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蒼老【十】
我選了幾顆最好的然後裝進已經沒有了煙的煙盒子里。
「你這是要幹嘛，你不會還要拿這個當晚飯吃吧，太陽下山之前我們能趕到瀘溪縣城的。到了縣城怎麼說還是會有飯吃的，我做叫花子也給你要來一餐飯。」小楊看到我的舉動說。
「留點給小雪也嘗嘗。」我說。我覺得今天晚上我就能看到她們了，我現在還真有點懷念他們。我也不知道三個女孩子為什麼我第一個說出來的是小雪的名字。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小雪，陳嚴跟我說的沒錯，你就是喜歡人家小雪。」
「我也很喜歡海英小莉啊！」我剛才沒看提到她們兩個的名字，也許小楊就是因為這個才誤會我的。
「你就不要狡辯了，我們幾個都看得出來你喜歡小雪，小雪也很喜歡你。」
「放你媽的屁，你以為我像你那樣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嗎？再說了小雪自己也知道我和她不會成為你們想的那樣的。」我很生氣小楊那樣說我。我對小雪就像對他們和海英小莉一樣的。我有時候離小雪更遠一點也是怕他們誤會我。
小雪雖然是個美女，可是我從來都不用外表去看一個人，還有就是，要輪也輪不到小雪啊，曉梅雖然我已經確定不會和我在一起了，可是我就算要找個女朋友，在小雪之前是不是還有一個惠子呢？
小雪雖然是個美女，可是我從來都不用外表去看一個人，還有就是，要輪也輪不到小雪啊，曉梅雖然我已經確定不會和我在一起了，可是我就算要找個女朋友，在小雪之前是不是還有一個惠子呢。惠子把自己身體給我我都沒要。小雪很漂亮，可是我也從來沒有對她產生過任何**望。
「是的，我就是喜歡小莉我承認，你喜歡小雪你在我面前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自己都不敢承認嗎？你是不是個男人？」
「我承認你娘，小雪的事大家都知道，我才沒有你那麼噁心呢。」
「這不是惡不噁心的事，你心裡喜歡就是喜歡，就像我喜歡小莉我就喜歡往她店裡跑一樣，你不也經常往憶柔跑嗎？還幫他找工作給她租房子。還有啊，她要是不喜歡你她會接受你給她做的那些嗎？她要是不喜歡你他幹嘛那麼排斥陳嚴，她排斥陳嚴就是做給你看的你不知道嗎？」小楊也和我理論起來。
「你媽的什麼邏輯，老子幫你幫的比她少了？你是不是欠揍？不過我現在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排斥你和陳嚴要我不要跟你們在一起了，你們兩個都一樣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
「她排斥我沒關係，我又不喜歡她。我告訴你她的事我比你知道的多了，我也知道你就是覺得她長的漂亮和你以前女朋友差不多所以你看不上惠子，告訴你在我眼裡她就是沒有小莉長的漂亮。她那張臉你什麼時候看到她笑過？」
「老子懶得跟你說話。」我不想和他聊這種話題，又把已經不知去向和梅子和惠子扯了進來。
「你不跟我說我還是要告訴你一下，小雪就是個做小姐的。」楊卓說。
我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楊卓沒有反抗，只是捂著肚子。
回到瀘溪縣城。
小楊用最後的兩塊錢拿去上網聯繫他的朋友們，我藉此機會給自己手機充電。我沒有能聯繫的朋友，我的朋友也就是他楊卓的朋友。而且他們都不在線。就算在她們也幫不到我們。
忙了一個晚上，我和他跑了好幾個地方除了像小楊說的那樣蹭了餐飯之外小楊沒有借得一分錢。最後走累了兩個人坐在河邊發獃，我沒有怪他，知道他已經儘力了。
其實我早就已經想到他是借不到任何一分錢的。現在的同學，還有幾個能真正的把自己當朋友。而且楊卓也已經很久沒有和他的同學聯繫了，他一直生活在垣城。
