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可怕的路人甲
可惜,她也沒有時間抗議了。一直被程娘子勸著等在寢殿的安哥兒聽得弟弟妹妹降生了,哪裏還忍得住,一溜煙兒跑了過來。
古嬤嬤攔得了旁人,可不能攔著這位小主子進去一家團聚。
於是安哥兒小炮彈一樣推門跑了進去,也來不及給爹娘行禮就歡喜嚷道,“小弟弟在哪兒,還有小妹妹,我要看小妹妹!”
丁薇趕緊豎起手指在嘴邊,生怕驚到了兩個小兒女。可是她還是攔得晚了,兩個孩子安靜了好半晌,突然聽得吵鬧就癟嘴哭了起來。晴兒的嗓門同她的身材成正比,很是響亮清脆。悅哥兒則斯文很多,小貓一樣。
公治明趕緊拍著閨女,瞪了大兒子嗬斥道,“沒規矩,跑進來嚇了弟弟妹妹。”
安哥兒本來一臉喜色要上前,聽得爹爹這麽說,又住了腳,神色很是委屈。
丁薇在前世可是聽說過太多,頭胎孩子虐待二胎的事。糾起原因,多半是父母引導不利。她就怕出現這樣的事,所以懷孕的時候就總是引導安哥兒摸著他的肚皮,感受弟弟妹妹的存在。培養他作為哥哥的大度和自豪。
可惜,努力了幾個月,差點兒被公治明一句話打回原型。在公治明看來,小兒子小女兒是用來疼得,但大兒子要繼承家業,到了懂事時候就該嚴格管教了。
他這麽想,也是無可厚非,說不上錯處。
但不是有句話嗎,最是無情帝王家。丁薇可不希望兒女們感覺被區別對待,相處生疏,以後有外人一挑撥就鬥得你死我活了。
她抬頭狠狠瞪了公治明,然後伸手召喚了安哥兒到身邊,溫聲道,“娘的安哥兒來了,方才娘生小弟弟小妹妹,真是疼死了。我們安哥兒定然是惦記又心疼娘親了,對不對?”
安哥兒小心翼翼上前,抓了娘親的手,低聲說,“恩,我怕娘死了。馮遠他娘就在生他弟弟的時候死了,他們都說他繼母對他不好。休沐的時候,就他家裏沒有馬車來接,還是劉淮送他回去的。”
“安哥兒不怕,姥姥是不是跟你說過,娘是受山神庇佑,再危險都不會有事的。娘還要趕緊養好身體,給你做好吃的呢。若是你覺得那個馮遠好,一起玩耍好。就給他也帶一些,把娘的疼愛分他一些,好不好?”
“好,娘最好了!”安哥兒見娘親一直拉他說話,還許諾要給他做好吃的,半點兒沒看懷裏的小弟弟,自覺娘親沒有因為弟弟妹妹出生就不疼他了,很是歡喜。三兩下脫了鞋子,上炕依偎到了娘親身旁。
公治明皺了下眉頭,想說什麽,卻見嬌妻一記眼刀扔過來,果斷閉上了嘴巴,琢磨起閨女的小臉為什麽這麽嫩啊…
丁薇重新換了愁色,裝作煩惱歎氣道,“可是,小弟弟小妹妹太小了。娘一個人照顧他們也照顧不了啊,若是吃飯穿衣倒是好說,有你影姨她們幫手,但是小弟弟大一點兒,要玩將軍騎馬打仗,誰給他當將軍呢?小妹妹長大了,被壞小子欺負了,誰保護小妹妹呢。娘好擔心啊!”
這般說著話兒,她就把懷裏悅哥兒的小臉往安哥兒跟前遞了遞。許是巧合,悅哥兒居然笑了起來,雖然隻是牽了牽嘴角,彎一下眼睛,卻惹得安哥兒立時歡喜起來,“娘,娘,弟弟看我笑了,看我笑了!”
“對啊,你弟弟還沒對娘笑過呢。這麽說,小弟弟是太喜歡你了。以後你是哥哥,要好好幫娘照顧弟弟,好不好?”
