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男人心海底針
來電鈴聲再度響起,我按了耳機的接聽鍵,嗯了一聲,彼端傳來雲若軒語氣不善的質問。
“你在哪兒?”
我望了一眼大巴車窗外的沉沉夜色,“去B城分部的高速上,在那邊待半個月。”
婦產科秦綰報名時,隻剩下最後一個名額了,她與我脾氣相投,就特意幫我填了報名表格,昨天告訴我在B城期間是三倍薪資的待遇,我挺感激她。
我在愛情和婚姻這兒吃到了苦頭,不想陷進寒陌遲忽冷忽熱的糾纏中。
我想得很簡單,或許我這趟回來後,寒陌遲已經瞄上了新獵物。
“姓林的,你特麽走得好瀟灑……你究竟是怎麽想的?我這個海歸博士級別的心理谘詢師竟然都看不透你,真是見鬼了!”
雲若軒的這番指責砸過來時,我蒙了,“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我真是沒想到雲若軒那樣俊朗的男人竟然怨氣深深,“陌遲親自做出了一桌子菜,哥幾個眼巴巴地等著你這個女主人回家,痛快地喝幾杯,你特麽倒好,一聲不吭就放鴿子,你這個女人真毒。”
我盡量心平氣和地解釋,“我昨天就決定了去B城,就沒必要告訴他,沒有我,你們吃吃喝喝,更加不受拘束。”
雲若軒火氣竄上來,爆粗口,“吃喝個屁!陌遲掀桌子了,飯菜,酒瓶碎了一地……”
寒陌遲略略沙啞的嗓音打斷了雲若軒,“你少特麽扯淡,真以為老子多麽稀罕她,幼稚!”
嘟嘟忙音傳來,我揉揉眉心,了然雲若軒的手機打開了免提模式,心裏不是滋味,直覺寒陌遲對我的不告而別生氣了。
來電鈴聲又起,我空歡喜了一瞬,不是雲若軒,更不是寒陌遲,是高深,我毫不猶豫掛斷。
從高深與寒陌遲的那次碰撞不難看出,他們之間肯定存在著不淺的過節,我自己的事兒已經足夠頭疼了,本能地不想攪進去。
然而,高深好脾氣地給我發了幾條短信……
他和黎姝確診是梅毒早期,配合治療就可以康複,黎姝流產了。
他與我離婚是因為不想擔起婚姻的責任,不是不愛我,他現在後悔了,讓我離寒陌遲遠一點,等著他康複。
而且他說隻要我願意複婚,他就會徹底刪除那些不雅照,將那份代孕協議還給我。
我回複得簡單,“你一次次出爾反爾,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足有五分鍾後,高深發過來一條短信,“林朵如,因為我,寒陌遲想玩死你。”
簡單地將高深與寒陌遲做了對比,毫無疑問,寒陌遲屬於好男人那類,因此高深這話,我當做了耳旁風。
我斟詞酌句半個小時,才編輯好一條短信,“陌遲,雖然你我都有婚史,但是你的自身條件比我好,你想想看,如果我這樣的女人向你表白,你肯定會以為她謀財謀色,你對我很好,比高深對我好,正因如此,我不想陷進去,晚安。”
但是,在我猶豫忸怩著是否發送時,指尖一滑,就發給了雲若軒。
算了,就這樣了,雲若軒看著辦吧!
與我們一起的還有八個男醫生,其中有兩個實習的,長得不錯,嘴巴也甜,很會關心人。
到了地兒,很快就開始了一天天流水賬式的忙碌,晨會交班,查房開醫囑,做手術,寫手術案例分析,網上查閱各種最新研究資料。
一日三餐沒有定點,手術多的時候,連盒飯也來不及吃,一天休息四五小時也很平常。
第七天,我下午難得清閑,窩在宿舍中,忍不住給蘇茜打了一個電話,假惺惺地問她這幾天是否遇見了對的人。
蘇茜吧嗒著嘴,猛然笑嗆了,“芫荽,真被雲若軒猜到了,他說你在七天內給我打電話,肯定就是想旁敲側擊寒陌遲的消息,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動心了?”
對蘇茜這個鐵閨蜜,我根本就瞞不住心裏話,“你就別笑話我了,他長得那麽好看,是個女的都會動心,就像是一隻白天鵝飛過,我也會抬頭多看幾眼。”
那邊,蘇茜咯咯笑起來,“芫荽,雲若軒說對了,你就是個死心眼,將寒陌遲那尊大神哄高興了,你還用得著累死累活做手術賺錢?”
蘇茜一直挖苦我的職業就是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料麵的心,我對此早已習慣了,“蘇茜,寒陌遲還在生我的氣?”
那邊靜默了,掛斷電話,我正要再撥過去,彈出一條微信消息,“芫荽,你關心他……遲了,你離開後三天,他就開葷了,看了視頻,別哭哈!”