我的心情也是極度的低落，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下賤過，我就像一個叫花子一樣。雖然不知道每次楊卓見到他的同學們說的什麼，但是一提到借錢他就覺得自己很沒有面子，我的身上從來都是沒有斷過錢的。這一次他讓小楊啃慘了，而且不是在垣城。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了一百塊錢要出賣自己的尊嚴。我突然想起了小雪，想起小雪跟我說過的那句話，有錢別亂花也不要太相信別人。
「給海英打電話，讓海英來接我兩個。」我最後說。為了不讓小楊再誤會，我把小雪的名字改成了海英，其實，我到了瀘溪就不是很擔心了，因為我相信只要我的一個電話，小雪一定會放下所有的事來接我們回去。是的，我對小雪的信任多於海英小莉兩個，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別，千萬別，誰都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不想小莉海英看不起我，要不我也不會回來。」小楊反對。
小楊的心態我也能夠理解。年青嘛，誰不要點面子，況且還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
「那就只能打給小雪咯，我不怕她看不起我。」我正好找到機會反駁說他和小雪沒有那個心思。雖然我們還可以選擇陳嚴，但是陳嚴的錢也都讓他小楊借光了。
「你打給小雪她就不會去跟小莉海英說了？別讓他們幾個知道我們兩現在狼狽成什麼樣子了好不好？」
「那人他媽的告訴我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坐在這裡能解決問題嗎？」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上什麼面子問題了。
「別急別急，讓我再想想。」小楊還是阻止了我。
「你自己慢慢想吧，我給小雪打電話，我說我一個人行了吧，我不說你，你也別跟我一起回去。」我不想理他了。
「把電話給我，我打給我爸。」
一番通話之後小楊站了起來，我還以為他有辦法了。小楊沒有把我的手機還給我，而是把他口袋裡的當票給了我。
「你回到了垣城拿這張當票去贖我手機，你的手機我們在這裡當了就有錢去懷化了。」小楊說。這也是他最後能想的辦法了。
這個辦法我也早就想到了，可是不到萬不得以我不想走這一步。這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你把我手機當這裡了我怎麼贖，我到垣城還跑回來贖嗎？」我不贊成。
「這個手機就不贖了，你用我的那台，我拿到錢了再去給你贖，所有的費用算我的。我們兩個現在必須去懷化。」
「你去懷化能拿到錢？你爸會把錢給你？」我不相信。
「你幫我嗎？」小楊問。
「老子還沒幫你？你還要老子怎麼幫？」我覺得我已經夠朋友了。
「那你就再幫我一次，和我一起去懷化，把你手機當了做路費，到了懷化我自然就有錢給你。我們就這樣回垣城去我也沒臉回去。」
我還是選擇再相信他一次，最終把自己的手機換成了一張要500塊錢才能贖回手機的當票。
可是事情並沒有像小楊想的那麼簡單，跑了好幾家當鋪都沒有人敢要我們的手機，因為我們現在的樣子和穿著都太狼狽了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是小偷，而且他們沒有身份證證明自己的身份。最後在小楊的再去求爺爺告奶奶之下當鋪只給我的手機出一百五十塊錢。
賣了，這一百五十塊錢還包括我的手機充電器。
拿到了錢小楊買了兩包煙，然後往吉市趕。到了吉市我很想從吉市直接回垣城不去懷化了。可我一想小楊已經欠我不少的錢，我這一回去了也不知道小楊還回不回垣城。再說了小楊也說了要我去懷化幫忙。小楊說到了懷化他父親要是把他的錢還給他就罷，要是他父親不給錢就要我說我是和他一起過來要帳的，他小楊欠了我不少錢，我想想也只有這樣了。
另外小楊還想好了一套方案，就是要我給他證明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他現在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要用錢。
