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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嗎

  三天假期一晃而過。


  寧蘇意實際隻休了一天,十四號早晨就去了公司。井遲比她清閑一些,休滿了三天假,十六號早上應邀去羅曼世嘉參會。


  他每回來羅曼世嘉都待不了多久,一般辦完事就會離開,單給他辟出的那間辦公室成了擺設,他過來了向來是待在井韻蕎的辦公室。


  “小井總早。”


  剛走出電梯,井遲就被迎麵而來的職員問候。


  他淡笑地點了點頭,單手抄進兜裏,去辦公室找井韻蕎。


  這一回竟是他過來得早了,井韻蕎這個正兒八經的井總都沒在。井遲坐在沙發椅上,腦袋往後仰,姿態放鬆。


  不多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他說了聲“進”,坐直上身,視線轉向門口。進來的是井韻蕎的秘書,穿一身黑色職業正裝,手裏抱著文件,見了他,先是微微一愣,而後反應過來,微笑著打了聲招呼:“小井總早。”


  “早。”


  秘書把文件放在井韻蕎的辦公桌上,頓了一下,說:“一會兒井總過來了,麻煩您跟她說一聲,這些文件今天就要簽,下麵等著要。”


  井遲略一頷首:“知道了。”


  秘書準備出去,走到門邊想起來問他:“小井總喝點什麽?”


  “不喝,不用給我準備。”井遲躬身拿起茶幾上的時尚雜誌,隨意地翻開看,幾分漫不經心。


  秘書愣一下,笑說:“好的,那就不打擾您了。”


  辦公室的門打開又關上,裏麵歸於安靜。秘書踩著高跟鞋穿過走廊,到茶水間,動手煮咖啡,給即將過來的井總準備的。


  走廊裏忽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響,那串腳步聲在茶水間門口停了停,聽到有人輕聲問:“林秘書,井總來了嗎?”


  林秘書動作停住,抬眸循聲看去,隻見溫璿手裏拿一遝資料,唇邊掛著溫柔的微笑。


  秋季陰雨綿綿的天氣裏,她穿一件白襯衫,領口打了一枚黑色蝴蝶結絲帶,略長的帶子垂落在胸前,配一條黑色高腰紗裙,裙擺高低錯落,有的地方蓬鬆,有的地方單薄透亮,腳上穿一雙煙筒靴。


  她以往總是溫柔知性的打扮,很少見她穿得這樣青春靚麗,林秘書多打量了幾眼。


  溫璿是首席珠寶設計師,很得高層器重,聽說井總有意讓她去巴黎分公司當設計總監,目前還未確定下來,不知結果到底如何。


  林秘書揚唇笑了笑,說:“井總還沒過來,不過應當快了,早上有個會。”


  溫璿揚了揚手裏的資料:“有點事情找她,那我過去等。”


  林秘書忙不迭提醒:“最好不要現在過去,小井總在辦公室裏。”


  “小井總?”溫璿麵露疑惑。


  “對,早上那個會他也得參加。”


  “好的,我知道了。”


  溫璿抿抿唇,若有所思,轉身朝電梯間走去,準備回自己的工位等。待電梯門打開,她又後悔了,折回去,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井遲無所事事地翻看了兩頁雜誌,聽見敲門聲又響了,微微蹙眉:“進來。”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他目不斜視,盯著雜誌上麵的內容,直到那道腳步聲走到近前停下,他才若有所感地抬起眼皮,有些意外地看著來人。


  溫璿手指攥著資料的邊角,很用力,目光深遠而鎮定地看著他,一時間太多情緒充塞在胸口,絞得她苦痛難言。


  井遲眼簾略垂,撤回目光,語氣淡淡地說:“井總還沒過來,有事找她可以待會兒再過來。”


  溫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是強裝出來的從容:“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井遲指腹抵在雜誌的邊緣,脆硬的紙劃著指尖,他再次抬眼看她,態度很明顯,並不想與她有過多的交談:“不好意思,我們之間似乎沒什麽……”


  溫璿強忍著心中翻湧的酸澀滋味,開口打斷他:“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嗎?六年前,你出手幫過我。”


  她很清楚,有些話眼下不說,以後不會再有機會跟他當麵說。她出國要用的資料準備得差不多了,即將離開寧城,前往巴黎,歸期不定。


  井遲神色一滯,眼神錯愕,不記得自己六年前見過她。


  溫璿盯著他的臉,將他所有的表情變化收進眼底,不由淒然一笑,他果真忘記了,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六年前,我還沒畢業,在一家珠寶公司實習,給一位姓李的設計師當助理。當時公司裏有推薦參加珠寶設計大賽的名額,我沒資格報名,但還是想要試一試……”


  她到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熬了整整一個月,每天睡覺時間不足六個小時,經過無數次從頭再來、修改調整,最終完成了相對滿意的一套珠寶設計圖。


  如果給她充裕的時間,她還能繼續完善,可是報名截止日期快要到了。


  她拿著設計手稿和U盤去找帶她的那位珠寶設計師,央求她可不可以給她一個名額,她真的很需要那筆獎金。


  小十萬的獎金,對她來說是救命的錢,她父親臥病在床,需要一筆手術費,已經借了不少錢,湊上這一筆就夠了。


  李設計師為難地說,不能破壞規矩。


  溫璿不肯放棄,再三請求,希望能給她一個機會,她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她。


  許是被她纏得沒辦法,李設計師麵色糾結地答應幫她看看,替她去問總監那邊有沒有什麽辦法破格讓她參加。溫璿感動不已,一瞬間眼眶滾燙,差點湧出淚來,不停地鞠躬道謝,離開了辦公室。


