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湊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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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柏景軒後,薑綰直接進了書房,把要帶回河間王府的東西收拾好,丫鬟來稟告車馬準備妥了,便和齊墨遠一起出了書房。
靖安王府大門前,馬車停在那兒,馬車已經不是上回薑綰出事坐的那駕馬車了。
馬車變寬敞了不少,而且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安全感。
看到金兒扶薑綰上馬車,靖安王府守門小廝臉上不禁流露一抹欽佩。
前些天,世子妃才在街上險些命喪刺客箭下,沒受驚,沒做噩夢,又要出府了。
世子妃就一點也不擔心刺客沒能要了她的命,又再次殺她嗎?
雖然因噎廢食不好,但好歹過一兩個月在別人勸說下才出府,這樣才比較正常吧?
馬車內,薑綰敲著車身,金兒也跟著敲,兩種聲音竟然不一樣,金兒奇怪道,“這聲音聽著像是木頭又好像不是?”
薑綰猜測道,“應該是木頭和鐵混合打造的車身。”
全部用木頭,這馬車不夠結實,箭能穿透。
全部用鐵,防禦能力是強了,但馬車重量也增加了不少。
木頭和鐵搭配著用,倒是能兼顧了。
靠著馬車,上回被刺殺的經曆再一次浮現腦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不怕那是騙人的。
但再怕也得克服,上回隻是鐵風,外加一個鐵鷹,她都能全身而退,這回又多派了好幾名暗衛暗中跟隨,隻要刺客敢來,保管他有來無回!
再往開了想,她來這個世界就來的稀裏糊塗的,沒準兒掛了對她來說是件好事,沒準兒能回去了呢?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
金兒這丫鬟的膽子隨薑綰,薑綰害怕,她更害怕。
薑綰不怕,她就不能害怕。
上回刺殺,姑娘還受了些皮外傷,中了毒,她和姑娘同坐一駕馬車,什麽傷都沒受。
姑娘都不怕,她一個丫鬟怕什麽?
做丫鬟是不能矯情的。
馬車雖然寬敞,但到底就這麽大點的地方,風吹來,車簾掀開一角,瞥到車外,金兒手就有點蠢蠢欲動了。
她看了薑綰好幾眼,薑綰失笑,“想看就看吧。”
金兒這才把車簾掀開看馬車外。
她喜歡逛街。
以前姑娘沒嫁人,她三天兩頭就陪姑娘出來閑逛,不誇張的說,這些小攤販,至少有大半的人她麵熟。
穿過鬧街,往前走了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
金兒問道,“怎麽不走了?”
車夫坐在車轅上道,“惜字齋重新開張,圍觀的人把路給堵了……。”
話還沒說完,劈裏啪啦鞭炮炸響聲傳開了。
惜字齋被查封了兩回,解封了兩回,上回解封的快,開張的也快,隻是結果並不好,很快就又被查封了。
而且這一回查封,惜字齋大門緊閉了好些天,惜字齋越想越覺得晦氣,這不找了人測算良辰吉日重新開張。
這回開張陣仗還不小,和鋪子當年開張一樣熱鬧。
隻是越熱鬧,圍觀的人就越多,這條街堵的時間也就越久。
這一等,就是小一刻鍾。
金兒耳朵尖,聽到路過的人議論,她望著薑綰道,“惜字齋開張,鋪子裏的書和古玩字畫都打八折呢,姑娘要不要去買幾本?”
看著金兒那一臉認真模樣,薑綰都不知道說什麽好,金玉閣的前車之鑒,就沒有吸取點教訓嗎,“惜字齋開張大喜的日子,咱們就不要去給人家添堵了。”
為了平息河間王府和她的怒氣,惜字齋花了一萬兩銀子,這筆錢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掙回來。
看到她,隻怕惜字齋都想拿掃把將她們轟出來。
這麽討人嫌的事,薑綰可不願意去做。
再者,齊墨遠的書房有那麽多書,她就沒翻過兩本,買什麽書啊,古玩字畫就更別提了,連有哪些大家都不知道,遑論分真跡和贗品了,這水可深著呢。
又等了會兒,圍觀的人散開了,馬車方才通行。
惜字齋掌櫃的看著靖安王府的馬車走過去,齊墨遠騎在馬背上,雖然看不見馬車裏坐的薑綰,但那眼神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把馬車給掀翻。
小夥計站在一旁道,“掌櫃的,以後靖安王世子妃來買話本子,賣給她嗎?”
掌櫃的一口銀牙險些咬碎,“鋪子大門敞開,迎八方來客,難道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嗎?!”
話雖然這樣說,可真要賣給她,那絕對是心肝脾肺腎都不樂意啊。
一定得想個法子給自己出口惡氣才行!
