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男人心海底針
寒陌遲渾然不覺他的眼角滑出清淚，流到了我的手臂上，加深了我心裏的澀意。
我努力地摟著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吻著他的眉心，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聽他述說著過去。
真如慕妤萱所說，醉酒後的寒陌遲就似一個長不大的大男孩。
心裏雪亮的我可以想象得出來，寒陌遲在慕妤萱麵前醉酒後一定說了很多他們的陳年過往，是啊，那時的寒陌遲肯定愛極了慕妤萱，所以他對高深說坐牢也心甘情願。
現在，他近似耍賴地粘膩著我，讓我給他時間，他是真的想從過去走出來，還是僅僅是酒後隨意一說？
試試就知道了！
我極盡溫柔地吻上了寒陌遲的下巴，然後是冷涼的唇麵，最後額頭相觸，“陌遲，離婚八年了，你還沒有走出來，那麽再有八年呢？再有八年，你能學會愛我嗎？”
男人濃密好看的眼睫輕柔地瞬動，死寂一般的緘默悄悄蔓延著，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耐性快要消磨殆盡了，他輕喃。
“小如，我不知道……但是，八年後，你也不準離開我，你不愛我，我會越來越恐慌！”
他恐慌的深意在這裏，他不愛我，但是他接受不了我不愛他，這不合邏輯？
轉念一想，愛情就是毫無道理可循，我缺席了他的過去，那麽現在和未來，我就拿出女人的全部溫柔獻給他，讓他的心裏不再那麽苦。
“陌遲，隻要你記得你的主要角色是我的丈夫，那麽，我就窮盡餘生愛你！”
寒陌遲怔楞了好久，似是一字字過濾著我的這句話，深邃的眸裏灩動著星辰般燦爛的笑意，他送我一個溫柔長吻後，強調，“林醫生，我酒後的記性特別好，你以後就知道了！”
後來，我深刻地領悟到寒陌遲話語的深意，那時，我才意識到承諾許下的太輕率了……
這晚，我們相擁著入睡，我睡得極香，不過醒來時，我整個人不太好了。
我揉揉眼睛，沒錯，就是寒陌遲本尊穿著家居服，雕塑般立在床邊，一手捏著一片事後藥，一手握著半杯水。
“小如，下次，我會記得用岡本！”
心裏的苦澀得要命，我強顏歡笑，裝傻充愣，小嗓子軟軟的，“陌遲，你還沒有回答我昨晚的問題？我們做了，你肯定愛我那麽一丟丟了！”
寒陌遲俊顏清冷，將藥片和水放在了床頭櫃上，挑腿坐在了床邊，背對著我，聲線冷冽。
“我說過，我酒後的記性特別好，愣丫頭，做了就做了，做了不等於愛！”
秒秒鍾，我像是吃了蒼蠅一般膈應難受，“你的意思是做了等於不愛？做，僅僅是生理需要？”
寒陌遲轉過臉，長眉蹙起，“小如，不要太較真，你已經是獨一無二的寒太太了，你比慕妤萱幸運多了！”
心情驟然壞到了極點，我忍著身子的不適，穿好了衣服，依舊憋得難受，索性一股腦兒倒出來。
“寒陌遲，高深與我扯證，目的是騙我子宮代孕，你不愛我，也不稀罕我的子宮，你碰我做什麽？你與我扯證的目的何在？我是高深的前妻，你想玩我，為慕妤萱出氣？”
寒陌遲微微垂首，濃密好看的眼睫掩蔽了他真實的情緒，高深說的話在我的腦海間沉浮，我覺得寒陌遲這是默認了。
昨晚的恩愛繾綣曆曆在目，那個寒陌遲與眼前這個判若兩人，近乎奔潰的我說出的話，連我自己聽了都深深鄙棄。
“寒陌遲，老娘不是便宜貨，你休想白睡，昨晚你睡了我，就與你刷禮物的錢抵消了，你我再無關聯，離婚！”
我拿了手包，換了鞋子，被寒陌遲堵在門口，他捏住我的下巴，“你敢說你是賣的？昨晚，是哪隻小東西抖成了篩子？老子醉了，也知道你是第一次碰男人！”
下巴上傳來了疼痛，再加上昨晚他那麽不溫柔，我倔強地瞪著他，不想說軟話。
他長臂一撈，夾起了我，就似老鷹抓雞崽，筆直長腿起落間，就進了臥室，將我丟到大床裏，語氣玄寒，“老子不喜歡孩子，馬上喝藥！”
也是，他根本就不愛我啊，當然不希望我懷上他的孩子，他逼著我喝藥太正常了！
我爬起來，順順淩亂的頭發，毫不猶豫地喝了藥。
抱膝而坐，我不想說話，室內是死一般的靜寂，昨晚的恩愛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最終是寒陌遲輕咳了一聲，語氣柔和下來，“小如，我昨晚沒忍住，你剖腹產才兩個月多一點，小腹傷口那兒疼嗎？”
他這樣說，我不認為是字麵上的意思，認為他嫌棄我的子宮是二手貨，傷口不疼，心疼。
我答得雲淡風輕，就是過來人的毫不在乎的語氣，“不過兩次而已，我會試到疼？”
