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啞巴少年【1】

  (一)

  黃昏的餘輝飄灑雲霧間，金色的暖意柔和如水隨悠揚的放學鈴蕩漾。


  這被四四方方學校困住的孩子們一下子放飛自我，喜悅上揚的眼角在觸及街角角落或站或翹腿坐的染黃毛渾身痞氣的社會人，瞬間耷拉下來，轉移了視線。


  唯恐對上視線觸及黴頭。低頭看路秉著本分做自我，降低存在感。


  這些被人叫做刺頭的家夥可不是好惹的。就像一群霸王占據學校大門前的地盤。


  校內的老師都知道這事沒那麽好解決，多次進行文明人言語交流驅逐，沒用，他們就一副流氓老無賴樣賴在這不走。


  暴力解決又擔心會傷筋動骨犯了法進了牢出來後，記恨在心，睚眥必報，在背後欺淩學生。


  倒不如擺在明麵上，多派幾個老師在放學時盯著，多多警告在校學生不能與這些人勾結，不能進入那個角落，發生事端。


  孩子們習以為常地看到初二老大李石木，直挺挺地走向這些人，接過其中一人遞來的香煙，點著，火星在風口處吹得暗淡了，吞雲吐霧間看不清他的神情。


  這個穿著初中生校服的啞巴少年，聽說可不得了啊，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從小農村考進這重點中學的孩子。每每都讓人唏噓一聲，他這是自甘墮落啊。


  “走，哥們帶你玩一把。”那刺頭笑更好著攤開說。“錢呢。”


  李石木垂眸斜叼著煙，從口袋裏掏出錢來，遞給他。他知道隻要交了保護費，他們就會走了。


  “嘖，這麽少。算了算了。”刺頭唾棄一口，攥住他的頭發，凶狠地說：“下次多點，懂？”


  這五人不屑地看著徘徊在校門口的老師們，嗤笑一聲，悠悠然的拍拍屁股走了。


  李石木麻木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皮，從鼻孔裏發出的聲音，淺淡被風吹散。不痛。沒有第一次痛了。


  他沉默地轉身，看到那熟悉的老人，愣住了，煙氣一時不慎進了肺裏，嗆得他難受地彎下腰咳嗽起來，沁出淚水。


  感受到背上傳來一聲歎息和輕柔的拍背聲音，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敢站起身來，怕看到那雙慈祥眼裏的自己。


  他慢慢地站起來，看著眼前的老人，微低著頭吐掉嘴裏的煙，用腳碾滅火星，掏出紙筆：您怎麽來了？李村離這這麽遠。


  穿的幹淨整潔的老人，齊耳銀發在風中揚起。她扯起嘴角笑了，睿智理性的眼裏看著這一路看著長大的娃娃，閃過情緒。


  “你個娃娃以前都叫我奶奶的，現在忘了啊？我啊，是高齡老師了，退休了，過來看看你的。現在看到你，我很.……很開心。”隻是見到你後，我不放心了。


  不是。那你什麽時候走？“怎麽，這麽快就要趕我走啦？”


  見他局促的樣子，還是像以前一樣。他沒有學會抽煙變成不良少年，就像什麽都沒有變。他還是好孩子。


  那去我家麵館吧，我給您做麵吃。


  “好。”


  路上經過公共廁所，李石木用手勢指了指前麵，張老師笑著點頭，等在外麵。


  他快速地漱口，洗去一口的煙味，捧起水，洗去一臉萎靡，用水淋濕一點衣服擦幹，直到沒有味道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