河間王府。
馬車徐徐停下。
小廝看到齊墨遠,飛快的朝王府喊了一聲,“快去稟告老王妃,姑爺陪姑娘回門了!”
喊完,匆匆下台階幫忙抬凳子,殷勤的不行。
下了馬車,薑綰和齊墨遠一起邁進河間王府,直奔內院。
快到二門的時候,阮氏才帶著丫鬟走過來,又是高興又是嗔怪道,“怎麽今兒回門了?也不知道事先派人通知一聲。”
齊墨遠見禮,“見過嶽母大人。”
阮氏笑容滿麵。
多好的女婿啊。
女兒回來一次陪一次,當年她出嫁,回門三回薑大老爺也隻陪了兩回呢。
薑綰挽過阮氏的胳膊道,“我要派人來說一聲,娘和祖母未必同意我回來。”
“索性我就不告訴了,給娘和祖母一個驚喜。”
畢竟遇刺之事還沒過去多久,薑綰沒有心理陰影,這些關心她的人還有呢。
阮氏拍著薑綰的手道,“既然這麽了解娘還這麽任性,娘還打算這兩日去看你,正好王妃懷了身孕,我也該送些補品去探望下。”
薑綰想說不用去探望王妃,因為王妃是假懷孕。
但話到嘴邊,薑綰還是忍下了。
這探望不僅是阮氏的一番心意,更是探望給別人看的。
王妃懷了身孕,河間王府不去探望一回,有點說不過去,再者,薑綰還借著王妃懷身孕的幌子調製了些安胎丸給薑五太太呢。
薑綰扶著阮氏往前走,“王妃懷身孕,請了醫術高明的大夫,調製了不少安胎藥,我給五嬸討了些,以備不時之需。”
阮氏沒有多想,笑道,“難為你時時想著你五嬸,你五嬸這些日子可不好受,吐的死去活來的,吃什麽吐什麽,身子虛弱的都沒法下床了。”
薑綰詫異,“上回五嬸不是挺好的嗎?”
懷了身孕都不知道,輕鬆的就跟懷了個假孕似的。
嗯。
之前薑五太太也是這麽想的,腹中胎兒乖巧懂事,不折騰她這個娘親,府裏的太太也羨慕她。
結果還沒羨慕兩天,薑五太太就開始害喜了,不僅害喜了,還把之前的都補上了。
薑老王妃都不禁感慨,話不能說的太早太滿,打臉的滋味不好受。
對於害喜,薑綰也沒有什麽好辦法,懷著身孕,那是能不吃藥盡量不要吃藥,若是沒法在吃食上緩解,隻能靠毅力扛過去了。
說著話,就到薑老王妃住的院子了。
薑綰和齊墨遠上前給薑老王妃請安。
薑老王妃一臉慈愛的笑著,故作生氣道,“你個小鬼靈精,嫁了人還這麽任性,還學會先斬後奏了,你好好的待在靖安王府,祖母和你娘他們就很高興了,少回來幾趟無妨。”
薑綰挨著薑老王妃坐下,“祖母生氣了?”
薑老王妃嗔她,“祖母哪舍得生你的氣?祖母隻是嚇怕了。”
就這麽一個孫女兒,那就是寶貝疙瘩。
要真在刺客手裏怎麽著了,不把刺客千刀萬剮都消不了薑老王妃的氣。
隻是查了這麽些天,也沒查到點刺客的消息,薑老王妃哪放心薑綰出門啊,敵暗我明,是最危險的。
阮氏坐在一旁道,“回也回來了,就不提這些糟心事了。”
薑老王妃拍拍薑綰的手,“刺客還沒抓到,往後一定要小心。”
薑綰點頭如搗蒜。
薑老王妃這才看向齊墨遠,笑道,“你給綰兒的秘方很管用,你們四嬸日日服用,氣色漸好,可比吃藥管用多了。”
薑老王妃感慨不已。
雖然知道食補管用,但趕的上藥的還是頭一回見。
前三天,薑四太太身子虛弱,出門走動,腳步虛的厲害,但薑綰一再叮囑,哪怕身子扛不住,她也堅持下去了。
因為病情沒惡化,所以阮氏勸她吃藥,她沒聽。
幾天一過,薑四太太就感覺到身上有力氣了,走路也沒那麽喘氣了,人沒那麽疲乏,也沒那麽容易頭暈了。
對那糕點,薑老王妃是讚不絕口。
齊墨遠看向薑綰,薑綰什麽都沒說,他隻好替薑綰謙虛了幾句。
這功勞領的他很是心虛,和背黑鍋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
至少他能確定黑鍋能不能背的動,但這功勞……他就不知道能領到什麽時候去了。
外麵,一陣腳步聲傳來,走的略有些急。
薑綰抬頭就看到兩位麵生的夫人走進來,年紀和阮氏她們相反,看她的眼神帶著疼愛,薑綰猜這應該就是她的二嬸和三嬸了。
薑綰起身見禮,“綰兒給二嬸三嬸請安。”
二太太忙扶起薑綰,高興道,“聽你娘說你失憶了,已經好了?”