由於兩個人的錢不多，所以他們只能算好時間買票到了懷化天亮，這樣我們明天就可以直接到他父親的工地。現在去的太早到了懷化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人來接我們。
可真是人要背了喝涼水都要塞牙。
火車晚點四五個小時，兩個人又冷又餓，到了懷化已經是下午兩點。兩個人現在都沒有了手機所以要打電話也只能去公共電話。邊走邊打電話問最終也沒能找到小楊父親的工地，最後還是他父親收工之後讓小楊哥哥來接我們的。到了工地吃了飯後天已經黑了，兩個人已經是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吃了飯以後兩個人就呼呼大睡，也沒有去問錢的事，反正我們現在已經找到小楊父親了，雖然沒有見到他的人，小楊哥哥說他父親收工就回家了明天才能回來。讓我們兩個先睡工地。
早上小楊哥哥叫我們兩個起床吃早餐。
吃早餐的時候楊卓跟他哥哥說了會兒話，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早餐過後楊卓說就讓我在住的工棚這裡玩，楊卓去工地找他父親，中午就回來。
中午他們一家人都一起回來吃飯了，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我知道那應該就是楊卓父親了。楊卓父親看到我沒有和我打招呼。
「兄弟，實在不好意思，我爸他怎麼也不相信我，你就先和我在這裡住幾天吧，我做幾天工給你搞到路費了你再回去。」吃飯的時候，楊卓把我叫到上邊說。
我沒有說話，直接向楊卓父親走去。
「你是楊卓爸爸是吧，楊卓說你拿了他的一筆錢，他現在有急用，要不我也不會從垣城跟他到這邊來，你還是先把錢還給他吧。」
「你說什麼？我拿了他的錢？他什麼時候給過我一分錢了？他是騙你的。你不知道他很喜歡說謊騙人的嗎？」楊卓父親說。
「你們到底是誰在騙我？」我放下碗，拉著楊卓到了他父親面前對質。
楊卓不敢說話，低頭著站在那裡。我一下全明白了，一直他也都覺得楊卓在騙他。現在已經成既定的事實。
我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臉上。楊卓沒有還手，只是晃了幾下還是站在那裡低著頭。他父親也是就站在旁邊看著的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他哥哥過來把我拉開了。
「怎麼的，想打架啊，你們一家人我也不怕。」我以為他哥這是要對我動手。
「小兄弟你誤會了，我們不打架，也不會欺負你，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什麼了，有什麼話坐下來好好說。」楊卓哥哥說。
「他從垣城把我騙到你們老家白沙，然後又從白沙把我騙來懷化，因為他欠的有我的錢，說到了懷化就把錢還我，說的是你爸拿了他的錢。」
「他欠你的錢你應該找他要不該來找我要啊，他已經滿過十八歲了。」楊卓父親說。
「行，這句話是你說的，我不找你們要，誰過來勸架我就找誰要。」
說完，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楊卓被我打倒在地上打滾也不敢還手。旁邊的人不管是他父親還是他兄弟沒有人敢來勸架。做工的人也只是在一邊看熱鬧。
「拿錢來。」我踢累了才收手，並還是要錢。我現在感覺自己就是個叫花子。
「兄弟我是真的沒錢，你知道的。」楊卓爬起來拍身上的泥土說。也還是不溫不火，他到現在都還不敢發火。
「有多少拿多少，老子還在這裡等死啊。」
楊卓把他身上僅有的20幾塊錢拿給了我。
「哪裡有公用電話？」我問他。
楊卓跟他哥借了手機給我。
接通電話小雪問我是誰。
「我程墨，你現在有沒有上班？」
「這不是你的號碼啊，你怎麼了？我打你電話你關機了。」
