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晚上留下來
到家前,井遲問寧蘇意晚上想吃什麽。
寧蘇意不太有胃口,靠著副駕駛座靠背,懶洋洋地說,不想吃飯,想睡覺倒是真的。
井遲輕挑眉梢,眼神倏然間意味深長,嘴角掛笑看著她。寧蘇意知道他在想什麽,懶得理他,拿出手機當低頭族。
想起家裏的食材所剩不多,正好路過一家商超,井遲停了車,兩人下去逛超市,填補冰箱的空缺。
進去之前,寧蘇意叫他稍等片刻,她自己跑去隔壁一家藥房,不多時,從裏麵出來,手裏拿一包醫用口罩,拆開一個掛在耳朵上,手指捏了捏鼻梁上的金屬條,使其貼合。
寧蘇意把剩下的幾隻口罩塞進井遲褲子口袋裏,挽著他的手:“走吧。”
井遲納罕:“你這是?”
“會被人認出來。”
她也不想這麽誇張,奈何那次在新聞上露麵,再到網上大肆傳播,引發的後續麻煩就是私生活受影響,走在路上都會被人指著說,你是寧蘇意嗎?明晟藥業那個寧總?
寧蘇意微微一笑,假話真說,我不是,我隻是跟她長得比較像而已。
以上絕對不是她的臆想,她昨天去超市買東西,在自助結賬區就被一個小姑娘認出來了。
為了避免出現類似的情況,她決定低調一點。
井遲聽完她解釋,很沒良心地笑了。
那段時間她因為前去桐花鄉賑災的事情,的確頗受各方媒體關注,前來邀約的采訪一概推掉,在降低曝光度的情況下,還是在網絡上走紅了,到現在都能搜到相關照片。
“我們酥酥都有偶像包袱了。”
進了超市,井遲在入口處掃碼推走一輛購物車。
寧蘇意挽著他的那隻手放下,走在他身側,沒好氣道:“我這不是偶像包袱,我這是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井遲深以為然,轉了話題:“想吃魚嗎?我們買條魚紅燒吧。”
“你決定就好。”
兩人在超市裏閑逛,看見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就隨手放進購物車裏,當井遲拿起一包果汁軟糖,寧蘇意的眼神終於不對勁起來:“你要吃這個?我不吃。”
井遲拿在手裏晃了晃:“看著挺好吃,給你試試。”
他不由分說丟進購物車裏,帶著她繼續往前走,有點像帶女兒出來逛超市,不像是帶女朋友。
寧蘇意眨動著眼睛,不說話了,由著他買了好些零食,正經蔬菜倒沒買多少。經過水產區時,他停下來認真挑了條武昌魚,打算紅燒。
最後買了法棍和牛奶,留作明日的早餐。
結賬的時候,寧蘇意看著花花綠綠的零食,摁了摁眉心,深感無奈,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養了好多小孩子。其實她早就不吃這些了。
井遲卻樂此不疲,還在貨架上拿了一瓶彩虹糖放裏麵。
東西裝了兩大袋,寧蘇意要幫他提一袋,被他拒絕了,他把兩隻塑料袋歸攏到一起,騰出一隻手牽著她,一同往停車的地方去。
寧蘇意怔愣地垂下眼眸,望著兩人緊緊交握的手。
這種感覺很神奇,好像他們是一對在一起生活很多年的夫妻,下班後一起逛超市,商量晚上吃什麽,再挑一些零食,給家裏的小孩子。雖然,他們目前沒有小孩。
寧蘇意想了想,大抵是因為他們相熟太多年,跟別的情侶相比,少了幾分熱戀期的激情,多了脈脈流淌的溫情。
她還蠻喜歡這種氛圍的,她本身就不是個多有激情的人,更偏愛細水流長。
“戴口罩悶不悶?可以摘了。”
走到車旁,井遲先把東西放進去,轉過身來,抬手給她取下掛在耳朵上的掛繩,摘掉了口罩,就著這個姿勢偷吻一個。
她都不知道,逛超市的時候,他每每側目,見她蒙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動人的眼,他有多想吻她。
寧蘇意輕輕推了他一下,小聲提醒:“有人。”
“沒事,我擋住你了。”井遲偷吻到了就很開心,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把人塞進去,繞過車頭去駕駛座,擰開車載音響,開車回家。
寧蘇意聽他跟著音樂哼唱,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心情愉悅,有點受不了了,她撐著臉頰看向窗外。
他大概故意跟她作對,唱歌好大聲,立體環繞在她四周。
播放的明明是一首調子傷情的緩慢情歌,卻被他唱得歡歡樂樂,寧蘇意忍不住笑,拿他沒轍似的搖了搖頭:“你夠了。”
井遲停止歌唱,挑了挑眉,目光瞥過去看她:“你不看你男朋友,盯著大馬路看也是挺有意思的。”
寧蘇意要被他笑死:“你專心點開車,別貧嘴了。”
井遲不依不饒:“你挑首歌,我唱給你聽。”
“我聽外文歌比較多,你會唱嗎?”
