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韓老師
後麵的直播，是王欽接手繼續的。
考核原本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奈何王欽毫無預兆的搞了個更大的事情，以至於韓雨琪完全將考核結果拋到了腦後。
她神情恍惚的被王媽媽拉出直播間，按到休息室的沙發，然後看到沙發前的茶幾放了一本又厚又大的影集。
她茫然的隨著王媽媽坐下。
王媽媽拉著她的手：“接受了欽的戒指，是我王家的兒媳婦兒了。按理，該讓家裏親戚都來和你認認臉，不過欽這事兒弄得太突然，不僅親戚那邊兒不方便臨時通知，你這兒我也擔心沒有準備。”
韓雨琪緊緊的拉著王媽媽的手：“阿姨深明大義。”
王媽媽微笑：“他這麽突然，果然把你嚇到了。”
韓雨琪有些尷尬的低下頭。
“我先帶你在影集認認人，免得你到了正日子心慌。”
韓雨琪連連點頭：“阿姨什麽是什麽。”
“瞧你。”王媽媽無奈：“這麽伏低做，好像我平常總欺負你似的。”
“沒有沒有，”韓雨琪連忙擺手：“阿姨對我很好，我隻覺得阿姨英明神武，所做決定必然是對的，所以才——”到一半才反應過來，用“英明神武”四個字形容一位女性長輩實在維和。
王媽媽深深的望著韓雨琪的眼睛：“你果然是十分在意我家欽的。”
韓雨琪微微一愣。
“不然，我一個老太太，哪會讓你這麽緊張？”
韓雨琪低頭抿了抿嘴唇算是默認，然後忽然反應過來，默認什麽默認啊？“老太太”這種詞也是可以默認的？慌忙道：“怎麽會？阿姨不老，阿姨年輕著呢！”
王媽媽笑了笑，不以為意，翻開相冊，開始帶著韓雨琪一個一個認人。
相冊大多是兩千年左右的照片，那個時候手機還沒有普及，故而哪怕是日常合影也離不開相機。
大概是王欽求婚的事情實在突然，王媽媽又是臨時接到通知，雖帶來了影集，卻沒來得及將和王妍有關的照片拿掉。翻到有王妍的地方，王媽媽雖然沒在情緒表現出明顯波動，但卻無一例外全部跳過。
韓雨琪心知王妍的事情是王家全家人的心結，自然不會多嘴。
兩人翻著相冊，王媽媽介紹，韓雨琪留心，看著看著，她的目光釘在一張王妍的照片，哪怕是知道這是王媽媽心口的刺，依然無法配合的將目光挪開。
照片的王妍，五官尚未完全長開，肉肉的，還帶著孩子稚嫩的感覺。大概是因為跳級的緣故，雖然看起來隻有初生的年紀，卻穿著高校服。校服的款式已與現在大不相同，但左胸處l城第一學的校徽卻從未改變。
照片的背景，是l城第一學的教師辦公樓。
王妍學早、又連番跳級，她高那會兒，韓雨琪不過是個還沒進校門的孩子，而l城一經過數次裝修擴建，現在的模樣也與那時相去甚遠。
韓雨琪之所以能一眼認出照片的辦公樓，並非因為她在那學。
而是因為，那棟樓承載了她的大半個童年。
照片隻有王妍一個人，但韓雨琪清楚的知道，若是照片裏的王妍轉身，推開房門，裏麵便會坐著一對年輕夫婦。丈夫沉默寡言、妻子溫柔和婉，他們都在這所學校任職，一個是實驗的采辦老師，一個負責教重點班的物理。
她立刻想起了她在吳晴房間裏發現的那本本該屬於父親的書。
王媽媽注意到她的異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了？”
韓雨琪回過神來，滿懷歉意的笑了笑，聲道：“那個……我有個不情之請。”
王媽媽認真的凝望著她。
韓雨琪鼓足勇氣：“可以讓我看看王妍姐姐十四左右的照片嗎……我不是故意揭您傷口，我隻是覺得她很眼熟……最好是紮著馬尾辮的常服。抱歉。”
王媽媽沉思片刻，終究還是在後麵幫她翻了一張照片。
韓雨琪“噌”的一下從沙發站起來：“irale！”
王媽媽抬眸：“你關注過她在國外的研究？”
“不是的。”韓雨琪緊張的望向王媽媽：“請問她在一的物理老師姓什麽？”
王媽媽沉默。
“是不是姓韓？”
王媽媽看向別處。
“叔叔是b大物理係的吧？王妍姐姐參考劍橋之前，叔叔是不是帶王妍姐姐找過韓老師？”
王媽媽回過頭來，無奈：“你還記得什麽？”
韓雨琪的睫毛微微顫抖：“韓老師是不是稱叔叔為學長？”
王媽媽沉默。
“那是我爸爸。”韓雨琪哽咽著看著王媽媽：“爸爸因為不想應對複雜的人際關係，放棄了留校當教授的機會，選擇了去高教物理。你們找過他，找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幫王妍補課，考劍橋，第二次，你們走後他以外出學習為由離開了家，媽媽她也要出差，和爸爸一起去了，然後他們沒再回來……警察，他們出了事故，不會再回來了。”
“我老公隻去了一次。”
“因為第二次是你！”
王媽媽抬眸，錯愕的望向韓雨琪。
“這麽多年，你看起來一點都沒老……難怪我覺得你眼熟，難怪你對我那麽好，你從一開始知道我是誰對不對？”
“你看到了？”王媽媽猶記得她去拜訪的時候，學弟親口告訴她：女兒出去玩兒了，不在家。
韓雨琪沒有回答。
正是王媽媽的拜訪，讓爸爸媽媽買了前往s城的車票。
且有去無回。
從此之後，她隻有關北。
隻有關北。
而關北出國讀書的日子，她便是孤身一人。
在那樣單薄的年紀裏，朋友是無法遮風擋雨的。
哪怕有心，也是無力。
“對不起。”韓雨琪站起來，將手那枚戒指心翼翼的取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將戒指輕輕地放到王媽媽麵前。
王媽媽抓住她的手：“我也不想那樣。那種結果……”
“不管您想不想，事情終究發生了。”韓雨琪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