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男人心海底針
寒陌遲薄唇抿了抿,終是再說不出那種我厭惡透頂的敷衍話,雙手插入西褲口袋,長身佇立。
白樺彎腰撿起了鄭高深丟在地板上的奶糖包裝紙,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聲稱一會兒再過來。
厭惡透頂某人身上濃鬱的玫瑰香水味兒,我坐到了鄭高深裏側的床邊,距離某人遠一點算一點。
我伸出了食指,在鄭高深眼前晃了晃,“高深,這是幾?”
鄭高深剛剝開一塊奶糖放進了嘴裏,聽我一說,死死地盯著我的手,足有半分鍾後,他從口袋裏拿出兩塊奶糖,遞給我一塊,口齒不清,“一塊……林朵如,吃糖!”
我心裏一喜,輕易地忽視了俊顏泛冷的寒陌遲,我沒有接鄭高深的奶糖,而是伸出了兩個手指,“高深,這是幾?”
鄭高深瞅了好一會兒,將原先握在左手手心的那塊奶糖,一並放在右手手心,送到我麵前,“兩塊……我沒糖了!”
說著,他左手捂住了家居服的口袋,似極了護食的小朋友。
我心裏又失笑,又苦澀,隻好順著鄭高深的邏輯,我拈起了他手心裏的一塊奶糖,“高深,我們是好朋友,一人一塊!”
鄭高深賤賤地笑著,眼底亮晶晶的,飛快地剝開了包裝紙,將奶糖丟進了嘴裏,嚼著。
我也剝開了包裝紙,吃掉這塊奶糖,絲絲縷縷奶香漫開,我心情隨之好了一點點。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來電鈴聲響了,驚得我身子一哆嗦,抬眼看去,寒陌遲手裏捏著手機,眸光深邃難測。
見我看著他,他唇角淡凝,將手機丟入西褲口袋裏,彎腰撿起來鄭高深丟到地板上的奶糖包裝紙,拈在指間,擺弄著。
難道不是寒陌遲給我打的電話,是慕千帆找我有事?
疑惑間,我從手包裏取出手機一看,赫然就是寒陌遲的手機號,而他依舊垂首,擺弄著指間的奶糖包裝紙……整個人似根電線杆子般不容忽視!
秒掛!
外麵有慕妤萱,這兒有個傻了的鄭高深,我心思淩亂不堪,但是骨子裏的倔強依舊沒有少,我不想與他白費唇舌,一個字都不想說。
我剛想將手機關機,短信來了,是寒陌遲。
這麽快的速度隻能說明他早就編輯好了,存在了草稿箱,顯然他太了解我了。
指尖微顫,最終沒舍得刪除,我點開了短信,“小如,若軒說,如果我不是隻愛你一個人,那麽,他就負責送你寒某人的同款某寶,一個月一個,這真是你的意思?”
我秒回一個字,“是!”
寒陌遲也是秒回,顯然他早就編輯好了,“你暗戀的學長喜歡那玩意兒,你也被傳染了?寒某人這款真貨滿足不了你?”
我不假思索,“我的意思是,當我恨你的時候,可以解剖某寶泄憤!”
發送出去後,我關機了,寒陌遲卻捏著手機不放,仿佛琢磨著我的那句回複。
“林朵如,你沒看見,楚柔沒了……壞人,都是壞人,楚柔被壞人燒死了!”
鄭高深說著話,大顆的淚珠掉得劈裏啪啦,拍著大腿,似個孩子一般哇哇大哭。
一想到楚柔穿著婚紗被送進了火化爐情景,我眼裏也酸澀不堪,她確實太淒慘了,花一樣的季節,還沒怎麽享受美好的人生呢,就這麽輕易地凋謝了。
我摸了摸那個假骨灰罐,哄著,“高深,楚柔藏在裏麵啦,你這副沒出息的樣兒,她都看見了,你就不怕她笑話你嗎?”
