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求婚
寧蘇意手指按下牆邊的燈光開關的那一刻,以為天花板上那盞吊燈壞掉了,不如往日明亮。
她視線微抬,整個人都呆住了。
整塊天花板被紅色和金色的氣球占據,垂下來一條條細繩,跟絲帶一樣,地板上也堆了好多氣球和玫瑰花瓣。正對著萬家燈火的那一麵落地窗貼上了“Happybirthday”,用一圈愛心點綴。
寧蘇意緩緩轉過身,目視著被自己堵在門外進不來的井遲。
許久,她才聽到自己問他:“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這人早上跟她一起出的門,忙到下午開車過去接她,哪來的時間給家裏營造溫馨浪漫的氛圍。
井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手按住她肩膀,推著她進門。
寧蘇意沒顧得上換鞋,踩著腳上的短靴走進去,先前聽說井遲請了廚師過來做菜,她去看了眼廚房,裏麵空無一人。流理台幹幹淨淨,保持著她早上出門前的狀態。
“嗯?廚師呢?”寧蘇意嘀咕了句。
她像個好奇寶寶,脫了身上的大衣,腳避開地板上散落的氣球,在客廳裏穿梭,看看其他地方被布置成什麽樣。
井遲蜷縮的手指鬆了鬆,清了清嗓子:“酥酥……”
在寧蘇意從他身旁經過時,他伸手拉住了她。寧蘇意能感覺到握著自己手指的那隻大手有些潮濕,不像平日那麽幹燥。
寧蘇意微仰脖頸,這才發現他抿著唇,斂下眉眼的樣子幾分嚴肅、緊張。
她還沒問他怎麽了,眼睛就被蒙住了。
不知道井遲從哪裏變出來一根墨色的布帶,遮住了她的雙眼,在她腦後係了個結。他喉結滾動,幹咽了一下:“先等等我。”
寧蘇意眼睛看不見,有點惶恐,她是最害怕黑暗的,那樣會讓她很沒有安全感。但她知道他就在身邊,心裏的不安減輕了許多。
她的手抓住井遲的西服袖口:“你要做什麽?”
井遲捏捏她的手指:“別怕,等我兩分鍾就好。”
接著他就鬆開了她的手,還強調了一遍“別怕”。而後,寧蘇意就聽見腳步聲是往門口走去,井遲拉開門走了出去。
屋裏很安靜,寧蘇意立在客廳中央,沒有破壞井遲的規則私自揭開蒙住眼睛的布條,屏了屏呼吸耐心等待。
內心有點期待,他可能是要給她準備什麽驚喜。寧蘇意想。
井遲站在門口,正要拿出手機催傅明川,電梯門就打開了,傅明川氣喘籲籲地捧著一束鮮豔欲滴的紅玫瑰出現在視線裏。
“給給給!路上堵住了,緊趕慢趕終於趕到了。”傅明川鬆了鬆領帶,滿頭大汗,氣都喘不上來,發型也亂了,堂堂一上市公司的合夥人,活像個跑業務的,“你就不曉得提前把花藏在家裏?非得叫我跑一趟。”
井遲:“會被酥酥發現,沒有驚喜感。”
事實證明,寧蘇意就是個好奇寶寶,她對別的事情不關心,但是對他的事情一定是有著莫大興趣的。
方才她發現客廳被布置一新,立馬就滿屋子跑了一圈,像是要尋寶藏,把花藏在家裏分分鍾就被找出來了。
傅明川仍舊喘得像條狗:“祝你成功。”
井遲從他手裏接過那一大捧玫瑰花,壓得他手臂往下墜了墜,暗道難怪傅明川上氣不接下氣,這束花真的很重。
裹在深藍色和黑色的薄紗裏,點綴一些漂亮的玻璃紙,芬芳撲鼻。
電梯又上來一趟,有人登門了,井遲暫時沒空招待他們,抱著花進了屋,進門時差點被門檻絆倒,看得門外的傅明川直搖頭。
寧蘇意在心裏默默地豎著倒計時,差不多兩分鍾,她就聽見了腳步聲由遠及近,朝自己走來。
她聞到了濃鬱的花香,跟地板上的花瓣一樣的味道。
“我能摘下這個了嗎?”寧蘇意指了指眼睛上蒙的東西。
井遲站在她麵前:“你再倒數十個數。”
寧蘇意照做,繼續在心裏倒計時:十、九、八……
井遲摸了摸大衣的口袋,從裏麵掏出一個純黑色的絲絨盒,輕輕打開,取出裏麵的寶石嵌著鑽石的戒指,放在最中間的那朵玫瑰花裏。
而寧蘇意的倒計時也數完了最後三個數:三、二、一。
她還慎重地問了一遍:“我摘下了啊?”
井遲:“嗯。”
寧蘇意抬手扯開蒙眼睛的布條,乍然接觸到燈光,眼睛一時未能適應亮度,她眯著眼眨了眨,視線逐漸聚焦,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井遲單膝跪在她麵前,脫掉了那件挺括的長大衣,顯然是因為匆忙,隨手就丟在了不遠處的地板上。他手裏捧著一束很大的玫瑰花,每一朵都在盛放中,是一朵花最美麗的姿態。而最中心那朵花裏,藏著一枚戒指。
一整塊水滴形的藍寶石中間嵌著一顆梨形鑽石,鑽石四周鑲了一圈花瓣一樣的碎鑽,戒托和指環都雕刻了精美的花紋。
寧蘇意被震撼得久久沒有回過神。
她甚至不敢確定,井遲是在向她求婚嗎?