“好!”安哥兒挺著小胸脯,很是為了成為弟弟妹妹的保護神驕傲。
丁薇生產耗費了大半元氣,又為彌補兒子的心靈創傷,說了這麽多話,就有些堅持不住了。
公治明一直盯著她,見此趕緊喊了古嬤嬤等人進來伺候,然後帶了兒子避了出去。
安哥兒出了門,卻是不肯牽爹爹的手,邁著小腿就要離開。公治明聽著嬌妻說了半晌,怎麽還會不明白嬌妻的苦心。於是上前一把舉起兒子就騎到肩頭,“走,兒子,爹帶你去庫房裏尋些好東西給弟弟妹妹做見麵禮。”
安哥兒初始還掙紮幾下,但很快就被老爹顛得大呼小叫,笑聲咯咯了…
隔壁光明殿暖閣裏,一眾閣老重臣們,等了大半日,甚至中午還蹭了一頓午飯。雖然都是麵色帶著疲憊,但好在沒有白白挨累,到底等來了好消息。
當小太監樂顛顛跑來報喜,眾人一聽得皇後娘娘生了一對“好”,各個都是眉開眼笑。
董閣老直接就把袖袋裏的荷包拿出來賞了出去,喜得小太監差點兒沒跳起來。自從皇上一家進了皇宮,雖然主子少,肥差事少,但最苦惱的卻是那些大太監,他們這些小“雜工”卻是得益良多。
因為娘娘絕對不允許大太監總管欺下瞞上,吃穿用度也少了很多。最主要是不用被大太監壓榨,時常“孝敬”了。他們得的賞銀都能自己收著,以後出宮,即便身體殘缺,但也總能買上幾百畝地,尋個孩子延續香火,養老送終。
另外幾個閣老也不是吝嗇的人,多少都賞了些東西,羨慕得幾個暖隔裏伺候的太監和宮女都快紅了眼睛。
好在,很快,聖旨就傳了下來。為慶賀皇後娘娘安然產下二皇子和小公主,宮裏無論老少,太監宮女,盡皆有賞。另外大赦天下,三等下罪囚開釋,明年的糧稅減半成。
幾位閣老忠臣聽了,實在有些心疼。倒不是心疼太監宮女們這點兒賞賜,實在是舍不得那半成糧稅。要知道東昊十六州,每年的糧稅是個天文數字,雖然減免了小小的半成,但那糧食也足夠填滿幾處常平倉了。
若是豐年也沒什麽,但若是碰到災年,就會活命無數啊。
但幾人對視一眼,卻是誰也不準備去勸誡皇上。不說皇上如今權威日重,就說這樣普天歡慶的時候,誰也不想添上一點兒暗色。
當然,這樣的消息傳出去,百姓比太監宮女們可是更歡喜很多。
半成糧稅,家家戶戶百姓就能多兩缸糧食,足夠一家老少比往年吃的更飽。而那些家裏有人無意犯事,獲罪從輕,但依舊在大牢裏蹲著,或者做苦力的人就喜瘋了。
伯爵府同雲家莊子則更幹脆,一接了消息就直接殺豬宰羊,流水席擺起來。
丁老二準備了豬頭和羊頭,雞和大魚,直接抬去了山上爹娘兄嫂的墳前,狠狠又是哭了一通。全家人最惦記的就是妹子,如今妹子又得了一對兒龍鳳胎。可惜偌大的丁家卻隻有他一個喝喜酒了,這是一種說不出的痛…
武侯府裏也是歡聲一片,眾人都是替自家主子歡喜,有忠心的老人已是去了祠堂外給老主子們磕頭報喜。
老井張羅著擺酒席,大肆慶賀,就是城裏城外也要舍上幾千個饅頭給兩個剛剛降生的小主子積福。
他忙的不可開交,可是往日的老搭檔老兄弟卻是沒了蹤影,於是惱得嚷著,“等他回來的,看我不跟他打一架!”
當然他絕對想不到,他的對手這會兒也許正要去某處打架,不,應該說以了結性命為目的的打架…
秦睿坐在小書房裏練字讀書,可是墨水磨了滿滿一硯台,紙上卻隻有兩個字,“平安”。
直到秦全從門外跑進來,那隻被緊緊握了好半晌的狼豪筆才算被放了下來。
“主子,您別擔心了。宮裏有消息傳出來了,皇後娘娘生了一對兒龍鳳胎,母子平安。”
畢竟相處很久,丁薇待他們主仆也是照料良多,聽得這樣的好消息,秦全也是真心歡喜,又道,“聽說,這裏的皇帝大赦天下呢。老百姓都歡喜壞了,街上都是人。還有人從賭場贏了一大筆銀子,也有輸了銀子打架的。總之,外邊熱鬧極了。”
秦睿的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扭頭望向窗外,卻發現窗戶被秦全關得嚴嚴實實,眼底的遺憾之色就更重了。不知是遺憾冬日天寒,不能賞景,還是遺憾這樣普天歡慶的喜事,居然同他沒有半點兒幹係。
主仆兩個相依為命多年,秦全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思,趕緊開口問道,“主子,咱們要不要備一份禮,請方公子送進宮去啊?”
秦睿想起那日丁家慘變的時候,那個女子冷冰冰的眼刀紮得他千瘡百孔,於是擺手道,“罷了,她如今恐怕當我們是陌生人了,不要自討無趣了。”
秦全有些不甘心,他可不認為丁姑娘是個不念情分的。一定是那日太過傷心,有些口不擇言。如今許是心裏早就後悔了,拉不下顏麵重新交好。趁著這個機會,送份厚禮,遞個台階,事情也就過去了。
他正琢磨盤算著,窗沿下的一道細繩卻是突然動了起來,帶動著一隻小金鈴晃動,聲音低微卻還是聽得主仆兩個都變了臉色。
“來了!”
秦全有些緊張,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腰後的短刀。
很快,院子裏就傳來了打鬥之聲。
秦全迅速推開窗子就跳了出去,待得確認窗外無人,這才讓開身形。秦睿隨後也跳了出去,丹鳳眼一掃,就見院子裏多了七八個模樣普通的人,灰色襖褲,戴著狗皮帽子,或者罩了件破舊的羊皮襖。(今天坐車,肯定吐得死去活來。如果趕不及二更,請大家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