這樣一說,鄭高深不嚎了,抱起來骨灰罐,一口口親起來。
大顆的淚珠濺落在骨灰罐表麵,漫開了,染出一片片水暈。
我抽了紙巾,擦拭著骨灰罐,“高深,你的哭相太醜了,你再哭,我就走了!”
鄭高深在我眼裏一直都是負心漢的賤樣,他此刻這副癡心漢的樣子,我真心不適應,也快要傻掉了。
還好,鄭高深聽了我的話,不哭了,自己抽紙巾擦淨了眼淚,鼻涕,口水。
他耳朵貼在骨灰罐上,笑容詭異,“林朵如,我聽見楚柔說話了,她說她在下麵等著我呢……爸喝酒時,說媽在下麵等他太久了,他該走了,我們喝得真痛快啊……下麵好,下麵有爸,有媽,有楚柔……”
就在這時,白樺進來了,聽著鄭高深這樣叨叨著,她失態地啜泣起來,寒陌遲遞給她一包紙巾。
我不知怎麽就來了脾氣,揪住了鄭高深的衣領,“鄭高深,你特麽還是男人嗎?你怎麽答應我爸的?你欺侮過我就完了?你照顧過我嗎?你照顧過你兒子嗎?”
鄭高深怔怔的,盯著我,眸光似是辨認一般,最終笑了,就是那種至賤無敵的笑容,“林朵如,你不要錢,不愛我,我怎麽照顧你?”
如果不是有白樺和寒陌遲在一旁看著,我真想扇他幾耳光,“鄭高深,楚柔累了,她要睡覺了,所以你不應該打攪她!”
說著,我捧起了那個骨灰罐,遞給了白樺,“白姨,你送楚柔到下麵睡覺吧!”
白樺會意,拿了骨灰罐,出了臥室。
然後,我看著鄭高深,“曾經,我不要你的錢,不愛你,不過那也僅僅是曾經,現在和以後怎樣,我不知道,但是我林朵如絕對看不上一個啃老的二世祖,鄭高深,擅長花錢不是本事,不是傻子都會揮霍花錢,你定個小目標,先賺個幾千萬讓我看看!”
鄭高深喃喃著,“幾千萬,幾千萬……到底是幾千萬?”
我隨口一說,“我喜歡大一點的數兒,九千萬!”
鄭高深繼續喃喃,“九千萬……九千萬!”
這時,白樺又進來了,說午飯準備好了,大家一起出去吃飯。
鄭高深捉住了白樺的手,“九千萬,我要賺九千萬,吃完飯後,我要賺九千萬!”
白樺探詢地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她會意,“兒子,媽可以教你賺九千萬,但需要先收拾一下你自己,飯後,媽帶你理發,買身新衣服!”
就這樣,鄭高深被白樺哄著出了屋子,我緊隨其後,但是……
跟在我後麵的寒陌遲在我的臀上掐了一把,力道不輕地掐了一把!
太快了,等到我試到悶痛,轉過頭去,他早就收回去色爪子,神色慵懶地望著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挑釁模樣。
忍!
我忍!
他也就是偷偷摸摸的本事,一會兒在餐桌上,他肯定沒有這個狗膽子。
我緊走幾步,趕上了白樺和鄭高深。
路過客衛時,寒陌遲緩步走進去,我心裏這才放鬆了。
當我們在餐廳挨著坐下,鄭老爺子鄭恒,鄭伯清,寒玫,慕妤萱都望過來。
尤其是寒玫和慕妤萱,眼底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白樺視若無睹,微微一笑,“爸,伯清,飯後,我帶高深逛逛街!”
鄭恒渾濁的老眼閃過驚喜,轉瞬即逝,他連連點頭,“好啊,多逛一會兒,讓林醫生也挑幾件喜歡的衣服。”
白樺笑著應下了,看著女傭將飯菜逐一端上餐桌。
鄭高深遞給我一雙筷子,賤賤一笑,“為什麽壞人都瞪著我?”
