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男人心海底針
我的視線越過了雲若軒,投注到車窗外,那兒,那幾個警察低聲笑語地說著什麽。
擒獲了一個販賣人口的團夥組織,成功地解救出來我,他們肯定是立了功,心情好也正常,可是,我是個正常人,心情好不了。
如果是路人甲將我賣給了人販子,我的心情也不會這麽糟糕,可是不是啊!
寒陌遲曖昧不明的態度,為我的婚姻生活埋下了隱形炸彈,總有一天,我會被炸得血肉橫飛,屍骨無存。
血淋淋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我再不長心,連我自己都會鄙棄自己了。
寒陌遲走到了車旁,雲若軒適時地降下了車窗,他大手探進來,要捉我的手,我躲開,雙手伸進呢大衣口袋中。
男人慵懶低笑著,指尖拂了幾下我的頭發,“老婆,虛驚一場,沒事了,別鬧了!”
接下來,寒陌遲解釋,這段時間,寒玫聯絡他的父親和爺爺,給他各種施壓,讓他與我離婚,因此,他晚上常出去找雲若軒等幾個朋友喝酒打牌解悶。
那晚去了醫院,小北檢查後確診是急性支氣管炎,他守著小北輸液直到天明,在返回如苑的途中就接到了張青的電話。
他當時就撥了寒玫的電話,問我的下落,寒玫聲稱她一直在萱苑陪著慕妤萱呢,然後,他就報警了。
寒玫將自己洗涮得幹幹淨淨,重點是寒陌遲也沒有追究她的意思。
我心裏憋了一口悶氣,不吐不快,但是這種時候,我竟然是這樣子的。
“寒陌遲,如果我和寒玫掉水裏了,你會先救誰?肯定是寒玫,對嗎?”
寒陌遲捏了捏我的耳垂,笑出了聲,“小如,別鬧小孩子脾氣,好嗎?誰閑著沒事兒,往水裏跳?”
我轉過臉,瞪著寒陌遲,“寒大總裁,別避輕就重,好嗎?凡事總有個黑白對錯,是非曲直,我是受害者,好嗎?”
男人一眼不眨地凝視著我,唇角綻出一痕笑意,轉瞬即逝,他微微垂首,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實情緒。
“那個村裏的唐姓男人沒髒你,那幾個人販子也沒髒你,你編話故意讓我著急上火,你就這麽恨我?我有一個這樣病態的親媽,是我的錯?她犯了錯,我就不能守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過日子了?”
雲若軒適時地幫腔,“芫荽,我可以作證明,寒伯母的確病態,她一直病態地愛著陌遲他爸,現在又病態地想拆開你們倆!”
然而,雲若軒的話對我而言,是入耳不入心,我咬了咬唇,“寒陌遲,你也承認你親媽傷害了我,那麽,我要起訴,我要讓她吃牢飯!”
男人依舊低垂著頭,淩冽的寒風中,他炫黑冷硬的短發微微起伏,他的聲線比寒風還要冷酷決絕,“林朵如,你的案子,不會有人接手,你折騰也是徒勞無功,我就不可能與自己的親媽對薄公堂!”
雲若軒繼續不折不撓地幫腔,“芫荽,這事兒要是傳播出去,帝遲集團的股市就會狂跌,陌遲,也就是你男人會損失很多票子。”
寒陌遲抬起了頭,微微眯了一下深邃細目,強調,“與錢無關,隻因為她是我親媽,你生氣,可以盡管衝我來!”
我握緊了拳頭,很想扇寒陌遲幾耳光,但是這張俊顏的主人是我心愛的男人,我咬牙忍下,這耳光暫且留著。
一張嘴,我就掉淚了,“寒陌遲,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你親媽將我三萬塊賣給了人販子,下次,就是你親爸將我活體解剖賣器官,是嗎?”
男人探進了手,輕柔地擦去了我的淚水,揉著我的腦袋,“小如,我知道你肯定嚇壞了,我也沒想到她這麽愚蠢幼稚,是我的疏忽,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小如,別哭了,看著你哭,我想撞牆死!”
我拽掉了他的手,口不擇言,“那你趕緊去死啊,你死了就沒有人糾纏我了!”
男人慵懶輕笑,“笨兔子,老子嗝屁了,這個世界上最疼你的人就沒了,你舍得?”
我說不過他,轉臉望著雲若軒,“若軒,開車,我去你家!”
