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打趣
刑部大牢內,二老爺面如死灰的靠著牆,冰冷的寒氣通過後背往他身體里鑽,直達四肢百骸。
牢房外,獄卒時不時的路過,不論弄出多大的動靜,他都不曾抬一下眼睛,直到——
牢房鎖被打開,二太太被推了進來。
猝不及防之下,二太太來不及穩住身子,就看到地上兩隻小強溜達路過,嚇的她花容失色,往地上一摔,把兩小強嚇的魂不附體。
二老爺這才抬頭,見是二太太,他臉色才有了一絲血色,「你怎麼也被關了進來?」
二太太疼的呲牙咧嘴,根本顧不上二老爺。
獄卒把牢門鎖上,道,「尊夫人好本事,竟然搶劊子手的活。」
「什麼意思?」二老爺沒聽明白。
獄卒笑道,「不等劊子手行刑,尊夫人就把老夫人活活氣死了過去。」
二老爺臉色一僵。
他知道今天是老夫人行刑的日子,他也做好了老夫人必死的準備,可他做夢也沒想到老夫人最後是被二太太氣死的。
他和二太太成親二十年,二太太幾斤幾兩,二老爺再清楚不過了,一向只有老夫人拿捏二太太的份,她怎麼可能能把老夫人活活氣死?!
可獄卒都把二太太關進來了,可見不假。
二老爺咬著牙道,「你做了什麼?!」
二太太疼的不理他。
她和二老爺、老夫人不同,她一沒有殺先老夫人,二沒有殺王爺。
老夫人本就是要被處死的,她的死說是被她氣的,可人是那麼好氣死的嗎?
她的罪名判不了流放,更別提被處死了。
二太太不說話,二老爺本就沒什麼耐心,當即抓了二太太的手腕,「我在問你話呢!」
好巧不巧抓的就是二太太受傷的手,二太太氣不打一處來,「你不該誇我一句孝順嗎?我好歹幫老夫人留了一具全屍!」
「你!」二老爺想掐死二太太了。
越是這樣,他越想知道二太太和老夫人說了什麼。
被老國公摔的額頭砸傷,被入獄,被處死,老夫人都沒有被氣死,二老爺不敢相信二太太和老夫人說的話有多嚴重。
二太太要二老爺鬆手,二老爺非但不松,還越抓越緊,似乎二太太再不交代,就將她手腕捏的粉碎。
二老爺是習武之人,他有這本事的,二太太怕了,但一想到二老爺和老夫人做的那些事,二太太就口不擇言了,「我勸你還是別問的好,免得步老夫人的後塵!」
這話等於是承認老夫人是她氣死的,還是故意氣死的。
二老爺不抓手腕,該捏脖子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二太太脖子被扼,呼吸不暢,從二老爺冰冷的眸底,她看到了涼薄,她不敢想象自己和這樣的人同床共枕了將近二十年,她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二太太抓著二老爺的手,斷了一半沒修建的指甲掐進二老爺的手背上,疼痛讓二老爺收回了幾分理智,手鬆了幾分,「你說還是不說!」
對他來說,流放和死沒什麼區別。
沒有希望,死反倒是一種解脫。
二太太道,「安陽縣主懷了身孕,太後下旨讓誠意伯收安陽縣主為義女……。」
二老爺皺眉,不信二太太的話。
這事能把老夫人活活氣死?