“說一個。”
“《WhenYouBelieve》,聽過嗎?”
“這不是那個什麽動畫電影的主題曲?”
“嗯。”
“我不會唱。”
“……”
寧蘇意回想他方才說的話,“你挑首歌我唱給你聽”,多麽自信滿滿的語氣,還以為她隨便點首歌他都會唱呢,搞半天是鬧著玩的。
一路上聊著一些沒營養的話題,到了公寓樓,井遲下車拎東西,突然頓了一下,臉色變得奇怪,嘀咕了句:“有樣東西忘了買。”
寧蘇意聽見了他的自言自語,問道:“什麽東西,很重要嗎?小區裏的便利店能不能買到?”
她的話給了井遲一個提醒,他垂下眼瞼暗笑一下,也不看她,低聲說:“能買到。你在樓下等我,我去去就回。”
寧蘇意說:“幫我帶一包棉簽,就普通的那種,我化妝要用到,家裏的快用完了。”
“好。”井遲把拎出來的東西放地上,摸了摸口袋,手機在裏麵。
“你還沒說你要買什麽。”寧蘇意問,感覺他奇奇怪怪的。
井遲腳步頓了頓,眼睛盯著她,神色有點別扭,半晌,視線瞟到一旁,語音含糊地說:“我買包煙。”
寧蘇意一愣,似乎不能理解:“抽煙對身體不好,你少抽點。”
隨即一想,他都沒在她麵前抽過煙,想來煙癮不重,而她也不想管他太嚴,便換了種語氣,溫和道:“你去買吧,你等你。”
井遲張嘴,欲言又止,想替自己解釋兩句,然而話是他說出去的,又不好收回,隻能任由她誤解。
歎口氣,他快步走去小區裏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完需要的東西,站在收銀台前掃碼付款,連塑料袋都沒要,拿了東西塞進口袋裏。
井遲走到寧蘇意跟前,把手裏一包棉簽給她:“是這種嗎?”
寧蘇意接過來看了眼:“嗯,能用就行。”
井遲拎起地上兩個塑料袋,跟寧蘇意進了電梯,她負責按電梯,問了聲:“去你家還是我家?”
井遲突然被戳中笑點,忍俊不禁:“這有什麽區別嗎?”
“快說。”寧蘇意催促道。
“我家。”
寧蘇意於是按了十五樓的電梯,退回去站在他身邊,上下瞄了他一眼,問:“你買的煙呢?”
井遲:“口袋裏裝著……”
話音未落,寧蘇意的手就探進了他西褲的口袋。井遲察覺到她的意圖,側身躲避了一下,沒能躲開,她的手指觸碰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明顯不是煙盒。
寧蘇意一霎了然,仰頭盯住他。
他撒謊其實很好拆穿,起先她沒反應過來,等他去了便利店,她站在原地越想越覺得他的表情耐人尋味。
果然叫她猜對了,他根本不是買煙。
井遲仰起脖頸,利用兩人的身高差,不讓她看自己的臉,隻拿下頜對著她,顧左右而言他:“電梯要到了。”
寧蘇意的手縮了回來,若有所思地抿抿唇,覺得有些好笑,繞了一大圈借口,他就為了避開她買這個?
