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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 愚忠

  確實沒有比姜綰和齊墨遠更合適查這案子的了。


  雖然齊墨遠還住在靖安王府,人們也只稱呼他靖安王世子,但滿京都都知道他才是真的順陽王,是先太子被人構陷一案中唯一的倖存者。


  殺父之仇。


  沒人比他更上心。


  嫌疑人又是久居深宮的當朝太后。


  刑部不方便沒膽量做的事,姜綰和齊墨遠有膽有識,進出宮也遠比刑部方便的多。


  成王被殺一案,刑部查了多少年也沒找到什麼線索,結果被姜綰和齊墨遠兩小輩把案子給破了,說出來都慚愧。


  刑部尚書把那封血書留下就走了,給帶給姜綰和齊墨遠的震驚卻是無以復加。


  姜綰還好,先太子於她而言沒有半點印象,提及他的死,只有惋惜和憐憫,談不上悲痛,可齊墨遠就不同了,那是他的生身父親。


  這封血書雖然只寥寥數字,但看到的人心底都有數。


  先太子身份尊貴,能構陷他的絕非一般人。


  而有這個能力的,太后首當其衝。


  太后不僅有這個手段,這麼做的意圖也很顯然,成王突然暴斃,又是在即將被冊封為太子的前夕,太后找不到殺害成王的兇手,那些和成王爭奪儲君之位的人在太后眼裡就都是嫌疑人了。


  齊墨遠拳頭攢緊,臉上覆了一層寒霜,姜綰從未見他這般臉色過,想勸他幾句,又不知從何勸起。


  實在找不到勸詞,便給金兒使了一記眼神。


  金兒這丫鬟正氣憤呢,就收到自家姑娘一記眼神,當時就有點摸不著頭腦,姑娘看她做什麼啊?


  有什麼事吩咐她直接說便是了,姑爺又不是外人。


  明顯接收失敗,姜綰忍不住扶額,金兒後知後覺,忙開口找話題,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乾脆把心底話問了出來,「護國公老夫人為何不直接說人是太后殺的呢?」


  雖然是必死無疑,但好歹能多活幾天呢。


  要是運氣好,扳倒了太后,將功折罪,能免了死罪呢?


  姜綰扯了嘴角道,「你個小丫鬟能不能動動腦子,護國公府大姑娘可是護國公的女兒,是護國公老夫人嫡親的孫女兒,先皇賜婚,護國公府幾乎就是准國丈,太后要陷害先太子,護國公老夫人能同意?」


  就沖著護國公老夫人對帝后之位的執著,不僅不會同意,還會堅決的反對。


  姜綰猜,先太子被人陷害一案這麼多年遲遲沒有進展,十有八九也是受先皇給她和龐嫣賜婚的影響。


  滿朝文武都知道護國公老夫人對太後有救命之恩,太后對護國公府是極力的袒護,這般看重護國公府,定然不會讓護國公府女兒未嫁就守寡,再者太后膝下就成王一個兒子,成王一死,皇位就和太后沒什麼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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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掌控新皇,新皇的身邊肯定要有自己人,還有比先皇賜的皇后更合適的人選嗎?


  因為護國公府沒有理由陷害先太子,所以連帶著太后都被排除在外了。


  要是早懷疑,估計先太子被陷害一案早水落石出了。


  想到這裡,姜綰忙看向齊墨遠,「護國公老夫人雖然死了,但她身邊人應該還被關在護國公府內,沒準兒會知道點什麼,太后那麼急於滅口,晚些等她反應過來,那些人只怕也難逃一死……。」


  姜綰話音未落,齊墨遠已經起身了。


  不過齊墨遠沒有親自去護國公府,他剛出門,就被鐵風攔下了,這麼點小事都要世子爺親自去,要暗衛何用啊?


  半個時辰,鐵風就回來了,回來之快,金兒都懷疑他辦事不利,「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鐵風看姜綰的眼神都帶著敬佩,回道,「屬下趕到護國公府的時候,太后的人早到了,正領著幾個大丫鬟和管事媽媽出府,屬下把人攔下了。」


  金兒眼睛睜的圓溜溜了,「刑部都攔不住太后的人,你是怎麼辦到的?」


  這話問的……


  事關先太子被陷害一案,攔不住也得攔啊。


  那些人是奉太后之命,僅憑一個靖安王世子是救不下人的,但只要膽子夠大,皇上也是能拎出來做擋箭牌用。


  鐵風覺得他不算假傳聖旨,是皇上讓刑部尚書查先太子被殺一案,刑部尚書又拜託世子爺世子妃查的。


  順寧宮。


  太后靠在綉牡丹花的大迎枕上,眼神凄哀,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威嚴,才不過半日,鬢角就添了不少的白髮,看的寧嬤嬤直心疼。


  太后爭強好勝了一輩子,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

  最愛的兒子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害死的,女兒又和自己不親,唯一的孫兒想保保不住,得虧安陽縣主是正兒八經懷上的身孕,皇上容不下那些宮女,可安陽縣主腹中胎兒,他卻沒法賜墮胎藥。