所謂閱人如閱川,在鄭家老宅,我深有體會,越發佩服白樺的度量,一般的男人都比不了。
我清清淡淡笑笑,“因為……因為高深長得太好看了,帥裂蒼穹,你趕緊吃飯,吃飽了我們就去逛街,不給壞人看!”
飯菜都端上來時,寒陌遲過來了,挨著慕妤萱坐下,後者嬌笑著,捉住了寒陌遲的手,低聲說剛才肚子不舒服了。
寒陌遲慵懶嗯著,反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飯後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
慕妤萱嬌笑著,眼神中的炫耀和挑釁毫不掩飾。
與此同時,白樺和鄭高深都舉筷夾菜,前者夾了一個紅燒獅子頭,後者夾了一塊肥瘦適中的紅燒肉,一起放進我的碗裏。
我承認自己隻有肚量,現在該練習一下度量了,淺淺一笑,“白姨,高深,謝謝你們這麽照顧我這個外人!”
話一出口,我才發覺心裏的委屈化作了尖刺,誤傷了誰,也是活該。
曾經,我是鄭高深的妻子,之後是寒陌遲的妻子,所以,這兩個人應該被刺到了。
鄭高深筷子一頓,又夾給我一個炸雞翅,然後埋頭吃起。
寒陌遲捉著筷子手指骨節泛白,將寒玫夾給他的一筷子肉片夾給了慕妤萱,溫語柔聲,“小萱,你太瘦了,多吃點!”
就這樣,寒玫和寒陌遲不停地給慕妤萱夾菜,慕妤萱一臉幸福的模樣。
我很有蹭飯者的覺悟,就是一個字,吃。
幸好,我夠到的都是我喜歡的菜肴,我想吃哪個,就用公筷夾到碗裏。
不用刻意地關注,我也看出來了,寒陌遲自始至終沒吃一口……花心男,餓死了活該!
鄭高深沒少吃紅燒肉,飯後,他被女傭帶進更衣間,換上了一身水藍色的西裝,折返到客廳。
我放下了茶杯,起身走到他麵前,瞅了幾眼,熟練地幫他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隨口一說,“真帥,打了領帶天天去公司上班,那就更帥了,簡直帥出天際,大有霸道總裁的既視感!”
鄭高深咧嘴一笑,捉住了我的手,看了一眼白樺,“多拿點錢,我賺了錢還你!”
白樺笑著答應,掃了一眼寒陌遲,“陌遲,白姨失陪了!”
寒陌遲慵懶低笑著,起身,“白姨,我帶小萱去趟醫院,正好同路!”
慕妤萱小鳥依人般挽住了寒陌遲的臂彎,這樣,客廳中隻剩下了寒玫和鄭伯清……我真是佩服某個老女人的厚顏了。
出了別墅,我們幾人走進了車庫,我正要坐進副駕駛座椅,鄭高深拉著我進了車子後座。
關上車門的一瞬間,我接收到了一道名為寒陌遲的淩冽視線,幾近擇人而噬。
他心裏不爽了!
挺好!
鄭高深不是勢單力薄的慕千帆,他的背後有白樺和鄭老爺子這兩個厲害角色。
而且,席間,鄭老爺子對白樺的那句叮嚀已經說明了一點,他想將我當做棋子,與寒陌遲對峙的棋子。
那麽,我不妨將計就計,見招拆招!
就這樣,白樺的定製版大奔,寒陌遲的定製版邁巴赫,一前一後駛出了鄭家老宅的雕花大門。
一踏進車子後座,鄭高深就鬆開了我的手,倚靠在座椅上,閉眼養神。
我有點無聊,就從手包裏取出手機,開機後,輕易地看見了寒陌遲的一條短信,是晚飯前發給我的。
我點開,驟覺濃鬱的牲口氣息撲麵而來,“林醫生,你是老子的女人,你敢跟鄭高深滾到一起,老子上死你!”
這家夥看出來我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