「你聽我說，我現在在懷化，我出了點意外，電話不是我的，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怎麼就跑到懷化去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了，你別嚇我？」小雪很著急。
「我人沒事，就是手機和其它東西全丟了，你能不能請假來懷化接我？」我現在只有這個辦法。
「你手機丟了我到了懷化怎麼找你？」
「我在火車站一直等你，快點，你要實在沒空那就幫我去一趟我家裡找我哥讓我哥過來也行。」
「你看你能不能搞到一張銀行卡，我把錢打給你，那樣我就不用過去了，實在不行的話那我就過去。」小雪想了一下說。
我問楊卓有沒有卡，他哥說自己有卡。
「我掛了電話把卡號給你發過去。」說完我掛掉電話。
「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掛了電話我指著楊卓的鼻子說。他這個時候和小雪相比，是真的差遠了。
「小兄弟你不是放高利貸的？」楊卓哥哥問。
「我放高利貸的？我要放高利貸的他在垣城早被打死了，我把他當朋友他把我當猴子耍，在你舅舅家裡打牌把我的錢輸光了，到了白沙媽的把老子手機都當了做路費來這裡。在垣城在我剛才還沒揍他之前我和他還是最好的兄弟，現在不是了。」
我越想越氣，又是一頓踢。
「那你剛才打電話是跟你朋友要路費回去的嗎？」
「要不然我還在這裡等死啊。」
「那這個好辦，你也不用叫你朋友給你打路費過來了，我幫你買張票把你送到垣城，他就不跟你回垣城去了，讓我爸好好管教他，至於他欠你的錢等他做工有錢了再說你看怎麼樣？」楊卓哥哥問。
「他愛回去不回去，他這樣子也還有臉回去？我只要回到垣城，錢我也不用他還了，就當是他的醫藥費吧。」
「好，那我陪你去火車站。」
楊卓哥哥把我拉走了。楊卓說要我們等他一下，他去換身衣服，他也去送送我。
買了火車票楊卓哥哥還給了我一百塊錢在路上的費用。
「對不起兄弟。」上車時楊卓只有這一句。
他的半邊臉已經被我打腫了我沒有再和他說一句話。
火車上我一直在想楊卓為什麼要騙我，其實他大可不必那樣，在垣城我已經把錢借給他了，沒有必要騙我和他跑白沙和懷化，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想來想去也只有楊卓一定有什麼事是瞞著我和他家裡人的，要不然我那麼揍他他還都不還手只是一個勁的道歉。
想不通我也不去想了，無非就是損失了點錢而已。我想到的是回去了要怎麼跟海英交待楊卓不會回來了這事。
當我在凌晨一點出現在憶柔門口時，小雪很是吃驚，然後臉立馬拉了下來，我也只好無奈地笑了笑，想想這幾天我是挺搞笑的。我已經用另一種方式把小楊送回懷化去了。
「我一直都在等你和我聯繫，你要是再不聯繫我我明天只有去你家找你哥讓他去報警了。」小雪沒有給我好臉色看，大家已經習慣了她的這幅如雪的臉和表情，可我也不知道她生我的悶氣，小雪說話從來都很少帶著個人情結。
「沒事了，我這不是已經回來嗎？」我笑著說，回到花垣的感覺真好，我就什麼也不怕了。
「你還好意思笑，要不要我拿鏡子給你看看你這樣子，你是做叫花子回來的吧？」
「差不多，不用看我也知道我自己現在這樣子多難看。」我好幾天沒洗澡洗頭沒刷牙了。
「自己有本事回來幹嘛還要給我打電話讓我們擔心你。」小雪把記帳的本子丟到我身上，自己出去了。我知道她去買吃的沒有叫她。
邊吃飯小雪邊問我是不是這幾天和楊卓在一起。
「你覺得我是跟他在一起嗎？你覺得我跟他在一起會這麼慘？」雖然我認定了楊卓是騙我的，但我已經不生楊卓的氣了，我已經已經回到垣城，我也知道他接下去的日子不會好受。
我不敢跟小雪說的太多，小雪一直提醒我別跟楊卓走的太近，還有海英那邊我不知道要怎麼交待，如果小雪不再追問這件事我想就讓他過去了。
「你就是跟他在一起才會這麼慘，愛認不認，他電話一直關機，你電話也關機，這幾天有很多人都在找他，我們還擔心你和他一起讓人抓起來了呢，你不想跟我說我也懶得去問的，關我什麼事了？」小雪低著頭吃自己的飯，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我問她都是些什麼人找楊卓，小雪說是楊卓欠錢的那些人還有放高利貸的，楊卓要是讓那些人找到估計有他受的。
