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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你嫌棄啊

  假期第二天,寧蘇意拋去懶骨頭,撿回以往的勤快勁兒,一大早就起來了,洗漱完,在衣帽間換好衣服下樓。


  廚房裏,柳西蝶在做早餐。


  寧蘇意快步過去,三人份的煎蛋和香腸已經做好了,烤麵包機裏“嘭”一聲,彈跳出來兩片烤得焦黃的吐司。


  “你還病著呢,怎麽起這麽早做早餐,以後多睡會兒懶覺。”


  寧蘇意見她都弄好了,也不便再插手,從消毒櫃裏抽出幾個盤子,裝好吐司、煎蛋、香腸和幾個洗幹淨切開的無花果。


  柳西蝶頭發低低地挽起來,垂了幾縷在頰邊,側過頭來輕輕一笑:“我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活動一下比較好。”


  寧蘇意拿起手機給井遲發消息,叫他上來吃早餐。


  他昨夜回了十五樓歇息,估計有點不習慣,竟然到現在還沒起來。


  柳西蝶和寧蘇意先去餐廳吃早餐,過了一會兒,井遲頂著一張倦容進來,坐去了寧蘇意身邊的位子。


  寧蘇意喝了口牛奶,抬眼看過去:“沒休息好?”


  “昨晚睡得有點晚。”井遲打了個嗬欠,動手拿起吐司,咬了一口。


  “那上午我一個人去醫院也行。”


  “我陪你。”井遲加快了吃早餐的速度。


  “你慢點吃,時間很充足。”


  柳西蝶吃完了,抽出一張紙巾擦幹淨嘴巴,斟酌了下,輕聲細語問道:“你們上午要出門?”


  寧蘇意看著她,說:“去醫院探望朋友,午飯時間前能回來,你上午一個人在家沒關係吧?”


  柳西蝶忙不迭說:“沒有沒有。”目光瞥見狗窩裏呼呼大睡的小柴犬,想到什麽,問了一句,“狗狗該怎麽喂?”


  寧蘇意轉頭看了眼還沒醒的狗,笑了聲:“不用管它,投食機裏設置了定時定量,你要是無聊陪它玩就行了。”


  柳西蝶笑了笑:“好。”


  井遲和寧蘇意收拾好就出門了,家裏剩柳西蝶一個人。


  她在客廳裏坐了會兒,打掃了衛生,見狗狗在吃狗糧,自己就先回了房間,從背包裏拿出一本書,靠在床頭看起來。


  ——


  車子駛進中心醫院,停在一棵楓樹下。


  樹上的楓葉紅了一小半,隨著風偶爾飄下來一片,打著旋兒落在地上。


  清晨的寒氣稍稍褪去,金黃的陽光裹挾著溫暖照在大地上。樹下的地磚上光影斑駁,風一吹,樹枝輕晃,一地星星點點的光暈也被搖碎。


  井遲推開車門,下車,繞到副駕駛座那邊,一手拉開車門,扶著寧蘇意的手腕,讓她借著自己胳膊的力下車。


  寧蘇意動作頓一下,看著他莞爾一笑:“哪有這麽誇張?”


  井遲:“想給你無微不至的照顧也不行?”


  寧蘇意沒話說了。


  等她在車旁站穩了,井遲拉開後座的車門,從裏麵拎出幾盒營養品和水果,沒讓寧蘇意分擔,全部自己拿。


  兩人先去看望情況更嚴重的徐叔。


  在病房外的走廊先碰見了徐夫人,寧蘇意疾步上前,跟她打招呼。


  徐夫人看看她,又看看一邊的井遲,臉上是劫後餘生的輕鬆喜悅:“你們來這麽早啊?吃早飯了嗎?”


  寧蘇意說:“在家吃過早飯過來的。您呢?”


  徐夫人笑笑:“我剛吃完。老徐醒了,護工在照看,我抽時間出來吃個早飯。寧小姐,謝謝你幫忙請的護工,我去問了,手術費、住院費什麽的也都被你包攬了,真是……怎麽好意思。”


  “應該的。徐叔出了這種事,我有一定的責任。”


  “可千萬別這麽說。”


  兩人寒暄幾句,進了病房,護工在裏麵守著。病床上徐叔睜著眼睛,看到寧蘇意,嘴唇動了動,擠出幾個含糊的字。


  寧蘇意站在床邊,叫他別說話,安心養病。


  在病房裏待了沒多久,井遲留下東西,跟寧蘇意一道出門,去瞧一瞧梁穗。


  相比起來,梁穗的情況就好了太多,已經能下床走動,父母都陪在身邊噓寒問暖。


  見到寧蘇意,梁穗立馬變成工作狀態:“寧董,金融峰會的會議紀要我還沒整理完,還差……”


  寧蘇意抬手揉了揉眉心,當著父母的麵說這種話,二老恐怕以為她是那種壓榨員工的無良黑心老板。


  “別談工作了,好好養傷比較重要,給你放一個月的帶薪假,徹底恢複好了再返崗。”寧蘇意拍拍她手背。


  梁穗皺起眉頭,空缺一個月,集團都要更新換代了,她回去肯定跟不上工作進度。


  “寧董,國慶假過後我就能……”


  話還沒說完,後背就被梁母拍了一把,她滿臉不悅地說:“你這孩子,老板都發話了,讓你帶薪休假一個月,你怎麽還不聽呢。出車禍能是小事嗎?養不好落下什麽病根,到老了你得後悔死。”


  寧蘇意點點頭,深以為然:“聽話,讓你休滿一個月的假就是一個月,提前回來一天都不行。”


  梁母附和:“聽到沒有?”