雲若軒點點頭,掃了寒陌遲一眼,笑得陰陽怪氣,“好的,我想想看,給我的情人做什麽好吃的壓驚呢?”
寒陌遲會意一笑,“若軒,我早就吩咐過廚師了,你車速別太快了,免得心情不好的林醫生暈車了!”
我還能說什麽呢?
隻好戴了眼罩,裝睡。
幾分鍾後,車子啟動上路,平穩地行駛著,我心情好了許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最後,在車子下高速路口時,顛簸了一下,我醒了,摘了眼罩。
“若軒,我不想回如苑,你載我去蘇茜家!”
雲若軒撫壓了一下心口,“芫荽,看在哥陪著你的男人千裏迢迢的,這麽辛苦地接回來你,所以,你就別在哥心口上捅刀子了,哥好久沒有去蘇茜家了,好不容易夢裏沒有蘇茜了,哥求你放過!”
雲若軒都這麽說了,我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
不知是誰說的這句話,當你覺得自己很倒黴時,就想想你擁有什麽?
我眼睛現在又能看見了,還有小南和小北,那兩個小家夥一定更可愛了,好久沒有抱他們了!
還有寒陌遲!
我扯謊說自己髒了,他竟然吐血了……現在我有點嫌棄自己的最毒婦人心了。
寒陌遲不久前說過的話在我腦海間浮起來,有一句真好聽,“……我有一個這樣病態的親媽,是我的錯?她犯了錯,我就不能守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過日子了?”
是了,他願意守著我過日子,這才是重要的。
那時,他由心而發,說我是他心愛的女人,現在想一想,我還心頭鹿撞呢!
是了,如果我不回如苑,如果我與寒陌遲掀起冷戰,那麽,寒玫和慕妤萱肯定會高興得鼓掌歡呼,我沒有這麽多的善意,絕不會讓她們奸計得逞。
不由自主,又執著起來,我想起來在寒玫啟動車子時,我裝作揉腿,將那枚從她呢大衣的袖口上,捋下來的花瓣點油扣子塞進了鞋子裏。
我對雲若軒說了這個細節,“若軒,我起訴寒玫,就是想讓她明白我不是吃素的,而且,我不會對記者透露半個字。”
雲若軒遞給我一瓶酸奶,“芫荽,如苑大門那兒的監控視頻顯示出來寒玫帶走了你,還有張青可以做人證,如果陌遲拋出來這些,站在你這邊了,再加上你手裏的那枚扣子,那麽,這場官司,你肯定是穩贏不輸,但是再往後呢?你覺得寒玫和慕妤萱會就此收斂?不會,她們會放給記者消息,然後就是帝遲集團股市下跌,說白了就是,你男人手裏的票子一張張丟進了水裏。”
我明白了,是寒玫和慕妤萱傷害了我,不是寒陌遲傷害了我。
車子抵達如苑時,一輪金黃的旭日掛在褪去華裳的花樹枝頭,溫暖柔和,一點兒也不刺眼。
我下了車子,就要脫雲若軒的呢大衣,他出言製止,“芫荽,你還是穿回如苑吧,萬一你感冒了,你男人不得踹死我!”
寒陌遲提步走過來,幾下剝下來呢大衣,丟給了雲若軒,然後脫下了他的,給我穿上。
張青早就跑過來了,看見我安然無恙,挺高興的。
寒陌遲吩咐張青開車,送雲若軒回去。
雲若軒笑得陰陽怪氣,“特麽的,有老婆心疼的男人就是不一樣,這精力充沛的,我真是比不了啊,這一遭下來,快散架了。”
說完,他就挪到了副駕駛座椅上,穿好了呢大衣,係了安全帶,閉了眼。
我淡淡地凝了寒陌遲一眼,男人唇角綻開了燦然笑意,卻難掩眉眼間的深深倦意,我沒說什麽,坐進了駕駛座椅,他就坐在了一旁。
幾分鍾後,從車庫出來,我掏出了那枚扣子,遞給了寒陌遲,語氣認真,“這枚扣子是你媽呢大衣上的,我是因為愛你,愛我們的家,所以才不起訴她。”
男人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小如,我會放在咱家保險櫃裏,讓這枚扣子提醒著,是我寒陌遲欠你了,必須好好待你,窮盡餘生來補償你。”
男人的俊顏染了旭日的金輝,多了暖柔之美,我咬住不放,“說說很容易,我等著你說到做到!”