「我CTM喲，龜孫子。」我一下明白楊卓為什麼非要拉上我和他一起離開垣城了。
「你活該，我提醒過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聽。」
「可我覺得他不是那種人，他什麼時候變那樣了？」楊卓和我一起時一直很老實，我想不到他會和高利貸扯上關係，他平時的錢最多只是讓小莉店裡的老虎機吃了，我和陳嚴平時也有玩，只是沒有他那麼凶。
「他怎麼就不能是哪種人了？你除了上網玩遊戲就是看書，你什麼時候關心過你身邊的事了。」小雪還在埋怨。
「看來你比我還了解他的嘛，對了，他也跟我說過他知道你的事比我知道的多了去了，現在你也那樣說他。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我突然想起那天楊卓說的一句話。
「我不知道他在你面前說了我什麼，我也不在乎他說我什麼了。你知道我們找不到你都很擔心你，不光擔心你被抓起來還擔心你跟他學壞，他現在不光賭博，他還吸毒。」
我被小雪的話嚇到了，我知道楊卓在賭，可是說他吸毒我不敢相信，但是我知道小雪不會騙我。
「你愛信不信，反正他已經走了。剛才陳嚴和張娟在這裡，他們也在等你消息，不過我什麼也沒有跟他們說，可能他們兩個還在一起吧，你去我那裡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吧，你的牙刷和毛巾我都沒有丟，應該還能用。」小雪從自己包里拿出鑰匙給我，提示我電影院那邊可能我今天晚上不能去。
「那我就在網吧混個晚上，明天早上我得回鄉下去。」我雖然困的不行，但我知道小雪那裡我是不方便一個人去的。
小雪除了一句隨便我也沒有再說什麼，她已經做到了一個朋友所能做的。
想起海英，我問小雪剛才她說的那些事海英知不知道，海英要是知道，那對她的傷害可是巨大的。
「你說我和小莉能讓她知道嗎？她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本來我也沒有打算告訴你的，因為你和她一樣沒心沒肺。」
我突然想抽支煙，楊卓的事我還不知道要怎麼去跟海英說。
當我摸口袋時摸到的是昨天我和楊卓在從鄉下回白沙的路上採到的野果子，準備留給小雪他們的，跟我去了懷化一圈還靜靜地躺在我的上衣口袋裡，我拿出來自己吃了一顆，還能吃。
「給你留的，在外面轉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留給你們的。」我遞給小雪笑著說。小雪剛才的語氣很冷，我希望她能笑一下，我自己已經不在乎發生過什麼了。
小雪看到也抓了一顆放進自己的嘴裡，她也是鄉下長大的孩子認識這野果子。一邊吃我一邊給她說這果子的來龍去脈。
「自己都快要死了還想著別人會不會喜歡，除了你沒心沒肺的阿墨我想不出還會有誰？」小雪終於笑了。我第一次覺得小雪笑的好看，因為她笑的自然，她的笑是發自內心的，臉上不再像以前那麼疆硬。
「我可從來沒有想過我就那樣死在瀘溪或者懷化了，我知道只要我一個電話你們就會想辦法來接我的。」我相信小雪會那樣做的，如果我求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小雪，而不是海英或者小莉，我當時第一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雪，無論是摘野果的時候還是求救的時候。
「你別那麼自信，給我打電話萬一我讓你失望了呢？」小雪看著我的眼睛，依然笑著。
「這個是我剛才準備給你打過去的，明天去把小楊手機贖回來用，不夠等我下班了再想辦法。」小雪拿了五百塊錢給我。
「我回到了垣城你還怕我沒地方找錢嗎？」我沒有收下她的好意，去休息室休息去了。我回家一張口就有錢了。小雪一個月工資才七百，這點錢對我來說實在是不夠花的。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把錢省出來的。