  漫長的時間裏,她一邊畫設計稿一邊滿懷希冀地等消息。


  最後設計師給她的答複是,名額有限,已經給了別人。


  溫璿希望落空,隻能咬牙認命,繼續給各方親戚打電話籌錢,得到的回答均是“先前借的錢還沒找你要,再借我們也沒有了”。


  在她絕望之際,珠寶設計大賽落幕,最終獲得金獎的正是帶她的那位李設計師。


  時隔一個星期,她才意外得知李設計師用來參賽的作品就是她當初交上去的那一套設計稿,一時氣憤難忍,她跑到辦公室去找她理論。


  誰知人家翻臉不認人,咬死設計稿是自己畫的,連手稿都拿出來佐證。


  溫璿沒想到有人能顛倒黑白至此,同時悔恨不已,自己不該那麽信任她,把手稿和電子版都給了她,人家把落款的名字一改就成了自己的。


  她不想這件事不了了之,拚著一口氣,翻出自己當初畫稿時修改過很多版的草稿,準備去找總監要一個說法。


  李設計師早就料到以她的性子不會善罷甘休,在此之前,誣陷她盜用同組成員的作品來完成任務,倒打一耙,將她給辭退了。


  同一天晚上,她父親突然發病,送到醫院沒能搶救過來,永遠離開了人世間。


  那是春末夏初的時節,天降大雨,瓢潑而下,她如同一具行屍走肉,毫無目的地晃蕩在街頭,最後實在走不動了,蹲在路邊抱臂大哭。


  眼淚被雨水湮沒,哭聲被雨聲遮掩,誰也沒發現路邊綠化帶旁的瘦弱小姑娘。


  溫璿的視線被雨水澆得模糊,望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她腦中閃過一兩秒輕生的念頭。她想,倘若自己死在這個淒冷的雨夜裏,是不是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腦中又閃過許多個與父親有關的片段,想要活著的希望愈發薄弱,一道刹車聲拉回了她的思緒,她慢慢仰起頭看過去,一輛看不出牌子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車身被雨水洗刷得鋥亮。


  駕駛座那邊的車門打開,下來個年輕男人,撐著一把黑傘,腳步匆匆,走進她身後的便利店。


  過了一會兒,後座的車窗落下來半扇,她瞧見了男人俊美的側臉,皮膚冷白,在雨夜裏如霜雪一般,薄唇微微抿著,臉部輪廓尤其好看。


  他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沒帶什麽情緒,眼底也沒溫度。可在那樣的環境下,她卻覺得他像一道光,溫暖而虛幻。


  她知道自己眼下有多狼狽,長發被打濕了,仿若一條條醜陋的蚯蚓黏在臉頰上。雨水淋得她張不開眼,深灰色的薄衫也濕透了,像一團破抹布裹在身上,整個人單薄淒慘得像個乞丐。


  他可能真的當她是乞丐。


  車窗徹底降下來,坐在後座的男人給她丟了把雨傘,頓了頓,又把身旁的一件黑色西裝團了團,丟出去給她,從頭到尾沒說一個字。


  很快,車窗又升了上去,以防外邊的雨水隨風飄進去。


  她愕然地看著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沒發出聲音。


  便利店裏的男人走出來,上了駕駛座,眼前的車子眨眼間開走了,車輪胎濺起雨水,消失在城市的茫茫車流之中,再也尋不見,像一場夢,像賣火柴的小女孩臨死前的一場夢。


  賣火柴的小女孩凍死在冬夜裏,她卻實實在在地活了下來。


  回憶到這裏終止,溫璿看著辦公室落地窗外,同樣在下雨,細細的雨絲飄下來,比起那一晚的雨,眼下的雨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溫璿癡癡地笑了一下,扭頭看向井遲,終於可以大方承認:“我進羅曼世嘉也是為了接近你,去年在網上看到你和井總的采訪,才知道你原來是羅曼世嘉的小井總,可我似乎用錯了方法,你並不常來這裏。”


  頓了頓,她又是一笑,搖搖頭,帶兩分自嘲的意味:“後來了解到你和寧蘇意的事,我突然看清了,什麽方法不方法的,都不重要,哪怕你天天來羅曼世嘉,我也是沒機會的,對嗎?”


  她不需要井遲回應,自言自語一般倒出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話:“我有時候真挺容易鑽牛角尖,時常一遍又一遍問自己,跟寧蘇意相比,我究竟輸在了哪裏,時間?緣分?天意?這些因素說起來都太虛無了。直到上次你喝醉酒,我跟閨蜜聊天,某個瞬間終於明白過來,我不是輸給了寧蘇意,我是輸給了你,井遲。”


  她說:“隻要你還愛她,我就絕無可能。”


  井遲的思緒還停留在她方才講述的雨夜贈傘和衣服的事情,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有做過這樣的舉動。


  他分明不是個熱心腸的人。


  有那麽一秒鍾,他想問溫璿,是不是認錯人了。


  可是,她描述的畫麵,與他記憶深處的另一幕極為相似。


  溫璿最後問他一句:“你那個時候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如果不是在她最悲觀絕望的時候給予那樣一抹溫暖,她不至於念了這麽多年忘不掉,任何男人都入不了她的心。


  世人都說,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可事實上,大部分的念念不忘,換來的都是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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