我們進了別墅,豐盛的早點剛剛擺上來,寒陌遲對張姐解釋,“太太的一個朋友嫁人了,她去參加回門宴,我不放心,就開車接她回來。”
我在餐桌下踹了他一腳,他若無其事地夾了一個雞腿放到我碗裏,“小如,多吃點肉!”
張姐沒有發覺我欺侮了寒陌遲,她滿臉笑容,“太太,你的眼睛好了,這下可好了,不然,先生要累垮了!”
吃過了早餐,我抱了一會兒小南和小北,怕摔著他們,我不敢一起抱著,隻能輪流每個抱一會兒。
當我放下了小北,抱起了小南,小北粉色的小嘴巴一扁一扁的,哇的一聲就哭了,眼淚多的,要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寒陌遲彎腰撈起了小北,抽了紙巾,小心地擦去她的眼淚,然後讓她跨坐在他脖子上,這樣,小北一下就不哭了,嘻嘻笑著,含糊不清地叫著,“爸……爸!”
男人微微揚了揚下巴,嘚瑟似的,我笑眯眯望著小北,“小北鼻,叫媽……媽!”
但是,小北很不給我麵子,她漂亮的藍眼睛白了我一眼,就看向了張姐,“奶……奶!”
嗬,歪果仁的小白眼狼一隻,這是餓了啊!
就當寒陌遲要抱下來小北時,他驟然僵住了,望著我笑,“小如,小北這聲爸爸叫的……我要去洗澡了!”
張姐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滿臉歉意,“先生,我剛給小北換了衣服,忘記包上尿不濕了!”
我笑得幸災樂禍,“你還不放小北下來?”
寒陌遲勾了勾唇角,“沒事兒,總要等她尿完了嘛,驚了尿,對她不好。”
寒陌遲這奶爸真夠了,我自愧不如!
如果小北尿我一身,我肯定會揍她的小屁屁!
張姐從寒陌遲手裏接過來小北,給她擦了擦,包上尿不濕。
我衝好了奶粉,遞給張姐一瓶,她喂小北,我喂小南。
直到兩個孩子喝完了奶水,張姐將他們放在了嬰兒床上,她推了我一把。
“太太,先生剛才離開時,看了你一眼,你沒看見?我哄孩子們,你去陪陪先生,你們是年少夫妻,我就待在屋裏不出去,我這幾天耳朵聾,什麽也聽不到!”
被張姐推搡出來了,聽得她鎖了門,我再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這大白天的,想做什麽呢?又能做什麽呢?
我懶洋洋地進了主臥,翻找出來我的手機,撥了蘇茜。
忐忑不安地等待了一會兒,竟然接通了,蘇茜嗓音沙啞,好像是感冒了,“芫荽,你和寒哥甜蜜的,是不是又想給我喂狗糧了?”
我委屈死了,想對蘇茜說的話一股腦兒倒了出來,不管不顧寒陌遲抱臂而立看著我。
“蘇茜,我真的昏迷了,先是被高深的媽,也就是我的前婆婆揍得昏迷了,等到我蘇醒後卻失明了,陌遲他親媽竟然將我三萬塊賣給了人販子,我被塞進了後備箱,凍昏了,等到有了意識,眼睛竟然神奇地複明了,這是真事兒,還熱乎著呢!”
寒陌遲遞給我一杯果汁,附耳低語,“林醫生,這口幹舌燥的,喝幾口,潤潤唇!”
我瞪了他一眼,一仰頭,將果汁灌進了肚子裏,繼續,“蘇茜,真的,陌遲和若軒剛把我從千裏之外的山溝溝裏,接回來,我靠!我這命悲催又狗血,都可以拍成電視劇了,名字就叫一個善良倒黴的女人,說說你吧,你真不回來了?我快想死你了,你到底在哪兒?我和陌遲去看看你也行!”
蘇茜默然了許久,“芫荽,若軒訂婚的婚訊,我看見了,是真的嗎?”
我黯然了,“是真的,陌遲說若軒的未婚妻是顧家大小姐顧紫嫣,我眼瞎著,倒是沒見過那女的。”
蘇茜苦笑,“那就好!我卡上了多了七十萬,我那處房子這個價算是賣好了!”