  要不是還有這麼個盼頭,寧嬤嬤都怕太後會扛不過去。


  宮女端了葯來,寧嬤嬤勸太后服藥,太后眼睛都沒動一下,寧嬤嬤苦口婆心道,「雖然護國公老夫人和北雲侯夫人已經死了,但護國公還沒有被抓住,太后您可得保重身子骨,不除掉護國公,不算真正替成王報了仇。」


  提到成王,太后臉上才有了幾分生機,伸手接葯。


  剛碰到葯碗,辦事不利的公公走了進來,跪下請罪。


  寧嬤嬤那叫一個氣啊,好不容易才勸動太后,怎麼就沒點眼力勁呢!

  「跪下做什麼?那些人呢?」寧嬤嬤冷了聲音問。


  公公忙回道,「奴才把人都帶出護國公府了,結果皇上的人到了,把人都帶走了。」


  寧嬤嬤氣道,「你把他們帶出府做什麼,不是讓你滅口嗎?!」


  公公後背發寒,顫巍巍道,「禁衛軍攔在門外,奴才連護國公府內院都沒能進,當著禁衛軍的面,奴才沒辦法……。」


  寧嬤嬤知道公公為難,太后除掉護國公老夫人和北雲侯夫人,那是她們罪有應得,可護國公府那些丫鬟婆子,要直接賜葯,那滅口的意圖就太明顯了。


  皇上能派人去護國公府救幾個丫鬟婆子,看來是對太后擅自處死護國公老夫人她們有意見了,如今把那些人都帶走了,這可如何是好?


  寧嬤嬤擔憂的看著太后。


  太后臉上有怒氣,但要說擔心,倒也沒有多少,只冷道,「幾個忠心護主的賤婢往哀家身上潑髒水,皇上還會當真不成?!」


  只一句,寧嬤嬤就笑了,把手裡的葯再一次遞給太后,「皇上英明神武,自然是不會聽信幾個賤婢的話。」


  再說柏景軒,鐵風怕姜綰和齊墨遠心急,把丫鬟婆子救下后,一股腦都帶回了王府。


  姜綰和齊墨遠一起盤問,但那些丫鬟婆子嘴巴嚴實的很,不論怎麼問,一個字也不肯說。


  姜綰端著茶,輕輕的撥弄著,眸光從那些丫鬟婆子身上掃過去,一個個倔強的挺直了背脊,一副要殺便殺的表情。


  那模樣,看的金兒咬牙切齒,恨不得叫人上板凳,給她們點顏色瞧瞧,氣不過道,「看來不打板子,她們是不會說的。」


  姜綰笑道,「我相信她們會主動開口的。」


  金兒瞅著姜綰。


  姑娘做夢呢?

  這都問半天了,都快被她們氣死了,一點消息也沒問出來啊。


  姜綰望著其中一姓許的管事媽媽,笑道,「忠心沒錯,但愚忠未必是你主子要的。」


  許媽媽面無表情。


  姜綰也不多說廢話,打開手邊的錦盒,讓金兒把雲錦綢緞拿給許嬤嬤看。


  許媽媽一眼就看出來那是護國公老夫人的,上頭的血字更是讓她色變,姜綰道,「現在還不肯說嗎?」


  許媽媽雙眸濕潤。


  別人或許認不出來,但她一眼就看出來那是護國公老夫人的筆跡。


  她顫抖了雙手,苦笑道,「老夫人和國公爺確實懷疑過先太子是太后害死的。」


  「懷疑?」這兩個字讓姜綰蹙眉。


  許媽媽點頭,「國公爺一直在找證據,但找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找到。」


  姜綰笑了,「既然護國公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卻給我們留下這麼一封血書,護國公老夫人是太看得起我們了,還是心懷叵測?」


  許媽媽聽得出姜綰有些生氣了,怕她認為護國公老夫人不安好心,忙道,「太后最信任的莫過於寧嬤嬤,先太子是不是太后害死的,抓了寧嬤嬤一問便知。」


  金兒瞪她道,「說的這麼容易,護國公怎麼不做啊?」


  匡她家姑娘和姑爺?


  沒門兒!

  許媽媽忙道,「國公爺是想抓寧嬤嬤問的,但想想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先太子打草驚蛇不值得,尤其手裡掌握的證據,足夠在事敗后讓太后投鼠忌器了,沒有再添一件的必要。」


  太后確實怕了,怕的第一時間就趕緊滅口。


  今兒要不是靖安王世子的人及時趕到,她們這會兒只怕已經追上老夫人的腳步了。


  剩下的,姜綰沒再問,許媽媽也自覺,要了筆墨紙硯,把她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寫下來。


  滿滿三頁紙,都是太后干過的惡毒事,看的姜綰都心驚肉跳。


  後宮——


  果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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