電梯打開的提示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兩人誰都沒說話,出了電梯。
寧蘇意手空閑著,輸入指紋解鎖開門。
進了門,井遲鬆開手,把東西丟在玄關地墊上,手掐住她腰將人抵在門板後麵,嗓音低低:“能不能給人留點麵子,明知我撒謊還要拆穿我。”
他說著,鼻尖抵上她的鼻尖,嘴唇似有若無地蹭著她唇瓣,有點懊惱。
寧蘇意偏過頭,避開他灼熱的侵略氣息,小聲替自己辯駁:“你是在控訴嗎?我也沒說你什麽吧。”
井遲抿唇一笑,忽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說:“姐姐真好。”
寧蘇意還沒回味過來他說這話的本意,隻見他彎腰拎起食材,蹬掉腳上的鞋,換上拖鞋去廚房。
寧蘇意背靠著門板,神色呆愣,他是覺得她默許了什麽嗎?
井遲很快又繞出來,見她還呆站在玄關,不由得笑了一下,過去拉著她的手,走到沙發邊,按住她肩膀讓她坐下休息:“我去做飯。”
他從塑料袋裏翻出一包那會兒在超市裏買的果汁軟糖,塞給她,拿遙控器開了電視,而後鑽進廚房沒再出來。
寧蘇意脫了外套,單穿裏麵一件打底襯衫,解了袖扣靠在沙發上,沒認真看電視節目,眼神時不時往廚房那邊瞟一眼。
手指摸到懷裏的軟糖,她拿在手裏捏了捏,不由自主地拆開,拈了顆放進嘴裏,橡皮一樣軟糯彈牙,水蜜桃味兒的。
寧蘇意鍾愛井遲家裏這組沙發,坐了一會兒,慵懶地躺下來,聽著電視背景音,嘴裏嚼著本該嫌棄的軟糖,沒多久就被她吃得隻剩小半袋了。
她舔了舔嘴唇,上麵都是水蜜桃的甜味。她把剩下的放茶幾上,閉著眼小憩,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
井遲做好晚飯出來,瞧見沙發上的人一動不動,不禁嘖嘖稱奇,別說電視還開著,哪怕夜深人靜,她都不一定能睡得著。
“酥酥?”
他坐去沙發邊,輕輕推了推她,雖然他不忍心打擾她的美夢,可到了晚飯時間,不吃飯就睡也不好。
寧蘇意很快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井遲帶笑的眼睛。
客廳裏開了燈,明亮柔和的燈光灑下來,窗外的天色已擦黑,像是還在做夢。她閉了閉眼,聽見他說:“吃完晚飯再睡吧?”
寧蘇意眯著眼緩了緩,“嗯”了聲,起身去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總算清醒了些,移步到餐廳吃飯。
井遲做了一整條紅燒魚,放在長條形白瓷盤裏,澆了濃稠的醬汁,色香俱全。另外,還有一道清炒藕片,一份蛋花湯。
這大半年來,兩人對桌吃飯的畫麵實屬稀鬆平常,可身處其中,總能體味到別人難以理解的溫馨感動。
吃過飯,井遲問她要不要再吃點水果。
寧蘇意說:“吃不下了,我去沙發上躺會兒。”
井遲笑了笑,起身收拾了餐桌,過來坐在她腿邊,手搭在她腰上,眼睛盯著電視,話說得漫不經心:“晚上留下來?”
寧蘇意愣了一下,不確定他是否有言下之意。
井遲沒聽到她的回答,扭過頭來看著她,她不避不閃地與他對視。他忽地笑了,俯身,手臂撐在她身側,將她擠在沙發裏邊:“好不好?”
他目光太直接,對視時間久了寧蘇意就忍不住退怯,偏轉視線盯著沙發靠背的紋理,找借口拒絕:“我擇床。”
“騙人,我家主臥的床跟樓上一模一樣。”井遲也學她,一語拆穿她蹩腳的謊言。
寧蘇意還要說什麽,井遲卻一把將她扛起來放在肩上,頭朝下那種,天旋地轉間,大腦都暈眩起來。
寧蘇意半點防備也無,登時不顧形象地喊叫起來:“你這裏沒卸妝的啊,也沒睡衣,我要回去……”
“我上去給你拿。”
井遲駁回她的申請,撈起遙控器關了電視,從容地抬步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