視頻發過來時,我指尖發顫,猶豫了幾秒,點開……
一處雅致的包房內,寬大的沙發中,寒陌遲被眾美環繞。
四個麵容青澀的女孩都穿著情趣兔子裝,一個跪在背後捏肩,兩個跪在身前捏腿,最後一個趴伏在他的腰胯間……
滴答!
我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濺落在手機屏幕上,碎碎漫開。
男人依舊是修身的黑色襯衫,領口大敞著,精致如雕的鎖骨,胸肌泛著冷白的色澤。
他微微垂首,指間拈著半杯紅酒,輕輕晃著,無波無瀾的俊顏染了醉酒的緋色。
一旁的雲若軒介紹著,四個女孩都是十八九歲的女大學生,都是沒有男朋友的雛兒,都是家裏困難,出來賺學費等等。
男人緩緩地放下了酒杯,濃密好看的眼睫垂覆著,整個人就如豐神俊朗的人物雕塑,心思難猜。
我拚命地說服自己,我是我,他是他,但是眼淚不爭氣地止不住,如壞掉的水龍頭。
二十六歲的我,被高深傷透了的我,獨自窩在床鋪的角落,咬緊牙關,一隻手死死地捂著嘴,因為寒陌遲而嘩嘩流淚。
“滾!雲若軒,帶著你的女人,馬上滾!”
寒陌遲低吼,深邃的眼眸染了狂躁的猩紅,如憤怒的雄獅,他沙啞的嗓音如鈍刀片割鋸著我的心頭軟處。
眼淚已經徹底模糊了我的視線,隻聽到雲若軒笑得陰陽怪氣,“蘇茜,陌遲火了,嫌咱們礙眼呢,咱們滾!”
就此,視頻沒有了,但是傻子也能腦補出後麵的內容。
我扯過被子,蒙住了腦袋,整個人如墜淵穀,周遭黑漆漆的,心裏也黑漆漆的。
認識寒陌遲幾天而已,我憑什麽傷心?
我為高深賺了一筆代孕費,都沒有挽住他的心,我沒有什麽付出,憑什麽對寒陌遲那樣優秀的男人心存奢望?
這樣的大道理,我懂,明知道哭得不符合邏輯,但是憋得難受,就是想哭,我不清楚自己又哭了多久。
等到秦綰進來時,她拽開了被子,我揉著眼睛,假裝她攪了我的好夢。
她拽開了我的手,有些驚訝,“林朵如,你哭啦?眼睛腫得挺難看。”
我跑進了洗手間,敷了毛巾,架不住秦綰逼問,扯謊說夢見去世的養母了,因此就在夢裏哭起來,最後哭醒了。
坐在床鋪邊,秦綰給我削了一個蘋果,簡單地說了她的戀愛經曆。
她在高一時,認識了初戀男友,彼此相愛到大學畢業有了分歧。
男友堅持與她出國深造,以後就在國外發展,但是她的家境不容許這樣,她隻能上班賺錢,補貼家用。
男友出國前一天給她打電話,清唱了一首《分手快樂》,除此以外,沒有多說一個字。
她默默流淚,眼淚濕透了半隻袖子,平靜地說了兩個字,“保重!”
然後她哭了整整一夜,一輩子的眼淚似乎都流盡了,進了醫院以後,即使看到孕婦難產致死,她眼睛澀得厲害,卻擠不出一滴眼淚。
“秦綰,你們沒有再聯係過嗎?”
我總覺得相戀了八年,彼此肯定都會念念不忘。
秦綰噗嗤一聲笑了,“林朵如,你的心理年齡也就是二十出頭,你想得好單純,男人這種動物很健忘,以後你遇見合適的,一定要努力守著他,兩人一旦分開,就隻剩下回憶了。”
晚上輪我值夜班,我閑下來,考慮了不知多久後,給寒陌遲發了一條短信。
“寒陌遲,謝謝你對我的各種關心,我們之間沒有財產糾葛,也不用請律師起草離婚協議了,我回去後就可以直接辦離婚證……這幾天,你尋歡作樂,我不介意。”
等了好久沒有回應,我好憋氣,這才十點多,就開始做了,做得連回複短信的時間也沒有,我這個花瓶妻子真的不重要。
幾分鍾後,我又發了一條短信,挺長,“寒陌遲,女人那層膜嘛,現在很便宜的,我這邊就有組團補膜的促銷活動,八人以上六百六,保證形態逼真,以假亂真,你特麽是不是P死了?沒死就冒個泡!好吧,我喪偶了,因丈夫P死而喪偶!你也是壞人,與高深沒有太大區別。”
接下來,我攬下了連實習醫生也嫌棄的活兒,讓自己忙得似條狗,累到了極點,倒頭就睡。
有幾次,我做完了手術,再也站不住了,在手術台旁就昏昏睡去,等到醒來後,秦綰說是總管護士用病人輪椅車將我推回來的。
秦綰以為我是為了三倍的薪資拚,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一閑下來,就會想寒陌遲對我的好。
那屈指可數的好,與高深對我的欺騙一樣,狠狠地揪扯著我的心頭軟處,難受得不可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