半夜有點冷，醒來我去了一趟洗手間，看到小雪扒在桌子上，卷閘門已經拉了下來，看上去是睡著了，可是她身上的毛毯沒有披在她的身上。我走了過去準備幫她把毛毯披上或者讓她去睡一會。
當我把毛毯披到小雪身上時小雪抬頭看了我一眼，原來她並沒有睡著。
我看到她臉上的淚水大滴大滴在滑落，流過她的臉龐，浸進她的外套里。這讓我很驚訝，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哭的，但是她一直都只是默默的在流淚沒有哭出聲來。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我睡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哭。我能想到的就是有人欺負她為難她了。
「沒有人欺負我。」她用衣袖抹了抹自己的眼淚說。
「沒有人欺負你那你哭什麼？」
小雪沒有再回答我的問題，眼淚依然不停地從她眼裡湧出劃過臉頰滑落到衣服上，像極了雪人融化時的樣子，而且還沒有任何要停了的跡象。
小雪也沒有躲著我，也不怕我看她笑話，甚至不怕網吧其它在上網的人看她笑話，任淚水那樣流著。
我想了幾秒也沒有想明白小雪怎麼會哭。小雪像我一樣不愛笑，所以我覺得她也應該像我一樣不會輕易地哭。很多時候我都是抱著很樂觀的心態去面對發生的一切的。比如梅子離開我我沒哭，比如楊卓賣了我我也沒哭。這些事如果發生在小雪身上我知道她是無法承受的。
沒有人能比我更能承受痛苦的，我覺得。
我知道小雪一定也是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了。但她不願意跟我多說什麼我也沒有去多問，她有時候和我一樣犟，我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我在她身邊蹬了下來，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在我面前這樣哭過，這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雖然她不是因為我哭的，可我還是心慌。
我只是以為她不是因為我哭的。
「不哭了好嗎？你看把臉都哭花了，衣服也髒了。」我只好抓住她要去抹眼淚的手說。
「我沒事的，你讓我哭一會就好了，你去睡吧。」小雪沒有掙開我的手，乾脆就讓眼淚就那樣一直流著。
可能眼淚也能積攢吧，要不然她怎麼會那麼多的淚水。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睡？你不想跟我說那就什麼都別說，但是你別哭了成嗎？你這樣哭著我心裡發慌。」我終於忍不住去幫她擦乾眼淚，雖然我知道這樣做有點超出友情範圍，畢竟我是一個男孩。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鬼迷心竅，梅子哭我都沒有這樣心痛過。
我一直把小雪當一個很漂亮的女生看，一開始我就把她當成女生的，不像我對惠子的那種感覺，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太接近她，但這一次離的太近了。
「真的沒有什麼事，我就是想家，想我媽了。」小雪也沒有躲開。
「想家了就回去啊，你多遠的家嘛。」
我不明白小雪怎麼會說是想家這個低級錯誤的借口，她又不是楊卓，兩塊錢路費最多再加半小時的山路她就能到家。
小雪一臉委屈的告訴我說她不敢回去，我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委屈的樣子，當然，也是最後一次，我和小雪之間很多時候只是剎那間就錯過了的感覺。
她哭大概也是因為剎那間的感慨吧。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小雪是個女人，但現在，我感覺她是個女孩。
「不敢回去？為什麼？」小雪越說我越不明白，心亂使我無法正常思考，我跟本就沒反應過來。
