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秘的大爺（新年快樂）
章錦文的家，離學校有好幾個街區。
他不住校，每天都是擠著公交車回家。
由於今天出校門比較晚，已經錯過了下班放學的高峰期，所以公交車空蕩很多。
他其實不太喜歡坐公交車，每一站都要停，顛晃的厲害，很容易暈車。
每一次坐車的時候，如果有的選擇，他都會選擇坐在有窗戶的位置，把車窗打開一條小縫，呼吸從縫隙中交換出的新鮮空氣。
今天，章錦文的心情很美好，暈車的感覺都減輕不少。
他靠著車窗，看向車窗外落下的晚霞，橙色的光芒很溫暖。
公交車上算上他，只有5個乘客，一對小夫妻抱著一個小嬰兒，還有一個老大爺。
就像是包場一樣。
司機也因為提前問過大家在哪兒下車，加之路上沒有新的乘客上車，所以一路上開得很快。
章錦文很喜歡這樣的坐車節奏，一開心就想到了明天要和蘇沫一起吃飯，笑容又不禁出現在了臉上。
明天該穿什麼呢？
「明天給咱們的寶寶穿新買的小裙子吧！」小夫妻正在交流。
明天去哪兒吃飯呢？
「然後帶她去買點奶粉。」小夫妻還在討論。
……章錦文突然有點彆扭，怎麼總能被接上話？！
他此時突然有點想直接跳出來，「來！你們說，你們說完我再說！」
等章錦文等著他們繼續聊天的時候，他們又好像配合好了似的，開始哄小寶寶睡覺，一句話都沒有了。
故意的吧！章錦文心裡暗暗吐槽。
還是老大爺好，一個人聽聽小曲兒，多安逸。
他看向坐在第一排帶著耳機的老大爺。
豁！現在大爺都帶耳機了。
章錦文想起來前些天坐車遇見一個大爺，揣著一個就收音機，頻道總是接收不對，裡面出來的聲音比潘家成的公鴨嗓還難聽。
關鍵的是，聲音還外放的特別大，整個公交車廂都能聽見。
那天，章錦文都沒能堅持到公家車開到家門口的站台，半路就下了車，即便是這樣，回去以後，腦子裡還重複了好多遍收音機里的破鑼音。
但眼前的大爺卻是截然不同，像是個時尚的弄潮兒，大熱的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帶著黑墨鏡和黑色的鴨舌帽。
就像香港警匪片里走出來的黑社會老大。
要是沒有鬢角的花白的頭髮和座位旁的一根拐杖，章錦文絕對不會相信這竟然是個大爺。
這樣的大爺年輕時一定也是風光無限的吧！章錦文正把大爺和警匪片的反派主角聯繫起來的時候，小嬰兒的哭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先前還笑得很開心的嬰兒，突然就哭了起來。
小夫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窘迫地哄著孩子。
丈夫作著鬼臉，妻子一邊輕輕拍著孩子，一邊嘴上輕輕念叨，「不哭了不哭了。」
但是，嬰兒的哭聲不弱反強，越來越大。
好傢夥，這以後絕對是一個歌唱家的好苗子。
章錦文看著眼前的景象一臉苦笑。
眼見著小嬰兒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小夫妻臉上的窘迫更甚。
「你能不能好好哄呀！」
終於，妻子忍不住了，埋怨丈夫哄來哄去就那兩個動作，和沒結婚時惹自己生氣的時候一樣，只會一個勁兒地說「我錯了。」
「我怎麼沒好好哄？」丈夫也來了氣，「你就不能拍輕點兒？」
「你意思是我把孩子拍疼了？那你來！」妻子說著把孩子推向了丈夫。
……
章錦文看著小夫妻的爭執，聽著嬰兒的啼哭，感覺眼睛很累，耳膜也有點疼。
他揉了揉眼睛，很想捂住耳朵。
而與此同時，他看見坐在第一排的大爺轉過了頭，看向了哄著孩子的小夫妻倆。
大爺轉頭的時候，章錦文看見他臉上有一條很長的刀疤，從左眉角延伸到右邊的顴骨。
即便有墨鏡遮掩，傷疤還是顯得很嚇人。章錦文的後背一陣發涼。
大爺只是看了一眼，便拄起了拐杖。
「大爺您是要下車嗎？」司機從後視鏡里看見了大爺似乎想要起來，「等我這邊停穩了，您再下車吧！」
大爺好像沒有聽見司機的聲音，依舊顫顫巍巍地起身。
章錦文看著大爺跌跌撞撞地樣子，竟然有些揪心。他甚至想上去扶一下。
大爺一晃一晃地向車廂後面走去，到了小夫妻倆身邊的時候，停住了。
「很吵。」大爺平靜地朝抱著孩子的小夫妻說道。
小夫妻只顧著爭執，似乎沒有聽見。
大爺見狀，搖了搖頭，直接伸出了手，然後撫摸了一下哭得厲害的小嬰兒。
嬰兒的父親看見陌生的大爺突然上手，剛想發火擋開，但在大爺撫摸之後，嬰兒卻是立刻就停止了哭泣！
卧槽！章錦文看見這一幕，瞪圓了眼睛，差點站起來。
大爺這麼強？你大爺果然是你大爺。
小夫妻也是愣住了，面面相覷之後，趕忙連聲道謝。
大爺擺了擺手，也沒過多回應，便繼續向車廂後部走去，沒兩步，停在了章錦文的身邊。
章錦文剛才也目睹了大爺神奇的撫摸，正在驚嘆之時，卻看見大爺站到了自己的身邊。
