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伸出的手忽然被一隻白皙的手擋住,韓信回頭,饒有興致的望著韓雨琪:“你不逃命?”
“我不逃。”
韓信挑眉:“你迷路了?”
一條路,怎麽可能迷?
如此調侃,分明是沒把她放在眼裏。
但韓雨琪並沒有因此而炸毛。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這個時候本該掉頭跑,哪怕留在這,也造不成任何威脅,韓信當然不會把她當回事兒。
但是很多時候,越是不當回事兒的人,越容易搞出來事情。
“你來這幹什麽?”韓雨琪直戳重點。
韓信一臉淡定的把韓雨琪從身邊推開,看博物館的展覽似的一件一件的掃視著玻璃框下的東西:“奉命行事。”
“劉邦麽?還是項羽?”
聽著那兩個本該激起無限波瀾的名字,韓信竟然還能保持臉的戲謔:“你以為我是誰?公元前1年的那個漢初三傑之一?”
韓雨琪是不介意他臉的表情的。
別是戲謔。
哪怕是調·戲,為了彌補之前犯下的錯誤,她也忍了。
但是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然會走這些樓梯,翻開那本書。
無關後果。
也無關智商。
隻因為,求她翻開那本書的人,是關北。
在她十八年的人生裏,在王欽出現前的整整十八年零八裏,有整整十二年的時間,陪著她的人,是關北。
在一個學校的時候,第一次弄丟具,是關北給她塞了橡皮。
第一次忘帶作業,是關北幫她抄了一半。
第一次忘記背單詞,是關北給她看答案。
第一次數學學不會,是關北幫她堵老師。
後來去了不同的高,和朋友吵架,是關北陪她聊直到太陽東升。
住校生病,是關北翹掉考試翻牆給她送藥。
被不喜歡的男生糾纏,是關北一耳光過去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扇的那人頭暈眼花。
有時候,韓雨琪甚至會想,如果那年關北沒有赴日做交換生,她是不是不會被校·園·暴·力逼進心·理醫院?
從心理醫院出來後,原本和她親近的人都覺得她精神有問題,漸漸疏遠,唯有關北,一如往日。
也許不夠轟轟烈烈。
也許不夠蕩氣回腸。
但這十二年的陪伴、這十二年的守護,難道還不夠韓雨琪在她開口請求的一瞬不顧後果的答應麽?
如果這個世界有友誼,它的名字一定是關北。
如果韓雨琪的世界還存在無需理由的信任,那信任的對象一定有關北。
像桔子樹的《麒麟》裏,夏明朗將槍頂在自己胸口時那段話:“你可以像這樣,用槍指住我的胸口,算槍響,我也會相信那是走火。”
所以,如果再來一次。
哪怕她知道書架會移開、密道會出現,哪怕她知道為了彌補對Hnr、對王欽造成的傷害,她不得不單獨麵對這個戰必勝、攻必取、國士無雙、功高無二的韓信。
她,依舊會再次啟動書架。
哪怕她的選擇是錯誤的,哪怕她要為這個錯誤付出無沉重的代價。
關北,真的辜負不得啊。
但她真的多慮了。
“別用那種死人似的眼神看我,至少你現在還活著。”
被阻攔,韓信也不急。
站在玻璃櫃旁,他居高臨下的瞥了眼韓雨琪:“你以為你的命那麽不值錢嗎?”
隻見他直接伸出了三根手指頭:“現在的價,再加三個零,都未必夠買你的命。”
“現在的價?”韓雨琪一頭霧水。
不過這樣也好。
管他什麽呢?
隻要能拖住好了。
隻要他不走,無論拿了多少東西,隻要她能拖到王欽進來,都會完璧歸趙。
韓信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從韓雨琪手裏搶來的冒牌槍——那個用了一半的桶裝發膠,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你的命金貴得狠呢。不定哪我要為救你挺身而出了。”
韓雨琪更加迷茫。
他們這夥人,先是擄苗禦嫻、又是算計王欽,明明和她處在對立的關係,怎麽可能有救她的那?
卻為了拖延時間依舊接了話茬:“我的命當然金貴,生命隻有一次,對所有人來都很金貴。”
韓信難得的笑了下。
依舊倨傲,但卻不見了之前的冷嘲熱諷。
“你好像挺清楚你的價值,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和我廢話。”頓了頓,他用手指擦拭著長槍尖銳的槍刃:“你還不知道這裏附了多少亡魂吧?”
殺過人的東西,一亮出來,便滿是寒氣。
韓雨琪輕輕地皺了皺眉。
但是她知道。
她不能怕。
算是怕了,也不能往後退。
因為……這是她造的孽啊。
“我猜你不會殺我。你剛才還你以後或許會保護我呢。”
“不。”韓信冷笑:“我隻需要保證你活著。至於是殘是廢,與我何幹?”
似是有一股寒風順著脊梁吹。
但韓雨琪的麵依舊十分鎮定:“那我是死是活,與你何幹?”
“幹嘛這麽想不開?非服我殺了你。”
韓雨琪語塞。
“我為刀俎(zu,),你為魚肉。”韓信忽然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該服軟的時候別逞強,如果不是頭的命令,你是沒命聽這番話的。”
還不待韓雨琪接口,便見眼前一花,他已飛身而去。
韓雨琪追了僅僅兩步,便明智放棄。
她怎麽可能追的韓信!
所以,理智些。
環視四周。
——好像隻少了一幅畫?
走向空餘的畫托,韓雨琪看到了畫托下的備注。
——打賞截圖。
打賞截圖?
是第一個舵主、盟主什麽的出現的時候留下的截圖麽?
平日裏,王欽對她寵的厲害,幾乎事事都依著她,寵的好像沒有底限似的。
除了王妍。
隻要是涉及王妍的事情,他都格外堅定。
所以韓雨琪潛意識的覺得,這房間裏,隻要是和王妍有關的東西沒有問題,王欽不會和她發火。
但那真的隻是她以為。
當王欽趕到密室,第一件事,竟然是奔赴那個丟失的截圖的位置!
沒有理會和王妍有關的種種物件,他直奔那個玻璃櫃。
然後。
看著已經空了的畫托。
“東西呢?”
格外陰冷的聲音,低沉的讓韓雨琪心裏發慌。
“東西呢?”
王欽難得的提高了音量。
韓雨琪驚呆了。
他……凶她了?
為了一個打賞截圖,他凶她?
“哐”的一聲,王欽一拳砸在鋼化玻璃。
丟了……
竟然是那個丟了!
那可是那個對他、對宮筱筱、對整個Hnr都無重要的人留給他的最後一點痕跡!
5944646。
那串解不開的密碼,或許,真的再也解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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