國公蘇翼驕橫跋扈,仗著咱對他的信任恩寵在京中為非作歹,這事是不是真的?”
“這……”鳳定坤麵色有些不好看。還不待他說話,鳳朝南又繼續道:“咱又聽人說,西南大旱,咱批過去賑災的銀子,蘇翼一口氣拿了七十萬,這是又不是?”
鳳定坤聽此在猶豫了一會後才張口道:“皇上,蘇大人雖然在這方麵貪了點,但他向來您忠心耿耿,還是您在起義時就追隨您的老弟兄了。他的父母兄弟都是為了您而被暴靈處死的、您這………”
“可咱已經給他補償了!現在朝廷上除了王老頭外官兒最大的就是他!當朝太師、內閣首輔,這個官兒還不夠大嗎?可是”
“唉,咱心裏難受呀。咱知道老蘇手腳不幹淨,當初他起家的時候就這樣。這是他的老毛病,咱能忍,所以他平常拿點銀子就算了,咱睜隻眼閉隻眼就當沒看見。
咱知道年輕的時候對不起他,對不起他們蘇家!可是現在咱已經還清了!他是當朝太師,他有兒有女拜齊國公!可他是怎麽報答咱的恩情的?賑災的銀子他也敢拿!他這是要至咱與何地呀!他這樣做咱成立的新朝又和暴靈有什麽不同的!
咱的心難受,咱氣呀!咱氣他成了當年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咱的心,疼呀!”
“啪”的一聲,棋子落下,鳳朝南閉上了眼睛,一行淚也從眼中滑落。
“來人呀。”話音剛落,殿外就進來了一個持著浮塵的白發太監。太監看著在三十左右,十分顯年輕,穿著一身麒麟服,而且不同於一般太監的是他身上有著很強的陽剛之氣。
“傳指。讓懸鏡司徹查西南賑災款一案。不論涉及到誰,隻要能夠拿出證據,嚴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