寒陌遲驟然傾覆過來，將我拉入他的懷裏，如昨晚那樣輕喃，“小如，夜裏那個哭哭啼啼，喊疼求饒的不是你？愣丫頭，在我麵前，你沒必要堅強，我家小如如願嚐到男人滋味了，應該慶祝一下，說說，你想要什麽禮物？”
一聽他這話，我就知道雲若軒肯定告訴寒陌遲不少，不過我始終清楚我想要的，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我仰臉輕笑，“想要你的餘生，可以嗎？”
寒陌遲微微一怔，俊顏染了好看的笑意，熟稔地揉捏著我的耳垂，“很簡單，隻要你不離開我，就可以了！”
我心裏發苦，他心裏放著一個慕妤萱，家裏放著一個我，隻要我不離開他，就可以這樣繼續過下去，的確很簡單！
早餐是一模一樣的兩份，芝士火腿三明治加煎牛排。
寒陌遲陪在我身旁，可是我卻食不知味，不是我不知足這種平淡的幸福，而是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陪我吃完早餐，寒陌遲提出送我去上班，我說自己沒有那麽嬌氣，完全可以開車。
他點頭笑了笑，聲稱今天的日程安排比較滿，晚上可能會回來得很遲。
我說今天我正好加班，估計晚上不一定回來，他怔了一下，囑咐我如果回來的話，路上注意安全。
當我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停好了車子，寒陌遲發過來一條短信，“有事找若軒！”
我馬上撥過去，卻是關機狀態……這麽急？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我這是有多麽不重要！
有事找雲若軒，雲若軒是我的丈夫嗎？
打卡簽到，交接晨會，例行查房，做手術，這一天下來，我忙得似個陀螺。
直至淩晨一點多才閑下來，我翻看了手機，沒有寒陌遲的電話，也沒有短信，微信消息，我一次次撥過去，依舊是關機狀態。
簡單洗漱後，我躺在宿舍的小床裏翻來覆去睡不著，想給雲若軒打電話，又怕擾了他的好夢。
第二天起床後，我多了明顯的黑眼圈，隻好多塗了點眼霜遮蓋。
撥了寒陌遲，依舊是關機狀態，我惴惴不安，撥通了雲若軒，“若軒，昨天我和陌遲一起吃過早餐後，到現在為止，我一直沒有聯係到他，我想報警！”
彼端傳來雲若軒溫潤的嗓音，“芫荽，你別擔心了，淩晨一點多，陌遲給我打電話了，他人沒事，就是挺忙的。”
我訝異不已，“我一點多時，撥了他十次，都是關機狀態，你是不是記錯了？”
雲若軒默然了一瞬，“我這腦子壞了，肯定是我記錯了，怎麽？你想他了？”
被雲若軒這樣一調笑，我到嘴邊的一句話壓下去了，沒有問寒陌遲是不是與慕妤萱在一起。
不過，雲若軒一句話就點破了我的心思，我見識到他“讀心術”的厲害了。
“芫荽，陌遲心裏有數，他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你照顧好自己。”
接下來的十幾天中，我都住在醫院的宿舍中，寒陌遲的電話依舊打不通，我忍著，沒有再給雲若軒打過電話。
網上的熱搜頭條已經換了別的內容，我在醫院中好久沒有見過慕妤萱了，這兩個人從我的視野裏一起消失了。
好幾次，我想去帝遲集團總裁辦公室找寒陌遲，但是又覺得不妥，弄得好像我有多麽依賴他似的。
這天，我將秦綰和帥帥送回家後，在返回醫院的途中，為了避開擁堵路段，習慣地選了那條僻靜的路線。
這條路線剛好路過我代孕剖腹產所在的那家醫院，仁康醫院。
每次路過，我總要心存僥幸地多望幾眼，希望在匆匆一瞥中能搜尋到那個負責女醫生的身影。
今天也一樣，依舊一無所獲，就當我失望地收回視線時，意外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子，不，是兩輛熟悉的車子從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出口駛出，駛入機動車道。
前麵的一輛是慕妤萱駕駛的紅色奧迪，後麵的一輛是寒陌遲駕駛的那輛邁巴赫。
直到後麵的車子頻頻按響車喇叭，我才恍然回神，提速，遠遠地跟在了後麵。
一個多小時後，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駛入了一幢奢華的獨幢別墅，遠遠望去，這幢別墅的構建規模不次於如苑。
我一點點靠近，看清了別墅的名字——萱苑。
曾經，如苑以我名字中的一個字命名，我竊喜了好多天，此刻，我心裏的陰影麵積迅速擴大，在如苑之前還有一個萱苑，萱是慕妤萱的那個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