薑綰搖了搖頭。
二太太怕薑綰傷心,後悔提這事,趕緊道,“慢慢的,總能想起來的,我瞧著消瘦了不少,咱們河間王府就你一個女兒,嬸娘竟然錯過送你出嫁。”
言語間,盡是惋惜。
她們這一趟出府,錯過了不少事,最惋惜的莫過於回來薑綰已經嫁人了。
不過瞧著靖安王世子很不錯,又沒那麽惋惜了,畢竟當時情況急,沒人能預料到。
一家人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斷。
論人,靖安王府沒有河間王府多,但河間王府都是嫡出,妯娌之間沒那麽多爭鬥,不像靖安王府,人不多,爭鬥卻不少,說話總是夾槍帶棍,一句話裏不知道多少彎彎繞。
隻是到吃回門飯的時候,薑老王爺都沒有回來,薑綰望了幾回,一臉失望。
薑老王妃給她夾菜道,“怎麽了,有事找你祖父?”
薑綰搖頭,“找祖父沒事,隻是上回多虧了祖父派人暗中護著我,我才沒死在刺客箭下。”
薑綰說話聲不小。
暗衛待在暗處,聽得那真是心肝兒膽顫啊。
腳下生風,隨時抬腳逃跑。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麽地方是他怕的,那絕對隻有河間王府了。
作為一個暗衛,他殺過人,還真沒撒過謊。
和鐵風一起進的河間王府,兩人形影不離的跟著薑綰和齊墨遠。
鐵風還看著他,“在河間王府裏,有我跟著世子爺和世子妃就夠了,你沒事可以找人敘敘舊。”
鐵鷹知道這是鐵風的一番好意。
但敘舊
他找誰敘舊?
這河間王府他還是第一次進來呢。
對河間王府他還沒有靖安王府熟悉。
他麵無表情的跟在薑綰,把高冷表現的淋漓盡致,鐵風討了個沒趣,也就不管他了。
鐵鷹覺得自己跟在齊墨遠身後,河間王府肯定會把他當成是靖安王府的暗衛,蒙混過去應該不難。
誰想到薑綰會和靖安王府說他的事,雖然這很正常,但他完全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啊。
阮氏詫異道,“上回在街上的暗衛是你祖父派去的?”
薑綰點點頭,沒有因為阮氏的詫異而生疑,畢竟這麽點小事,依薑老王爺的性子,是肯定不會和阮氏他們說的。
阮氏看向薑老王妃,她沒聽說過這事啊。
薑老王妃也奇怪,因為薑老王爺也不曾和她說過,他還誇靖安王府做的不錯呢,怎麽保護綰兒不受傷也有他一份了?
綰兒說的這麽肯定,應該不是假的。
薑綰隻是這麽一說,薑老王爺不在,她也沒法當麵道謝,再者,河間王府上下是真心疼她,道不道謝其實並不重要。
吃完回門飯,又待了會兒,薑綰去看了薑四太太和薑五太太,便回了。
他們前腳走,後腳薑老王爺就回來了。
薑老王妃看著他道,“回來的太不湊巧了,綰兒他們剛走。”
薑老王爺在軍中,薑綰回門,薑老王妃肯定不會派人去告訴他。
薑老王爺沒想過薑綰會回來,坐下喝茶道,“不差這一回。”
薑老王妃笑道,“你派人暗中護著綰兒,怎麽沒和我說過?”
薑老王爺聽得一愣,“我派人暗中護著綰兒?”
“不是嗎?”薑老王妃問道。
“沒有的事,”薑老王爺道。
靖安王為世子娶他孫女兒都不惜用苦肉計了,他能不放心孫女兒還暗中派人護著,這不明擺著是不信任靖安王嗎?
他薑老王爺能幹這樣叫人不快的事?
隻是這事不便和薑老王妃說,他道,“怎麽突然提起這事?”
薑老王妃便把薑綰要向他道謝的事說了,薑老王爺聽後笑道,“綰兒應該是誤以為那救她的人是我派去的了。”
薑老王妃點頭,“也確實太湊巧了些。”
“不過誤會了也沒什麽不好的,正好叫靖安王府知道,我河間王府疼綰兒,靖安王府必不敢輕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