「不為什麼，你就別問了，我知道你會幫我也想幫我，可這件事你是幫不了我的。」
「好，我不問了，你也別哭了好嗎？你看把眼睛都哭腫了，我來守，你去睡會吧，睡醒了再說。」
我一直把她拉到休息室，小雪自己脫鞋躺床上去了。怕她冷到，我又去椅子上幫她拿毛毯蓋在她身上。
小雪的眼裡還有淚水，但已經不往外流了。
「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我幫她把毯子蓋上。
我不敢保證明天真的就沒事了，但是我知道至少明天小雪肯定不會再用以淚洗面的方法去面對那個讓她流淚的難題。
「你不用對誰都那麼好，有些人不值得你這樣做！」小雪側身閉上了眼睛，但不是背對著床下的我。
就在她閉上眼睛的時候，眼淚又流了下來。
「是啊，我也覺得我不應該對誰都好，到頭來一個個回來傷害我，從明天開始我對誰都不好了，你也不許再哭了，呆會我過來檢查。」
想起已經離開我的梅子，還有才走的楊卓，我沒有辦法不感傷，我也想哭，可是我就算要哭也不會讓她們看到。
我沒有想到的是，下一個我要送走的，就是小雪。今天的事加劇了她離開的速度。
回到火爐邊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小雪為什麼哭，楊卓為什麼會變成那樣，他們兩個之間有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也許小莉知道，我只能暫時把問題的答案放到了小莉身上。
半小時后我回到休息室時小雪已經睡著了。
小雪太累了，她終於撐不住了。
小雪睡的很死。第二天我已經幫她把網吧的衛生都打掃好了都還沒醒，直到我把早餐買回來時才去把她叫醒的。
從洗漱間出來后的小雪像昨天晚上做了個傷心的夢一樣，除了眼裡那幾根血絲證明她是真的哭過。我也沒有再去提及這事。直到老闆娘過來接班我和她才出網吧。
「一起回家嗎？同路喔。」在要分開的路口我問了一聲小雪。
「我們同路嗎？」小雪用一種疑惑的眼神停下來問我。
「回道二無非是比我遠了點，回河邊我可以送你一程。」我雖然不知道小雪想的是哪個家，可不管她要回哪裡，我們都願意送她一程。
「我想去草原，你嚮往的可是大海。還算了吧。」小雪從來沒有這樣文藝過。
「今天我不想回家，等我想回家的時候再叫你，或許真的可以讓你送我一程的，但肯定不是今天。」然後改口。
我又撇見了她那難覓的笑容，所以我並沒有多想。
小雪朝著她出租屋房方向走。
而我也朝著回家的方向。
回到家被訓了一頓爸媽還是該拿錢的拿錢，沒有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的。贖了楊卓的手機回到電影院的房子里時什麼也沒變，只是我養的金魚現在就剩四條了，另外兩條去哪裡了我也不知道，魚缸里本來是六隻金魚的。
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陳嚴下班把我吵醒，他沒有問我楊卓的事，又忙著戀愛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張娟，我也不想多問的。不過我問起金魚的時候他要我去問小莉。
我往小莉店裡走，不光金魚的事，還有小雪那裡我也想弄個明白。我到小莉店裡時小雪已經比我先到了，兩個人在吃飯。
「喲，旅遊回來了啊，怎麼不多在懷化玩幾天？」小莉看到我就在那裡笑。
我看了一眼小雪，小雪低著頭吃自己的飯，沒有承認但也不否認，只是問我吃飯了沒有。
「我捨不得你們啊。」我這句話是回答小莉的，和小雪說話和小莉說話的區別在於語氣的把控，況且小雪也知道我不可能跟她說這句話。
「別，你這話我不認，小雪你認嗎？這傢伙說他捨不得你哎！」小莉一石二鳥。
「吃飯都堵不住你這張臭嘴。」小雪沒有理她。
「吃飯別亂說話，小心咽死你。」我不想和她鬥嘴，現在小雪在我有些話也不好意思問小莉了，只好往外走，我想去剪個頭髮。
「你又要去哪裡野？呆會海英下來了去K會歌小雪就要上班了。」小莉叫住了我。
「怎麼的？你們這是要慶祝我沒有死在外面啊？」我走了回去。