  梁穗終於打消了念頭,躺回床上。


  ——


  探望完徐叔和梁穗,寧蘇意解決了心頭一樁大事,整個人都輕鬆不少,這才考慮去處理一下自己的手傷。


  方才她陪梁穗說話時,井遲去外麵給她掛了號。


  等寧蘇意出來,他就帶她過去看醫生。


  手上的繃帶和紗布拆除了,醫生重新給她換了藥。


  井遲終於看到了那道略顯猙獰的傷口,心中一抽,深深地蹙起眉頭,問醫生:“她這傷會留疤嗎?”


  “好好養護的話,大概率不會留疤,但一時半刻肯定是會留印子的,幾個月到幾年消退都很正常。”醫生不敢跟他打包票,留不留疤跟個人的體質差異也有很大關係,也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疤痕體質。


  井遲歎口氣,鬱結不已。


  寧蘇意從小到大身上也不曾留過什麽疤痕,臨到這年紀,手背上多出這麽一道印子,夠讓人鬱悶的。


  醫生處理完,寧蘇意看著新換的較為輕薄的紗布,試著收攏五指再張開,感覺比之前靈便了很多。


  跟醫生道過謝,她拉著井遲出了診室。


  “怎麽愁眉苦臉的,我要是真留疤,你會嫌棄?”寧蘇意碰了碰他的手肘,眉梢微微挑起。


  井遲瞪她一眼,想也不想反駁:“怎麽可能?!”


  “那你怎麽比我還在意?”


  寧蘇意主動挽著他的臂彎,走出大廳,沐浴在上午十點鍾暖洋洋的陽光裏,眼睛都忍不住眯起來。


  井遲好久不說話,在她的注視下,最終別別扭扭地道:“那我不是覺得女孩子都想要美美的嗎?手背上留一道疤多明顯,怕你自己看了心情不好。”


  寧蘇意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醫生說了,不一定會留疤,短時間內有痕跡很正常,時間長了說不定就沒了。”


  兩人說著話,走到停車的楓樹下。


  井遲解了車鎖,剛要拉開車門,餘光倏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睛看過去,果然是見過一麵的周民寒。


  他身邊帶了個年輕的警察,是上次給梁穗做筆錄的其中一個人。


  兩人今天都沒穿警服,身著尋常的便衣。


  周民寒的敏銳度相較一般人要高,下一瞬,視線就鎖定不遠處樹蔭底下的井遲,微微愣了一下。


  井遲朝他點了點頭,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寧蘇意坐在副駕駛看見他方才的舉動,順著他的視線瞥過去,沒發現熟人:“你在跟誰打招呼?”


  “跟你提過的那位警察。”


  井遲傾身過去,扯過她右側的安全帶拉過來,“啪嗒”一聲扣上。


  寧蘇意:“他怎麽又來醫院了?”


  井遲想了想,猜測道:“可能有事情需要進一步調查吧,這種特大連環撞車本來就頗受外界關注。”


  兩人很快將這些瑣事拋諸腦後,車子啟動,駛離了醫院。


  ——


  肇事司機王繼清醒了,可以配合做筆錄。這是周民寒一個小時前得到的消息,當即就帶著手底下一個助手親自前來問話。


  找到王繼的病房,還沒進去就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女人低泣聲,光是聽著聲音都能叫人感覺到肝腸寸斷的絕望。


  女人哽咽的話語隨之在一門之隔的病房裏響起:“我們家本來就這樣了,媽的病,小音的病……你說你怎麽就不知道注意一點。現在好了,車禍死的死傷的傷,那得多少賠償,說不定你還要坐牢……留我一個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年輕警察看了眼周民寒,後者抬了下眼皮。


  裏麵的女人又說起來:“我們兩個快活過半百的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小音怎麽辦啊,她才十二歲……她的人生還沒開始。”


  隻有女人在哭訴,男人始終沒應聲。


  周民寒抬手敲了敲門。


  病房裏的哭聲戛然而止,女人抹了抹眼淚,拖著疲憊的步伐,邊走邊含著哭腔問:“誰啊?剛不是檢查過了?”


  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男人站在外麵,身上俱帶著一股形容不出來的冷肅氣質。


  女人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幹淨,怔怔地望著兩人:“你們是誰?”


  中年男人格紋襯衫外麵套著一件灰撲撲的夾克,鬢角有些許華發,笑一笑,還算溫和地說:“你好,我叫周民寒,負責調查車禍的警察。請問這裏是王繼的病房嗎?我們過來問他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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