章錦文感受到大爺墨鏡背後的眼神，像是在暗示自己往裡坐點兒。
大爺……幹啥呀？我沒哭……
章錦文擠眉弄眼了一陣，希望大爺能懂自己的意思。
「往裡挪挪。」大爺的語氣依舊平靜。
「不是……大爺慢點，別摔了」章錦文眼看自己的眼神沒能被理解，連忙挪了挪屁股，空出了座位。
大爺也沒客氣，直接坐在了他旁邊。
車廂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章錦文覺得氣氛有點尷尬，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
到家還有好幾站，他其實挺想把腿翹起來，手肘搭上椅背，他覺得那樣很悠閑、很拽，像極了那些靠在高位上，叼著雪茄或是煙斗的大佬。
眯眼看向那些小弟的時候，就會嚇著心裡藏著壞事的人。
章錦文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那樣的大佬。
在幻想里，也可以。
但是，現在他沒法那樣幻想，畢竟身邊還坐了一個人，他怕抬腳的時候，會踢到面相併不和善的大爺。
大佬是當不成了，只能做個坐在大佬旁的小弟了。
章錦文遺憾著自己的幻想破滅之時，小夫妻一家也到站了，準備下車時，還不忘再次感謝了一下大爺。
大爺依然高冷，沒有回應。
小夫妻倆訕訕一笑，下了車。
於是整輛車，便只剩了章錦文和大爺。
章錦文實在受不了有些壓抑的氛圍，他想換個位置坐坐。
剛要起身的時候，卻聽見大爺開口了。
「下車？」大爺的話很簡潔。
「不……不是……」章錦文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總不能說，你個老男人，這麼多座位不坐，非要坐老子邊上，老子很不舒服之類的話吧。
「快要下了，提前準備一下。」他撒了一個謊。
不過他也確實準備提前兩站下車，那裡有家很好喝的飲品店。店裡的雪頂咖啡簡直好喝到飛起。
「你家還有三站呢。下一站下會不會要走很多路？」大爺反問著，語氣竟然有些冰冷。
什麼情況？章錦文聽到大爺的話時，一臉詫異，大爺竟然知道自己的家？
現在帶個墨鏡就能算卦了？！沒有小旗子多少會有點不專業吧！
「大爺，您在說什麼？」章錦文裝傻道，「什麼三站？」
「我每天都會坐這路車。」大爺面不改色地說道，「留意過你。」
變態？偷窺狂？電車痴漢？每天都留意？
章錦文一陣毛骨悚然，他往車窗邊靠了靠，咽了一口口水。
「你確定……這不叫跟蹤？」
「也可以這麼說。」
喂！不用這麼耿直吧？哪有誰直接承認自己跟蹤的啊？章錦文一臉黑線。
哎。不對！等等！跟蹤……我？
「我有什麼好跟蹤的？」章錦文不知道自己還能成為被跟蹤的對象，「難道我發財了？我怎麼不知道？」
他想起看過的電影里，被跟蹤的人不是自己很有錢，就是家裡很有錢，然後被綁架，然後被撕票……不是，然後被贖回家。
「發財指日可待。」大爺推了推墨鏡，「跟著我就可以。」
「大爺……我不買保險！」章錦文一臉無奈。
他本以為大爺有多神奇、厲害，結果突然教人賺錢的語氣，像極了推銷人員。
大爺似乎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失落，側身看向了他，說道：「章錦文對吧？高三學生。」
卧槽？現在信息泄露也太嚴重了吧！還能不能有點隱私了？
「大爺，我真不買保險，既然你們公司都買了我的個人信息了，那我電話肯定也知道了，千萬別給我打電話騷擾我，你也知道我是學生，我上學也不帶電話，臉比兜還乾淨。也不用讓我問我爸媽要，他們……」
章錦文正說著，大爺卻接過了話茬：「他們不管你，你已經獨自生活了好幾年了，靠在網上給人打遊戲單子賺錢。」
這信息資料給的，真是詳細！
章錦文突然心生佩服，但他顯然已經認定，大爺像極了保險推銷員，或者就是一個算命瞎子。
「你在遊戲里也並不拔尖，在班裡成績總是吊車尾，很多同學都不喜歡你，你喜歡班裡一個叫蘇沫的女孩。」大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可是她似乎不喜歡你。」
「你大爺！」章錦文騰得站了起來，驚愕而又不爽地看向大爺，「她明天約我吃飯呢！」
「她只是想讓你教她寫作文。」大爺不屑地說道，「你自己不是也知道？」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些？！」章錦文突然覺得事情開始玄乎起來，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這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還知道，你的文字會開掛。」
大爺嘴角一揚，臉上的傷疤，隨著笑起來的皺紋，蔓延開來。