二太太繼續道,「氣死老夫人的不是我,是梅側妃!」
「這麼多年,你和老夫人一直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不然你以為太後為什麼極力保二少爺?連護國公都不能幫自己的外甥報仇?!」
二太太被揪著脖子,腳後跟都挨不到地,二老爺是用了力氣的,但二太太的話讓他脫了力,二太太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痛,很痛。
但心底也很痛快。
她都不知道二老爺是什麼時候背著她和梅側妃滾到了一起,自己的兒子不疼,卻不遺餘力的幫別人養兒子。
幫別人養兒子的還不止二老爺一個,還有王爺。
二太太有點懷疑這是不是就是靖安王府的家風了。
再說老夫人,雖然留了全屍,但卻沒人替她收屍,二老爺二太太都入了獄,膝下就只剩一個齊墨城和待嫁的齊萱兒了。
齊萱兒自是不必說,她在豫國公府沒好日子過,以前豫國公府還會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不太為難她,如今的她,在豫國公府地位低的還不如丫鬟,她連豫國公府都出不來,更別提替老夫人收屍了。
齊萱兒出不了豫國公府,齊墨城也一樣,連院門都出不了。
老夫人和二老爺一出事,他就慌了,到處找人救二老爺,只是誰會把他一個三少爺放在眼裡?
平常不敢得罪,又對他心底存了氣的,能不趁機落井下石?
齊墨城哪裡受過這份氣啊,擼起袖子就要和人干架,不巧被騎馬路過的老國公知道了,怕他步齊墨銘的後塵,當即命小廝押回了府,不許他出王府一步。
老國公對老夫人恨之入骨,但凡還有一點情義,也不會送到刑部,將老夫人的罪行公之於眾。
王爺就更不用說了,不可能替殺母仇人收屍。
老夫人死在刑台上,半晌沒人收拾,就直接拉去了城外的亂葬崗。
養尊處優的靖安王府老夫人最後竟然落得了暴屍荒野的下場,實在令人唏噓。
再說姜綰,喂完魚,準備回屋,剛要上台階,就跑來一丫鬟,說是老國公請她和齊墨遠去一趟。
姜綰不知老國公找他們何事,以為只找了他們,結果到了地兒一看,清蘭郡主和傅景元他們都在。
見到姜綰,老國公又誇了她一遍,要不是她觀察入微,擅抽絲剝繭,靖安王府還不知道會烏煙瘴氣到幾時去,把姜綰誇的天上有地上無,誇的姜綰腦袋都快要搖暈乎了。
清蘭郡主捂嘴笑,「祖父,您再誇下去,大嫂都要不好意思了。」
老國公笑了笑,道,「這些日子,世子妃還有的忙。」
姜綰嘴角一抽,「忙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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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可忙的啊。
老國公道,「王府烏煙瘴氣許久,該沖沖喜去晦氣,我已經找欽天監挑了吉時,讓清蘭出嫁了,下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
不等老國公說完,清蘭郡主臉一紅,「祖父!清蘭又不著急嫁人!」
「您常年不回來,好不容易回來了,是不喜看到清蘭嗎?」
老國公哭笑不得,「這叫什麼話,祖父也希望你能常伴膝下。」
王妃捨不得女兒嫁人,道,「今兒已經二十一了,十幾年就出嫁,是不是太過匆忙了些?」
老國公看向王妃,道,「清蘭出嫁了,我好把清蘭他祖母的骸骨遷回京。」
先老夫人死在泉州,也葬在泉州。
把先老夫人的骸骨遷回京,是老國公一直以來的心愿,只是怕觸及王爺的痛楚,老國公沒敢提半個字,又因為當年對不起先老夫人,不願意偷偷摸摸的遷墳,這才耽擱至今。
只是耽擱了這麼多年,本不該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實在是北雲侯世子的案子還沒有了,天知道北雲侯會做什麼?
一旦鬧到需要當兵相接的地步,就不知會耽擱到什麼時候去了。
事關先老夫人,王妃哪還會勸阻,沒人再說一個不字,包括清蘭郡主在內。
王妃懷著身孕,勞累不得,可不得姜綰這個世子妃操心了,出了門,姜綰見清蘭郡主嘟著嘴,一方香羅帕在她手裡沒了形,姜綰笑道,「別擔心,雖然時間倉促了些,但你相信大嫂,大嫂一定把你的喜宴辦的妥妥噹噹的。」
清蘭郡主頓時臉紅脖子粗,跺腳道,「大嫂!你也打趣我!我不理你了!」
丟下一句,清蘭郡主逃命似的跑了,留下身後一連串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