「聰明，也順便慶祝一下我有男朋友了。」小莉說。
我又看了一眼小雪，小雪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看來她事先知道。
「看來這陣子你們確實有不少事瞞著我。」我跟小雪說。
「誰瞞你了，她不是一看到你就跟你說了嗎？前天晚上她男朋友過來請我們吃飯我給你打電話你關機了，這還不是特地給你補的。」小雪替小莉說話。
「好吧，那我倒想看看是何方神聖敢要她做女朋友。」我坐下來。
「那你今天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人家已經回古丈去了，今天晚上就我們幾個，等海英。」小莉說。
我知道小莉嘴裡的「就我們幾個」不會包括陳嚴張娟，因為有小雪在。
「楊兒走了的事她知道了嗎？」我怕海英不知道我呆會不知道要怎麼跟海英解釋。
「知道了，我跟她說的，人都走了還瞞著她幹嘛，讓她瞎等瞎著急嗎？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哥，你回來了。」海英看到我時還是像平常一樣開心地笑著抱著我的手。
「嗯，楊兒去懷化跟他爸去了，他要我跟你說一聲，有機會我們再去懷化看他。」我還是跟她略過了一下，小雪肯定會說這幾天我是跟小楊在一起的。
「這事我知道了，我們不說他了，我不是還有你們嗎？」看來海英似乎真沒有什麼事。
「我覺得還是我們本地人夠意思，看，現在又只剩我們四個本地人了。」小莉說。
「你最好為你的這句話負責，現在最容易出現狀況的人可是你。」我說。
「放心吧，我不會是那種人，你不也不是嗎？還有海英，我們程家人從來都是最義氣的。」
「你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先經過經過大腦？」我再一次看了小雪一眼。
「是喔，我沒考慮到她的感受，你不是都替她考慮到了嗎？她不姓程，不過可以想辦法讓她成為我們程家的媳婦，是不海英？」小莉
「你們三個程家人慢慢研究。」小雪加快腳步。
小莉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追了上去，留海英和我在後面，我以為海英會找機會問我點什麼，但是海英沒有。
九點我們四個人往歌吧出來又一窩蜂往憶柔跑。
小雪從QQ里發信息問我明天上什麼班。
這時我才發現小雪的網名已經從［雪兒］變成了［傷心雪兒］，但我沒有問為什麼要改。
「四點班。」
「我明天想回家一趟，可能晚上回不來上班了，你能不能幫我下來守個夜，我讓老闆娘等到你四點下班。」小雪。
「這個沒問題，怎麼的，那麼快就想好回家了？」我想起早上小雪的話開玩笑問。
「嗯，我想好了，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怕也解決不了問題。」
「那要我送你回去嗎？小莉海英都白班，好像只有我能送你一段。」我想了一下給小雪發信息問。
「你不怕自己被人砍了嗎？」
「小莉真的是你好閨蜜，什麼都跟你說，不過你還不知道我在垣城只要不惹事沒人敢動我的吧。」
「看你平時飛揚跋扈的樣子猜也能猜得出來。」
「我說我只是想保護好我的朋友們你信嗎？」
「信，那我就給你一次保護我回去的機會，要不然我怕以後是沒有機會了。」
」什麼叫我以後沒機會了？」
「我要結婚了，我就是為這事回去的。」
「這是好事，到時候大家一起去喝你的喜酒。」
「謝謝，不過我不會請你（們）的。」小雪刻意的在括弧里加了個字，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那我更要謝謝你為我省錢了，你一直都說我亂花錢。」想了很久，我才想到應該要這麼回。
「不跟你貧嘴了，小莉今天晚上給我值夜，我一會就睡，你要真想送我回家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下班了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