在寧蘇意的認知裏,他們之間不需要這樣的儀式,她早就答應了要嫁給他。他們兩家也都商量好了,等開春以後就訂婚,下半年挑個吉日舉辦婚禮。
她能想到井遲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給她驚喜,卻絕對沒有想過驚喜會是求婚。
寧蘇意看著井遲,深深地望進他的眼睛裏。
他以臣服的姿勢,抬頭仰望她,頭頂的燈光在他瞳孔裏投落細碎的光影,同時映著縮小的她。
井遲嘴角上揚,輕不可聞地笑了一聲:“酥酥,從你的表情我就看出來了,你很意外對不對?那麽我準備的驚喜就達到了效果。”
寧蘇意鼻子酸酸的,跟著笑了一下,有點傻氣的那種笑容,很少在她臉上出現。
井遲笑著說:“你其實不用這麽意外的,因為我說過,我會給你一個正式的鄭重的求婚儀式,之前那種口頭詢問式的不算。還記得進門前我跟你說過,我今天要談一個重要項目,對方是要合作一輩子的大客戶。”
寧蘇意已經丟掉了理智,傻傻地點頭。
“我說的那個大客戶當然是你啊。”井遲歎口氣,又開始笑,“你那麽聰明,居然沒有反應過來。沒反應過來也好,不然我的驚喜就藏不住了。我說的一輩子合作,不是玩笑話,我是真的從喜歡上你開始,就沒考慮過別人,隻想跟你過一輩子。很久前就想過,你要是喜歡我,我一定拉著你結婚,不給別人一點機會;你要是不喜歡我,我也要在你身邊守著你,看著你幸福。所幸老天爺待我不薄,叫我如願以償,給你幸福的那個人是我……”
他還準備了好多話,想一一說給她聽,但是擠在門框旁邊的那幾顆腦袋蠢蠢欲動,太煞風景。
井遲吸了吸氣,最後問她:“酥酥,你願意嫁給我嗎?”
答案他是有把握的,但儀式感最重要的就是儀式,這個問句必不可少。
他問完就一臉期待地看著寧蘇意。
那股緊張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冒出來,手心都出了汗——從進門開始他就瘋狂冒汗,緊張得後槽牙都是酸的,真是莫名其妙,他不該緊張的。
寧蘇意抿著紅唇,仰了仰頭,盯著罩住天花板的密密麻麻的氣球,緩緩吐出一口氣,沒能緩解多少,鼻子好像更酸了,眼眶也熱熱的。
她手指抹了抹眼角,開口的第一句話帶著鼻音:“你好煩,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我應該穿漂亮一點……”
說到後麵她就有點繃不住情緒,又哭又笑,表情看起來很別扭,但眼睛裏都是幸福的淚光。
寧蘇意微微低垂視線,打量自己,鍺色的西裝外套,裏麵的白襯衫搭配焦糖色的菱格紋馬甲,太板正了,一點都不符合當下的氛圍。
早知井遲要求婚,她就換一條漂亮的長裙,臉上的妝也要再補補。
井遲笑了,女人這種時候為什麽會糾結這種問題,不過轉念一想,他為了今天的求婚儀式,特意選了一套符合自己風格和氣質的高定西裝,還做了頭發,幾乎從頭到腳都花了一番心思,瞬間就能理解寧蘇意了。
他斟酌道:“那我等等你,你現在上去換條裙子?”
扒著門框的一群人下巴都掉在地上。
感動得兩眼淚汪汪的鄒茜恩破涕為笑:“他們為什麽會討論這種問題?”
葉繁霜按住她腦袋:“別說話,我再欣賞欣賞。”
傅明川:“媽的,我腿蹲麻了,你們能站起來嗎?”
他的腦袋在門框的最下麵,上麵的人不站起身,他沒辦法起身。
葉繁霜:“你能別說話嗎?很煞風景。”
傅明川:“……”
寧蘇意壓根沒留意到門框的那幾顆腦袋,捂住眼睛,強行止住淚水:“你到底還要跪多久?膝蓋不痛嗎?”
他竟然說讓她上樓去換衣服,好傻。
心裏念叨著“好傻”,莫名戳中了淚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決堤似的淌下來,她連忙用手捂住,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變得這樣情緒化。
寧蘇意伸出手,哭得她眼睛都快看不清了:“我答應你。”
井遲笑得滿足開心,仿佛他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帶著滿手心的汗,他取下那朵玫瑰花裏的鑽戒,拉住寧蘇意的左手,將戒指緩緩推進她的無名指,聽說那是與心髒想通的地方。
求婚儀式完成,門外等得天荒地老的親朋好友們終於可以閃亮登場。
烏泱泱一群人湧進來,手裏拿著禮花筒,對著井遲和寧蘇意噴彩帶。
而躲在門框最下麵的傅明川,起身時不知被人踩了一腳後腳跟,整個人跪趴在地上:“……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