我納悶了,“蘇茜,你弄錯了,你家的房產證還在我手裏呢,沒有賣掉啊,陌遲說那兒環境不錯,不是以後有錢就能買到的。”
蘇茜也覺得奇怪,“芫荽,你問問寒哥,是不是他心血來潮,就給了我這筆錢。”
我的手機是免提模式,寒陌遲也聽到了蘇茜的話,他看著我,搖搖頭,湊過來,低語,“笨兔子,我就算是睡著了也能猜得出來,這肯定是若軒給她的錢。”
我心裏一喜,就自作聰明地想做點好事兒,“蘇茜,我問陌遲了,不是他,你等等啊,我想起來一個人,我問問是不是他。”
然後,我拿寒陌遲的手機撥通了雲若軒,他秒接後是這樣子,“姓寒的,你特麽什麽意思?老子剛睡著,就被你吵醒了,你吃上你家那棵香菜啦?是不是要跟老子炫耀一下是順口呢,還是可口呢?”
我好心好意地點開了免提,因此這話,寒陌遲和蘇茜都聽到了,寒陌遲俊顏含笑,眉眼深深地望著我。
我視若無睹,嗯啊幾聲,“若軒,我這裏信號不太好啊,你說什麽了,我沒聽清啊,那個,我想問你點事兒!”
雲若軒一下子正經起來,“芫荽,哥聽著呢,你說!”
我直奔主題,“若軒,蘇茜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她說了卡裏多出來七十萬,我猜測是你給她的,因為你對她愛意未絕,所以我就求證一下。”
那邊默然了一會兒,“芫荽,我給蘇茜錢隻是因為我不缺那點錢,如此而已!”
我不甘心,繼續試探,“若軒,你愛那個顧紫嫣嗎?”
雲若軒輕聲笑了笑,“不愛,不過也不恨,我們相敬如賓,至少,等她有了我的種後,她會高高高興興地生下來,男人愛一個女人,就與她多做幾次,如果不愛不恨這種,關了燈,也可以做,我不像陌遲那麽挑剔,他幾乎苦了半輩子,所以老天就將你送給他了!”
不等我再說什麽,蘇茜就掛斷了電話,我惱得想撓人,“若軒,你說的話,蘇茜都聽到了,她肯定傷心了,我保證,她真的還愛你,她不是那種私生活不檢點的女人。”
雲若軒笑嗆了,“你一提蘇茜,我就猜到了你的用意,她愛我?我知道啊,我現在心裏也有她,但是我的兒子沒了,這個坎兒,我跨不過去,她傷心也是活該!”
結束了與雲若軒的通話,我將手機丟給了寒陌遲,整個人毫無形象地趴到了大床上,由心而發,“還是咱家的床舒服啊!”
寒陌遲長臂一撈,就將我夾到了腋下,進了浴室,他將我放進了浴缸裏,轉身就走,我不知羞地抓住了他的手。
“陌遲,我吃撐了,不想動嘛,你就當我瞎了,再給我洗一次澡!”
男人掰開了我的手,“晚上可以,現在不可以,自己洗,我要處理公務了!”
望著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我緬懷了一會兒過去的好待遇,最終爬出浴缸,簡單地衝了一個淋浴。
我穿了家居服,在臥室沒有看見寒陌遲,最終透過書房的門縫,看見了他專心致誌地辦公,我忍不住就走進去了。
看著男人眼睛布滿了血絲,我心疼死了,走到了他身後,力道適中地給他捏肩。
寒陌遲一眼也不看我,“小如,我真的很忙,去幫我弄杯咖啡!”
我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咖啡的副作用,寒陌遲嗯著,“沒辦法,我需要咖啡提神!”
等到我端進來一杯現磨咖啡,就要離開時,寒陌遲拿出來一個紙盒,“是高深寄過來的,說是爸留給你的,我一直沒拆,你拆開看看!”
我當著寒陌遲的麵,拆開,是我養父製作的一隻木雕鳳凰。
指尖拂過我養父的遺作,悲傷襲來,“高深那垃圾的腿瘸得厲害嗎?”
寒陌遲淺抿了一口咖啡,眸光依舊停留在商務本的屏幕上,“你親手操刀,怎麽會瘸了?他早就好了。”
晚飯後,我看著張姐哄睡了小南和小北,沒趣地返回了主臥,取出手機與秦綰微信視頻通話,將各種各種都對她說了一遍,最後說我這一遭就像是做了個噩夢似的。
秦綰挺高興的,安慰我一番後,就說了一些帥帥的囧事。
結束了與她的通話,我才想起來,她看上去挺憔悴的……又拉扯孩子,又要工作的女人真是太辛苦了。
“我家林醫生的眼睛終於複明了,可喜可賀,因此,林醫生的老公乖乖躺下,求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