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世上是沒有天堂的
留在學校里將有志加入劍道社的人員資料整理完畢，玉置龍也才堪堪趕著四點半的電車回家。
要是再耽擱上一會，就要趕上這列電車真正的晚高峰了。
「劍道社目前的社員就只有我和秋田瑠美，不過秋田瑠美是女生，她沒辦法參加男子的劍道隊伍。」
「千頭萬緒的……不如明天就去道場，問一下秋田師傅該怎麼辦。」
玉置龍也決定問一問秋田嚴山齋，都說年老成精，秋田師傅說不定能給出一個解決方案。
這樣想著，玉置龍也慢慢從車站朝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路上兩邊的住宅居民對玉置龍也已經面熟了，不會再一看到玉置龍也就立馬停下腳步避開道路。
原主是拿著家裡給的生活費在花畑這裡租房子住的，畢竟家裡在鄉下經營著一間寺廟，日本的和尚家族在斂財這個方面一直是可以的，有餓死荒廢的神社神官，但肯定沒有生活不下去的寺廟和尚。
要說有什麼不好的，玉置並不是家中的長子，所以不會繼承有著穩定高收入的廟產。
不過讓玉置龍也自己選擇，他也不想去廟裡當和尚……即使日本的和尚可以結婚生子吃肉喝酒蹦迪留頭髮。
「嗷嗚，嗷嗚，汪汪汪。」
一聲急促凄厲的狗叫吸引了玉置龍也的注意力，他轉過身去，看著公寓樓不遠處的綠化帶。
只見一個雜毛的小奶狗在綠化帶旁凄厲的叫著，說來也是奇怪，在各種常見動物的叫聲中，似乎狗類的叫聲情感最能為人類所理解。
雜毛小奶狗的身前是一個歪倒在地口中流血的成年母狗，看樣子應該是在過馬路時被汽車碾過。
「汪汪……嗚！」
雜毛小狗用頭碰一碰大狗的屍體，在對方沒有反應后又用舌頭舔舐。
不過這些都沒有用，已經罹難的母親不可能再睜開眼睛。
「可憐的小傢伙。」玉置龍也蹲下身子，搖了搖頭。
即使是以城市流浪狗的適應能力，在這麼小的年紀恐怕也不可能生存的下去。
惻隱之心，仁之端也。
「噔噔噔。」
玉置龍也的背後傳來了短促的小跑聲，一個看起來身高最多一米五的小學生手拿著鏟子跑了過來。
看到玉置龍也回頭看著自己，這名小學女生立馬抱著鏟子，弱弱的鞠了一躬：「大哥哥，您可以讓一讓嗎，我想將小狗媽媽安葬……」
玉置龍也露出了笑容，伸出手：「讓我來吧，哥哥的力氣比較大。」
在露出笑容的時候，玉置龍也擔心自己的笑容會把這個小女孩直接嚇哭，但對方的反應卻比他想象的還要強。
小姑娘臉上綻放出陽光的笑容，將鏟子遞給了玉置龍也：「大哥哥，我們在那邊的空地把小狗媽媽安葬了吧。」
玉置龍也力氣極大，鏟子揮舞的像是太刀一樣，沒一會的功夫就挖出了一個土坑。
而在另一邊，小姑娘將小狗媽媽抱了過來，雜毛的小土狗在女孩的腳下繞來繞去，嗷嗚嗷嗚叫著的同時用狗頭拱著女孩的腳脖。
「已經挖好了，把它放進來吧。」
將狗媽媽放進坑中再埋上沙土，玉置龍也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雖然原主的家庭是和尚世家，但他本人是半點佛經都不會，玉置龍也更是如此，他對佛經唯一的印象還是以前在街頭巷尾時不時聽到的《大悲咒》六十分鐘加強版。
看著已經被埋進土裡的媽媽，原本並不安分的小狗現在也不叫了，只是兩隻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充滿了靈性的悲傷。
「大哥哥，你這是在超度嗎？」
「嗯，希望狗媽媽在天上能過的好好的。」
玉置龍也這個時候倒是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學幾句《大悲咒》了：「你不一起超度嗎？」
「欸？我就不了。」小女孩輕輕揉著小土狗的狗頭，「因為不管是人也好還是動物也罷，死了之後就是真的死了吧，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的，我們的祈禱它不會看到。」
這下倒是輪到玉置龍也錯愕了，他沒想到這番話竟然會從一個小孩子口中說出來。
雖然話的確是這麼說，也的確沒有錯，但總歸安在小女孩的身上是怪異了點。
「所以祈禱也是沒有用的，況且就算我們這樣做，小狗狗也不會感到任何心裡上的舒服。」說著，小女孩又揉了揉小狗的頭，「對吧，小狗狗。」
「嗷嗚汪！」被抱在懷中的小狗依然叫聲凄厲，但情緒已經比之開始好了許多。
「……」玉置龍也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難道信息化社會出生的小學生都已經這麼厲害，這麼懂事，這麼哲學了？
好像自己如這個小女孩一般大的時候，還在每天唱著太陽當空照我去炸學校。
「啊！抱歉，大哥哥！我說了奇怪的話了！」
在說完了一番讓人錯愕的話語后，小女孩突然反應了過來，她朝著玉置龍也趕忙道歉。
「沒事沒事，這不是什麼奇怪的話，你年紀這麼小，就能這麼懂事，非常厲害了。」
誇獎完小姑娘后，玉置龍也又看向了她懷中的小土狗：「那這條小狗？」
「我想放在我家裡收養，要是把它留在外面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死了……」小姑娘低頭摸著小狗的腦袋，但心裡卻在微微擔憂著。
——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同意我養一隻小狗呢。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
玉置龍也欣慰的點了點頭，雖然沒有明說，他也是稍稍擔心這條小狗的安全的，既然小姑娘要收養這條小狗，那就省得自己糾結了。
拿起書包，玉置龍也朝公寓樓走去。
回家除了把作業什麼做完之外，他還要整理一下那些形形色色的入部申請書，好說歹說的也得找出幾個可用的人才行。
但走了沒幾步，玉置龍也不禁回頭看向身後。
抱著小土狗的女孩也跟在自己身後，而且一直跟著自己到了出租屋的四樓。
天可憐見，是小女孩跟著自己，不是自己跟著小女孩，如果真是自己在跟蹤的話，說不定都有人會偷偷摸摸的報警了。
玉置龍也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站定。
小女孩則抱著狗狗在隔壁的402房門處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